只是，楊福康幾人臉上的笑容還未愉悅的達到眼底，就又聽見沈燦燦疑惑的聲音傳來，“不過，趙儀要選妃？本宮怎么不知道？”

        注意到皇后娘娘的眼神終于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自己身上，楊福康也不敢瞞著了，“娘娘，說起這件事，皇上著實冤枉；這些，都是那些好事的朝臣們折騰出來的幺蛾子，跟皇上半點關系都沒有，您千萬不要誤會了他。”

        沈燦燦繼續朝著荔香園走著，腳下的步子沒有絲毫停頓，“聽你話中的意思，選妃一事并非空穴來風？而是事實？”

        楊福康深深覺得，被皇上委派著陪皇后娘娘來荔香園這件差事委實有些苦了，這些糟心的京中貴女們，怎么就偏愛挑在那種犄角旮旯的地方說悄悄話？難道她們不知，越是看似隱蔽的地方越是容易暴露；瞧！眼下不是連后腚都露出來了嗎？就這樣一幫蠢貨，還敢嚷嚷著進宮伺候皇上？簡直就是嫌命活的太長了。

        楊福康擦拭著額頭上滲出來的熱汗，飛快轉動著腦子，生怕自己回答的不妥帖，就算是皇后娘娘不要他性命，皇上也會直取他的狗命，“回娘娘的話，選妃一事的確并非空穴來風。但還請娘娘放心，皇上的態度是很堅定的，絕對不會讓這些折騰事兒的朝臣們如意，更不會選一幫鶯鶯燕燕入后宮，給您添堵。”

        沈燦燦摸了一下自己帶著明月瑯的耳墜，神情看上去十分散漫，“但是剛才，那個姓文的姑娘說的話，你也是聽見了的。這丫頭是個明白機敏的，趙儀登基三載，又是年輕英偉、身強體壯的時候，可偏偏身邊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本宮身為皇后，也是至今都未給皇家誕下皇嗣，若是朝臣拿這個作為突破口，就算是趙儀想要去頂著，只怕也頂不住這些擺在明面上的事實吧。萬一到時候他再護的狠了些，群臣是拿他沒辦法，但本宮手無縛雞之力，轉眼間就很有可能會被群臣調轉目標，攻擊的像個漏風的篩子；屆時，一個不賢善妒，或者是魅惑君主的妖后的名聲扣下來，可是會要了本宮的小命啊。”

        楊福康快要哭了，期期艾艾的抬起頭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家的皇后娘娘。

        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情嗎？如果是謝芳菲攤上這種事兒，興許真的會被那些居心叵測的臣子們欺負的六神無主，心堵的滿是委屈；但眼前的這位主子，您就別在這里做戲了，您是謝芳菲嗎？您分明是扛著大刀就能上山打虎的女中豪杰啊！

        什么要了您的小命？——在他看來，若是真有不知死活的臣子敢掉轉風向攻擊您，只怕您這一出手，反倒是會要了那幫狗東西的狗命！

        心里如是這般想著，楊福康卻是礙于君威，不敢將心里的話直接說出來，只能憋著嘴，忍著心里的委屈，看向明顯欺負人上癮的皇后娘娘，“娘娘，您身上有君恩罩著，就算是有不長眼的東西真的敢來攻擊您，只怕那些攻擊還未近您身，便會被皇上一并鏟除；再說了——”

        講到這里，楊福康壯著膽子湊近到沈燦燦的身邊，壓低了聲音，悄聲道，“姑奶奶，別人不知道您這芯子里裝的是誰，但老奴是知道的；謝芳菲與皇上成親一載有余，皇上從未宿在過鳳棲宮，她哪來的本事給皇上誕下皇嗣？至于您，才剛剛同皇上解除誤會，恩愛恢復，就算是皇上成了那一夜七次郎，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個多月內，將一個小娃娃塞進您的肚子里。祖宗，您明知道皇上待您一片赤誠，可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亂作，老奴是看著皇上長大的，只要一想到您可能要欺負他，這壽命都要折了一半了。”

        沈燦燦看著敢這樣同自己說話的楊福康，嘴角的笑容就難以收斂，這老東西之所以知道這些，唯一的解釋就是趙儀將真相已經告知給他；沒想到這個老東西在趙儀的心里還占據著如此重要的位置，居然能夠分享到這樣的秘密。

        不過，她也理解趙儀為何獨獨對楊福康這般偏愛。

        當年趙儀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幸虧有楊福康一直伺候在身邊，換句話來說，只怕就連太后都沒有楊福康的一半待趙儀的好；這對主仆，是真的有生死之交的交情的；難怪這老東西如此寶貝趙儀，將他都看成了眼珠子了。

        看他一副哀求她的可憐模樣，那是真的怕自己故意欺負那小子啊！

        本著逗老家伙的初心，沈燦燦裝作詫異的看向楊福康，同樣學著他壓低了聲音，道：“楊福康，你現在本事大了，居然敢嫌棄趙儀？”

        楊福康驚的蹦起來，一臉慌張的看向沈燦燦，“姑奶奶，老奴何時嫌棄過皇上？這種話，您可不能亂說！”

        “本宮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嗎？分明就是你在剛才親口告訴我的。”沈燦燦清了清嗓子，繼續道，“你剛才的那番話，明明就是在隱晦的鄙視趙儀，告知本宮他并非是那傳說中的一夜七次郎；嘖嘖嘖！老家伙，看不出來你這野心與賊心還真不小啊，趙儀的真本事如何，本宮可是最清楚的，本宮可是從未說過他不行，沒想到你卻先不知死活的說出來。也不知這種話若是傳到趙儀的耳中，他會作何感想？”

        楊福康沒想到沈燦燦會在這里蹲著他呢，當場就真的流出了眼淚，拽進了她的衣袖，就低聲哀嚎起來，“娘娘，老奴是真沒那個意思，老奴就是嘴快打了個比方，您可千萬不要把這種話說給皇上聽啊！”

        沈燦燦任由楊福康拽著自己的衣袖嚎，裝作不在意道，“似楊總管這般行事穩重的人，都能因為嘴快說出不恰當的話，本宮又如何敢保證會管住自己的嘴巴呢？不過，你剛才的話倒也是提醒了我，在這種事情上的確是需要趙儀多多努力，回頭我就讓御膳房給趙儀燉一鍋虎鞭，叫他好好吃一頓，爭取成為楊總管您口中的，一夜七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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