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當初有多費盡心力將自家女兒的名字寫進秀女名冊的官宦人家，現在就有多后悔懊惱、惶惶不安；生怕自家閨女會被皇后娘娘的玉手一指，賜給那未來還是個變數的寧王為妃。

        所以近段時間，宮中不少人都在私底下悄悄地活絡著，不斷地想辦法想探尋有關紫宸殿的消息；哪怕是丁點的風吹草動，也能讓這些人緊張上好一陣。

        香梅作為皇后身邊最得臉的大宮女，明顯感覺到近日巴結逢迎她的人越來越多。

        她也算是跟在沈燦燦的身邊見識過不少的風浪，看著那一張張見她就笑的臉，再聯想起自家娘娘最近再干的事，她不用多思就知道，這些對她溜須拍馬的人想要從她的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這日，在她伺候著午睡醒來的沈燦燦梳洗時，眼角就見了笑，將近段時間發生在她身邊的事兒當成趣味兒講給她聽，“娘娘，最近奴婢可是因為你沾了大光；不僅有不少官家夫人看見奴婢笑臉相迎，就連這首飾銀子，也是收了不少。當然，奴婢可不是那種見財眼開的無良之人，那些銀子首飾奴婢都已經整理好，回頭就送到娘娘面前來。”

        沈燦燦知道她要說什么，通過銅鏡看著小臉俏生生的香梅，便是笑道：“你是我身邊最倚重的人，那些人想要從你這里得知有關于我的動靜，當然是要使盡渾身解數來巴結你了；那些銀子和女兒家的飾品你自己收著吧，都是你該得的，我也不稀罕。”

        “那怎么能行？奴婢是娘娘的人，渾身上下皆是娘娘所賜，吃用娘娘賞賜的東西才是奴婢的本分；至于外人給的，奴婢半點也不想要。”

        “你這丫頭，還真是個死腦筋。我自小生活在這種錯綜復雜的環境之中，當然最是清楚她們為什么要打賞你，給你了就是你的，我是不會懷疑你的忠心。”沈燦燦斜眸看了眼香梅，“再說了，女兒家多給自己積攢點身外之物，也不是什么錯處；我賞給你的，你好好收著，其他人討好你的，你也不必避諱，直接拿著便是。你是本宮身邊的大宮女，你的一舉一動皆能透出本宮的意圖，她們討好你，亦是在討好本宮。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主子，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東想西想的。”

        聽了娘娘這么說，香梅也不好再多說拒絕的話，便點了頭應道，“是，奴婢聽從娘娘的吩咐。只是，這些人還真有可能把力氣使錯地方了，奴婢身為娘娘的人，自然事事都要向著娘娘，她們想要通過奴婢得知娘娘的心思，只怕是將這算盤打錯了；奴婢又怎么可能同這些人多說有關于娘娘的事？！以前，總是聽有人說起一句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沒想到如今，可算是見識到了。”

        沈燦燦哂笑了一聲，“自從傳出我要為趙渝選王妃的消息之后，這些人就已經按耐不住了，如今她們是病急亂投醫，這也是沒有法子；這些人怎么都不會想到，我會從秀女的名冊中挑選寧王妃的人選；當初，這些人有多迫切的將自己女兒的名字寫在上面，現在就會有多后悔當日的決定與行為。”

        香梅想到這里，也是一陣解氣，“是啊！明明娘娘與感情那般好，可是這些人卻天天閑著沒事干，就想將自家女兒塞進后宮中，與娘娘爭寵；他們也不想想，以娘娘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哪怕是真的送了女兒進來，只怕也同守活寡沒多大區別。現在，讓他們嘗一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滋味，也算是給他們一個警醒，看他們以后還敢不敢再給皇上塞秀女名冊了。”

        當初想出從秀女名冊中挑選寧王妃的這個念頭，也不過是興致所致，就連沈燦燦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無意之間的這個決定，會引起這樣一場風波；不過，這樣也好。

        眼下局勢緊繃，延康城的這灘渾水，越是被人攪動的渾濁，越是對趙儀最為有利。

        香梅一直都在注視著銅鏡中沈燦燦的神情，見她眉眼間自有自己的定數，表情上就露出了幾分連她自己都沒有多加留意的憂色。

        “剛才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之間就又皺了眉了？”

        香梅聽見聲音，趕緊朝著沈燦燦看了過去，在撞進她好似什么都能看透徹的雙眸后，就低下了頭，“娘娘，并非是奴婢有事隱瞞您，而是最近這幾天，大家除了對寧王妃一事討論熱烈之外，還有一事，被人提起。”

        沈燦燦捏起胸前的一縷頭發，拿在手中把玩般的撥弄著，“是在討論咱們什么時候回京的事情吧？”

        “娘娘明鑒。”

        沈燦燦道：“不著急，眼下已經入秋了，北地的秋天可是跟京城的秋日很不一樣，咱們可以在這里再停留一段時間，好好地欣賞一番此處的景致；也不枉我們辛苦來這一趟。”

        香梅可沒有多少心思真的在這里把玩，她就算是奴婢，就算是在魯鈍，也察覺到近段時間周圍的氣氛很不一樣；就比如說皇上那邊，最近這些時日，晚間回來紫宸殿歇息的時間也越來越晚了。

        這一切，都似乎在透露著一個重要的訊息；而面對這個訊息，就算是有沈燦燦的寵愛，香梅也不敢隨便亂說。

        “娘娘，奴婢留意到，最近這段時間御林軍在紫宸殿周圍的巡視越來越頻繁了，就連唐統領也每日至少三趟的往娘娘這里跑；娘娘，是不是有人要對咱們不利？”

        沈燦燦眼中的光澤輕躍一跳，扭頭看向身后忐忑的香梅，“你這丫頭，這次倒是挺機靈，連唐毅來紫宸殿的時間與頻率你都注意到了？”

        香梅道，“娘娘就不要打趣奴婢了，奴婢就算是再傻，也會看人眼色的。娘娘，我們遲遲不回延康城，是不是在這個時候真的不好動身？外面穿了很多各種各樣不太像話的話，奴婢聽了，很是生氣。”

        沈燦燦安撫性的拍了拍香梅的手背，并不多言：“流言蜚語這種東西，你我在宮中，難道還聽的少了？放心吧，不會發生讓你擔心的事；我們要相信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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