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伸出去的手猛然僵住，姜恒看著自家王爺那一雙含笑的眉眼，一時不知該怎么接話。

        “怎么了？你這是什么表情，難道是覺得本王親自調制的香料比不上宮里的？”趙渝擰了下眉，似是有些猶豫的看向手中的香囊，“雖說本王是不擅長這類東西，可是母妃還活著的時候，本王常看她親自調香，就算是沒有全部學會，也該有個七八分吧；姜恒，你要對本王有信心。”

        姜恒將手收了回去，看著從頭到尾都將注意力放在手中香囊上的王爺，“屬下是個粗人，只擅長舞刀弄槍，并不懂得這些文雅之物，還請王爺原諒，屬下不能在這方面替王爺分憂。”

        趙渝單手托腮，露出苦惱之色，“是啊，姜恒你就算是再能干，也會有短板，這一點倒是本王疏漏了；哎！本來還想著你若是也覺得這個香囊做的精致，香味特殊，本王就找個機會，將此物送給皇后。可現在，無法從你這里聽到一個想要的答案，本王倒是有些不太篤信了；罷了，香囊這種東西她想必也不缺，等將來有機會，專門為她尋一些稀奇有趣的東西送給她吧；沈燦燦當年就是個貪玩的，也不知皇后的這方面像不像她。”

        說完，趙渝就放下手中一直拿著的香囊，隨手擱在一旁的茶幾上，然后站起身，在理了理身上的寬袍長袖后，就一身清貴的朝著外面走去，同時說道：“咱們去會一會這個突然找上門的文司正吧。”

        聽到王爺的聲音，姜恒立刻將不明的眼神從那香囊上移開，趕緊收斂了臉上的幾分異色，快步跟上了自家王爺。

        露峰殿外，文倩躬身立著，整個人看上去都蒙著一層惴惴不安之色，宛若一頭被逼到林子角落里的野豬，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

        趙渝從殿中走出來的那一瞬，瞧見的就是這樣的文倩，當場心中便是一聲冷嗤，對這個女人頓時半分興趣也沒有。

        只是礙于她口中說的那些話，他這才不得不同意見一見她。

        文倩聽見動靜，匆忙抬起頭的時候就看見了走出來的趙渝，一抹狂喜瞬間布滿她整張臉，就在她想要快跑著奔到趙渝面前時，就見趙渝卻像是沒看見她一樣，直接走過她的同時，坐到不遠處花樹下的石凳上。

        伺候在露峰殿的宮人也趕緊頗有眼色的端著清茶上前伺候，直到趙渝在喝了幾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后，才將目光落到了站在幾丈之外的文倩身上，“文司正作為司寶司的掌事，本該事務繁忙，怎么會在今日有空閑來見本王？”

        文倩聽到趙渝清潤的嗓音，迫切的想要上前一步，可是，在她的步子剛剛抬起的瞬間，就被看過來的姜恒嚇的后退回去；她囁喏的瞅著眼前這兩位氣勢驚人的主仆，心中一片惶恐，可是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王爺，求您救救卑職吧，卑職愿意為王爺當牛做馬，死而后已。”說著，文倩就跪在地上，連連朝著趙渝磕了好幾個響頭。

        瞅見這一幕，趙渝就淡淡的瞥了眼身側立著的姜恒，無聲之中似是帶著幾分不滿。

        姜恒也是臉色僵硬的咳嗽了兩聲，盯著跪在地上哭的涕泗橫流的文倩，冷聲道，“文司正，你的這番話可是跟剛才同我說的大有不同，今日，你若是沖著投靠我家王爺來的，那我現在就能告訴你一個答案；我家王爺閑云野鶴慣了，從來不結交宮中女官之流，你還是省省心，回去向皇后娘娘盡忠吧。”

        “大人，大人息怒，還請大人聽卑職細說……”聽出姜恒語氣中的惱意，文倩趕緊抬起頭解釋，“不敢隱瞞王爺與大人，其實卑職、卑職已經被皇后娘娘攆出六司了。”

        這倒是一件出人意料的消息……

        趙渝又同姜恒對視了一眼，顯然是開始對女人身上發生的情況有了些許的興致。

        姜恒也沒有打斷文倩的話，只聽她繼續說著，“皇后娘娘是個心胸狹隘之流，平日里，我們所有人都被她裝出來的那副天真蠢笨的樣子給誆騙了。當年她嫁入后宮，太后不喜，多次要求六司苛待鳳棲宮，身為六司的女官，我們無法忤逆太后，只能遵照命令辦事；可誰成想，現在太后失勢，皇后得寵，就開始對著六司秋后算賬了。”

        “卑職自十二歲入宮開始，哪一天不是兢兢業業、恪盡職守的為皇家做事，縱使當初不小心的罪過鳳棲宮，那也是不得已為之，但現在，皇后將所有的怨念與不忿都發泄到卑職的身上；借著賞賜卑職的由頭，奪走了卑職的女官之位，還要讓卑職今日就離開行宮。王爺，您是最慈善聰明的人，應該清楚這宮中的女官就算是到了年紀離開皇宮，身為后宮之主也會看在她曾為官任職的份上，為她頒布一份榮耀做以嘉獎，可現在，皇后的一聲命令，就褫奪了卑職的所有，娘娘這么做分明就是在逼著卑職去死啊；王爺，求您救一救卑職，幫一幫卑職，卑職一定會結草銜環，好好報答王爺的。”

        趙渝總算是聽清楚了文倩來找他的深意。

        感情是這個女人過去做那個老妖婦的走狗，沒少干欺負皇后的事，如今被人秋后算賬，就又原形畢露，不僅不知悔改，還敢跑到他面前胡說八道、顛倒黑白；瞅著她那副一臉驚怕的樣子，還真是一個忘恩負義的狗奴才樣，簡直讓人看之惡心。

        趙渝冷笑了一聲，借著端起茶盞飲茶的空檔，撇開目光，顯然是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

        趙渝的心思姜恒當然是揣摩到了，他也十分不喜眼前這個女人，尤其是想到此人過去還是太后的走狗，就更讓他厭惡至極。

        只是，想到她講出來的那些話，他還是問出了聲，“文司正，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只是，你先才同我講，你知曉王爺的計劃；這些堪比謀逆的話，可是不能亂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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