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飛的思緒很快就被如蘭扯了回來，她緊張的看向沈燦燦，生怕因為自己一時疏漏，講錯了話，真的同眼前的夫人說了不該說的；若是最后被老爺知道，怕是她接下來的日子可就要不好過了。

        那位老爺看上去人模人樣，但她還是敏銳的感覺到，此人真正的樣子絕對不是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個模樣。

        沈燦燦看著小丫頭一臉緊張的望向自己，她又夾起一塊茄夾送入口中，在慢條斯理的嚼了一陣后，才道，“你剛才說，這牛肉是你們這里的特產；在大周境內，專產牛肉的地方就那么幾處，再加上路上我們一路往北，按照這個方向推理；我猜出此處是曲陽，應該也不難吧。”

        如蘭沒想到自己只是說了個‘特產’就讓眼前的女子猜到了他們所處的地界，當場在心里就又是敬佩，又是嘆服，“夫人，難怪你如此招人喜愛，您不僅生的貌美，就連這腦子也是極好的；奴婢可算是親生經歷，漲了見識了。”

        沈燦燦看著小丫頭撅著嘴巴的樣子，輕輕地笑了笑，然后透過微微敞開一條縫隙的窗扇打量著外面，繼續(xù)道，“若我沒猜錯的話，我們這一行人并沒有投身客棧，應該是在曲陽縣里買了一處環(huán)境還算不錯，而且頗為僻靜的小院作為暫時歇腳的地方；這里，距離鬧市不會太遠，因為趙渝是個就連逃竄也十分講究吃喝的人，為了滿足他的需求，就必須要將住的地方安排在商業(yè)繁華之地，這樣才能方便他想要什么，就能立刻出去購買什么。”

        如果說，剛才如蘭看向沈燦燦的眼神已經是佩服至極，那么此刻，在聽了她這番話，小丫頭幾乎是可以用崇拜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夫人果真是聰慧過人，既然夫人已經猜到了，奴婢也就沒什么好隱瞞夫人；沒錯，此處正是曲陽縣城內。這處宅子本是一個當地豪紳當年置外室時置辦的院子，后來那外室生病死了，這里便空了下來；如今被老爺買來用來暫時歇腳。”

        說到這里，如蘭就又為沈燦燦盛了一碗鴿子湯雙手奉上，“夫人，這處院子雖然占地不大，可是院子的景致倒是不錯；如今已經秋涼，院中的花雖說敗落了不少，但位于后院栽種的晚菊倒是盛開的不錯。夫人若是身體好轉了些，可以給老爺說一聲，奴婢愿意領著夫人在院子里轉一轉，也權當做散步了。”

        沈燦燦動作優(yōu)雅的舀動著手中的湯勺，看著碗中燉成奶白色的鴿子湯，點了下頭，道：“菊花？嗯，我已經有許久沒有閑情逸致賞花了；在調養(yǎng)身體的這幾天里，倒是可以趁著這個時機去逛上一逛。”

        如蘭見自己的意見被采納，當即就笑的眉眼燦爛，連給沈燦燦布菜的動作都更加麻利起來。

        在沈燦燦用餐的時候，前院書房里，氣氛卻是顯得頗為壓抑。

        姜恒將延康城的情況匯報完后，看向坐在書桌后，眉眼間染著嫉恨之色的王爺，再度開口，“王爺，經過這次延康城的動亂，我們的人算是徹底折在皇上的手里了；滇西大營有去無回，還有我們安插在軍中的人，只怕也被皇上察覺到，以那人心狠手辣的做事風格，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將我們苦心安插在軍營里的暗樁全部都找出來，到時候，咱們辛苦經營多年的實力，都要被毀在他的手中。”

        “不要再說了！”趙渝臉色冷沉，擱在腿上的雙手早已攥緊成拳，一道道青色的青筋出現(xiàn)在他的手背上，能看出他此時用了多大的力道，“本王還是將他想的簡單了。本王一直以為，這些年我們做了這么多部署，就算是趙儀那廝再能力卓著，到最后，也該是個勢均力敵的結果；沒想到，沒想到……”

        最后的這句話實在是太羞辱，趙渝驕傲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在這個時候說出那樣一句滅自己威風的話。

        姜恒能夠體會到他的糾結與掙扎，看著眉眼間盡帶陰鷙的王爺，他亦是感同身受，“王爺，事情還沒到最后一步，只要我們能夠爭取到崇陽王的助力，就能再次反撲；到時候，誰笑到最后，還不一定。”

        趙渝抬起頭，看了眼不斷給自己鼓勵的姜恒，跟著，長嘆一聲氣，感慨道：“姜恒，本王這些年浮浮沉沉，多虧有你在身邊；自從母妃離世之后，本王的身邊最親近的人，也只有你了。”

        姜恒立刻躬身抱拳，道，“能為王爺分憂，是屬下最大的榮耀，只要能助王爺成就大業(yè)，屬下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能含笑九泉。”

        “不！姜恒，本王不要你粉身碎骨，本王要你同本王一起走上巔峰。”趙渝說著，就看向眼前攤開的羊皮卷，“北魏那邊的情況呢？可將本王的信送過去了？”

        姜恒道，“王爺請放心，昨夜屬下就已經將王爺的信用飛鴿傳書遞了出去，相信不出兩天就能送達到崇陽王的手里；王爺，崇陽王野心勃勃，我們的手中有他一心想要得到之物，此次合作，定能達成王爺所愿。”

        趙渝微微揚起頭，看著頭頂空空的房頂，然后后腰一軟，讓自己疲憊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眼神之中的狠厲之色依然存在著，“趙儀給本王來了這么一下，本王不管怎么說，也該給他送份大禮；本來這份禮物是該早點送到他手里的，沒想到拖到了今天。不過也不妨事，禮物嘛，早晚送都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姜恒立刻就明白了王爺的意思，出聲道：“王爺放心，咱們的人已經行動起來了，按照日子來看，也就在這一兩天里，就能將消息傳到皇上的耳中。”

        得到了自己想要聽的答案，趙渝的臉上總算是見了笑，只是那表情里，除了帶著泄憤的痛快之外，還有幾分捉摸不透的釋然，“母妃，請贖兒臣不孝，您的仇，兒臣才替您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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