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京城里肖想皇上的大家閨秀不知凡幾，偏偏他文家卻在背后勢這種手段，什么清流世家，什么門風嚴謹？簡直讓人貽笑大方；當年，在文倩開始故意為難鳳棲宮的時候，我就知道她這是自不量力。人家不管怎么說也是手握封后詔書的皇后娘娘，又怎會真的被她一個小小的女官欺壓了去？瞧！如今，終于曉得這不知死活的下場是什么，還真是叫人有些大快人心呢，”

        “說句實話，皇后娘娘這以賞賜為名，正大光明的將文倩攆走，還真是叫人挑不出錯處；娘娘這手段，著實高明。剛才在殿里，我可是嚇了一跳，生怕娘娘將火燒到咱們的身上。”

        “要不說你傻呢，你沒看見皇后娘娘是真的實打實的給吳尚宮賞賜了嗎？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娘娘并不打算將過去的錯全然算到六司的頭上，只會殺雞儆猴，挑出一個她最不喜的，直接動手；一來不僅在六司面前立下皇后之威，二來還能敲打咱們，叫咱們以后不敢在鳳棲宮面前放肆。哎！在當初太后被送去行宮的時候我就知道，從今以后咱們是要落到皇后的手中了，如今看著架勢，可不就如當初所想？”

        “皇后手段如此厲害，這以后辦差豈不是要比過去還要艱辛些？”

        “別說傻話，皇后娘娘剛才可是在殿中親口說過，她是個有功必賞，有錯必罰的人，只要咱們盡心盡力的辦好手里的差事，讓六司各盡其職，娘娘只怕到時候還會賞賜我們呢；剛才你們看見了吧？那么好的一根青玉簪，娘娘說賞給吳尚宮就直接給了，眼也不眨一下的，足見皇后娘娘是個大度的性格。”

        聽了這名女官的話，其他女官這才松下一口氣，同時諸位女官們皆在心里暗暗發誓，以后定要將鳳棲宮的事當成是一等一最重要的事來辦；可千萬不能得罪了這位真正的后宮主人。

        文倩跟在后面，就算是她不刻意去聽，但兩只耳朵還是將諸位女官們議論的話聽到了大半；她十二歲入宮，最是清楚這宮中的生存氛圍，捧高踩低的小人更是比比皆是；但，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成為他人議論嘲諷的對象，沒想到她會被同僚踩在腳底下，落的一身不是，灰溜溜的只能出宮。

        想到自己辛苦這么多年，到最后卻經營了一場空，文倩便覺滿腔的不甘與怨憤。

        她雙目怨毒的怒視著身后的紫宸殿，像是恨不能將那殿中之人拖出來剝皮拆骨，可，以此時的她，卑微至此，這種念頭也只能可笑的留存在她的心底里；并不能真的讓她干出這種泄憤的事。

        她覺得雙腿如灌鉛一樣沉重，每走一步，都需要使出極大地力氣。她是文家的庶女，能夠在文家擁有一絲體面，全部都是靠著女官這個身份換來的；現在，她若是真的回到了文家，只怕等待她的除了奚落，再無其他。

        再想到這些年她在背后悄悄干的那些事，文家耳目眾多，她不可能依次瞞過，若就這樣以白衣之身回到家里，文家的那些老古板們能輕易放過她？到時候她或許能靠著文家女兒的身份僥幸保命，可是她養在外面的情郎，只怕……

        想著，文倩就不敢再動了，明明頭頂上是艷陽高照，可是她卻有種入墜冰窟的感覺，四肢百骸幾乎都要被凍僵了；常年生活在后宮的警覺與經驗告訴她，她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任憑處置的回到文家，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情郎的性命，她必須要為眼前糟糕的狀況尋找一個生機。

        而，在當今大周，能夠同帝后一分秋色的人物幾乎沒有，可是，她卻知道有一個人，能夠成為她的救命稻草……

        想到這個人，文倩就雙眼一亮，趁著走在前面的女官們都沒留意她，她借著對行宮地形的認識，腳步飛快的轉了個身，就去了另一個方向。

        ……

        紫宸殿里，沈燦燦在脫下身上的鳳袍與卸下妝容后，就一身疲懶的躺在貴妃椅上，一邊任由香梅為自己打著扇子，一邊懶洋洋的吃了一口能讓人通體舒暢的冰酪。

        她曉得，這整個夏天，她只怕是需要這樣的冰酪來續命了；不然，以她的體質，還不被這炎熱的夏天給生生熱死。

        香梅在一邊為自家娘娘打著扇子的同時，一邊不解的問出口，“娘娘既然打算收拾那個文司正，又為何要放她出宮？平白無故的給了她一份自由，這難道不是賞賜？這算什么討還委屈？”

        沈燦燦瞅著微微噘著嘴的香梅，伸手就在她的鼻子上輕輕地刮了一下，語氣寵溺，“這就是你為什么從剛才開始就不高興的原因？覺得本宮對文倩的處置太輕了，甚至是在你的眼里，那都不算是處置，而像是恩賞了？”

        香梅點頭，不否認，“正是，奴婢覺得娘娘太過仁慈，怎么就能將不愿意見到的人直接攆出宮這么簡單？娘娘，您這樣寬厚，可是會給小人們使壞的機會的。”

        沈燦燦又舀了一口冰酪送入口中，待滿嘴都是乳酪的清香后，才緩緩開口，“你可還記得同我說了什么？”

        “……”香梅歪著腦袋，不太明白娘娘所提的是哪些話？她今天，可是沒少在娘娘面前說話呢。

        沈燦燦看她一臉迷糊，就知道小丫頭是個心眼直的，說過的話立刻就拋到腦后，只能輕嘆一聲，提醒她，“你親口同我說，文倩在京城里養了一個小白臉，小白臉的存在還被文家的人知道了；只是文家礙于她女官的身份不好發作她，所以也就只能任由她繼續在外面做那些有損文家體面地舉動，是不是？”

        “是這樣沒錯，那個小白臉比文司正整整小了十幾歲，都能當她兒子了，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挺會給自己找樂子；在文家人的眼皮底下，干出這種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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