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燦燦此話一出，立刻就讓圍在她身邊的侍衛們露出茫然震驚之色。

        尤其是張勉，更是手臂猛地一顫，幾乎是需要另一個手伸出來扶住那個手臂，才穩住了自己激蕩的心神，“皇后娘娘，今日卑職可算是見識到什么叫做殺人誅心了。娘娘的口舌之才實在是厲害，讓我等差點又上了你的當。”

        沈燦燦看見張勉不信，就輕輕地搖著頭，道：“你們對趙渝一片忠心，所以不管他做什么決定，哪怕是起兵造反，你們都舍棄一切跟隨；可，若是他趙渝將要做的事是出賣大周，戕害大周無辜百姓，任由北魏的鐵騎踐踏我大周疆土呢？面對這樣的主子，你們還會選擇跟隨嗎？本宮知道，冒然說出這番話你們是不會相信，可若是本宮告訴你們，本宮所言的這些是趙渝親自告知給本宮的呢？”

        張勉等人的臉色已經變的十分駭然難看，他們是各個不怕死，是愿意忠心追隨在趙渝的身后成就一番事業；可是，他們更不想在自己的身上烙下叛國投敵這樣的罪名。他們生來可都是大周人啊，從小養育他們的家鄉，吃的每一粒米，飲的每一口水都是來自于大周，要他們做出背叛自己家國之舉，這無疑是要逼著他們拋棄家國，顛覆他們整個精神世界的舉動。

        可以這么說，他們有想過背負起逆賊的罪名，但絕對不敢想背負起賣國賊這樣的惡名；如果皇后所言為真，那么他們現在所做的的一切，無形之中代表了什么，幾乎是不言而喻。

        數名侍衛的心態開始變的崩潰，他們張皇無措，紛紛朝著張勉投去無聲質問的目光；很顯然，在他們當中，張勉是最有可能接近王爺的那個人，對于王爺是否有這樣的心思，若是連張勉都不知道，他們就更不可能得知了。

        可事實上，張勉卻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曉。

        他死死地盯著沈燦燦，想要在她臉上找到撒謊的痕跡，可不管他盯著沈燦燦看多久，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反而在她的眼中瞅見了鎮定與坦誠。

        “這、這不可能？王爺，王爺是大周的王爺，是先帝的愛子，是大周人，他怎么可能會做出賣國之舉？一定是皇后娘娘你害怕會受傷，害怕自己沒辦法被皇上救走，這才編了這樣的謊言來誆騙我們。一定是這樣！一定是！”

        看著不斷重復著這些話的張勉，沈燦燦只覺得這些大周男兒當真是十分可憐，他們跟隨在趙渝的身邊，也曾想過憑借自己的微薄之力效忠自己想要追隨的人，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吧；可是趙渝呢？他自己走上了一條歪路不說，連帶著將身邊的所有人都一起逼到了這條邪路上，不給他們任何選擇的機會。

        面對這樣的張勉，看著這樣被蒙在鼓里的無知侍衛，沈燦燦感同身受般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眸子時，對上張勉惶惶的瞳孔，道，“你們所追隨的主子是個什么德行，或許在你們的心里一早就知道，只是你們自己不愿意承認。你們說他是先帝最疼愛的皇子，可若是先帝在天有靈，得知在他駕崩之后，他寵在掌心中長大的皇子露出獠牙利爪，不僅戕害自己的兄弟，連帶著還利用自己生母的死來博得關注與同情，先帝在天之靈，可會瞑目？”

        “趙渝是個很自私的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犧牲一切，可以做出一切，哪怕是犯下最十惡不赦的滔天大罪，他也絲毫不知自己錯誤，甚至還覺得是別人礙了他的眼。你們知道本宮為什么什么掙扎都不做，就隨著姜恒一起離開延康城行宮了嗎？因為本宮這段日子以來，一直都在追查當年沈家長房全家被害一事，姜恒告訴本宮，只要本宮跟他一起出來見趙渝，趙渝就會告知本宮一切的答案；所以本宮才束手就擒，出現在你們的面前。”

        對于沈家長房遇害一事，在場的許多人都知道，包括張勉。

        “娘娘這是打算將沈家長房的這筆賬也算到王爺的頭上？難道娘娘忘記了，皇上親自抓住了沈家的二姑娘沈馨。據沈馨交代，當年沈家長房的一切慘禍，皆與她有關。害了沈家長房的人是沈家的自己人，又同王爺有何關系？”

        沈燦燦看著正直的張勉，還真被她猜到當年趙渝干出那等喪盡天良之舉的時候，是瞞著身邊不少人的；想必他也十分心虛，清楚的知道沈家長房在大周百姓心中的份量，若是被自己的屬下知道，他出手害死了大周的忠臣良將，他的個性形象，乃至于他在屬下心中的聲譽都會受到影響吧。

        想到這些，沈燦燦就嘲諷的笑出了聲。

        她真是可憐這個男人，一輩子都在汲汲營營，心中藏了無數的秘密，背負著這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活在這個世上；看上去是個人，實際上卻跟陰溝里的老鼠沒多大區別。這樣的他，活的可真累，可真可憐。

        沈燦燦道：“沈馨不過是一個后宅女子，當年沈家長房遇害一事，她只是借由著身份之便，提前知道了沈家長房將要回京的路線；然后將路線提供給了趙渝。趙渝立刻派人前往伏擊，事后偽造出山匪出沒的假象。用了一招瞞天過海，藏住了自己戕害朝廷功臣與遺孀的慘案。至于他為何這么做，自然也是為了他口中的皇位了。”

        “沈家軍在大周百姓心中的呼聲有多高想必不用本宮多言，沈家軍的上一代少帥是沈家的長房姑娘沈燦燦。她是一個只會沖鋒打仗的二愣子，最是不屑卷入朝堂爭斗，更不希望將沈家軍卷進皇子之間的奪嫡之爭中；但因沈燦燦少年時期同還是七皇子的趙儀是同窗，再加上與大皇子的關系也不錯，趙渝就擔心，沈家軍與沈燦燦會站到他所對立的皇子那邊，為了給自己贏取籌碼，也為了鏟除擋在面前的巨石，沈燦燦與沈家軍就成了趙渝的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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