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這樣近的距離,喬椀視線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了,虛掩著慌忙垂下眼睫,只盯著自己的膝蓋瞧。
魏云璋清楚看到她的變化,眼睛半瞇,心里突然很不痛快,身子一壓,黑亮的眼睛與她直直對上,讓她再無法避閃分毫。
喬椀心一跳,眼睫輕輕的顫了下,在他緊緊盯視的視線中渾身都提起來,緊張的不行:“''怎么了?”
魏云璋聲音不大痛快,沉沉盯著她:“你躲什么?”
喬椀頓了下:“我沒躲。”
魏云璋說:“你當我剛剛瞎了?”
喬椀看清他眼里濃濃的不虞,他眉心微微擰著,臉上一片沉色,但他身上這時散發(fā)的氣勢,卻好像又并不是太過嚇人,因此她心里的緊張也松了些,道:“我只是不大習慣有人靠得這么近。”
魏云璋斜她一眼,烏黑的瞳仁黑沉沉的。
喬椀心底發(fā)虛,她是不是將他氣著了?他不會要發(fā)怒了吧,眼角耷拉下來。
悄悄的小動作,看得魏云璋差點氣笑,他還什么都沒說呢,她倒是委屈起來了!
舌尖刮了刮腮幫,倏地,他嗤了聲,一步邁開,大馬金刀坐回小馬扎,掀眼沉看著她:“還有什么不習慣的,給我都一遭說了。”
他倒要看看她還有多少小毛病!
真是千金大小姐了,講究這講究那,她以為這破寨子里好講究個啥?有吃有穿就不錯了。
喬椀不說。
他臉上表情明顯不好看,她說了那不是火上澆油?她還沒有沒眼色到那等地步。
“沒有。”
“沒有其他的了。”
魏云璋眼風射過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她看他像是長得一副蠢貨像的樣子?這么明顯的敷衍,她以為他看不出來?
“說。”重重一個字,魏云璋不耐,“磨唧什么。”
喬椀心一抖,沒辦法,明顯不說是沒辦法了,山匪頭子壓根不信她說沒有的那句話。
注意著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開口:“你以后,能不能去屏風里沐浴?”
魏云璋眉毛擰了擰,眼神一斜,淡淡道:“不喜歡。”
喬椀:……
心里不大樂意的哼了一聲,看吧,她說了他又不會改,還非要她說。
不怎么得勁的應一聲,但她實在不習慣時不時突然看見一個精壯男子赤著上身淋澡的模樣,每回一看,都要在她腦海里晃蕩許久,揮又揮不去,惱人的很。
“那你能不能固定在一個時辰洗?”喬椀說。
那樣她好躲在屋里避開,不用總是撞見了。
魏云璋瞥她一眼,一條腿隨意伸出去,拉直,半瞇著眼睛看她:“誰一天天閑的沒事盯著那一時半刻搶著洗澡,我不用干別的?”
喬椀……喬椀說不過他。
“好吧。”他愛怎么洗怎么洗,天天淋冷水淋生病也不關她的事!
“就這一樣?”魏云璋下頜一點,示意她還有別的就趕緊說。
喬椀本來想說沒有了,但在他輕輕瞥過來的眼神里,腦中一閃,突然想到還有一件事。
心里糾結萬分,猶豫了一小會兒,輕輕道:“以后你的褻褲,能不能你自己洗?”
魏云璋:“我洗了還要你干嘛?”
喬椀:“我?guī)湍阆磩e的啊!”他又不止褻褲一件東西要洗。
“麻煩。”
語氣不大耐煩,不知道是在嫌她麻煩,還是在說自己洗褻褲麻煩,喬椀拿不準他的意思,猶疑著想要不要問清,這人又是一句簡短的話撂過來:“繼續(xù)。”
喬椀搖頭:“沒了。”
魏云璋撩起眼皮看她。
喬椀認真:“真沒了。”
“記住你自己說的啊,下回我讓你干活要是再推脫……”聲音拉長,深黑的眼睛直直看著她,未盡的意思不言而喻,再推脫他脾氣可不好了,到時別又給他生出別的毛病。
喬椀眼睫輕輕扇了扇:“知道了。”
“行了,跟上。”他縮回伸展的手腳,突然起身。
喬椀微懵,愣愣的抬頭看他,去哪?
魏云璋居高臨下,踢了踢她的凳子:“晚上想被蟲子咬得滿頭包?”
喬椀起身了,她當然不想夜里睡覺沒個安生。
跟在魏云璋后面進了他的屋子,屋里的光亮比外面要暗上許多,但大概布置,她能看清,那邊床榻上空蕩蕩的一片,這時在她眼里也就格外突兀。
上回她被張虎騙著進來伺候他時,記得床上是有一床被子的。
腦中什么東西閃過,喬椀怔在原地,突然明白她為什么會有一床被子了……
難怪,當時腦袋昏沉時,有那么一刻覺得被子的顏色很眼熟。
復雜的看向山匪頭子,喬椀抿住唇。
魏云璋察覺到她的視線,倒著驅蚊水的動作還在繼續(xù),眼皮輕輕一抬,懶淡的眼風掃過來:“有話就說。”
喬椀默了會兒,輕輕問:“我床上的那床被子,是你的?”
話音落,她看到他不輕不重掃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睛在昏暗的光亮中幽深的厲害,輕輕一個小動作,那種漫不經心的氣息漾開來,他嗤了聲,嗓音在屋子里傳開:“怎么?還嫌我用過?”
喬椀哪里敢啊,他誤會了。
急忙搖頭:“沒有,我是想說謝謝。”
魏云璋輕輕呵了聲,目光似能洞穿一樣,看得喬椀訕訕的,站在原地有些不安,后悔剛剛問了那句話。
“我知道山寨里東西少。”喬椀說,“真的沒有嫌棄你的被子。”
魏云璋臉上的冷色緩了些,輕睨她一眼,手中端著的驅蟲水遞過來:“拿著。”
喬椀接過,小聲道了句謝,見他示意她離開,轉身回了自己的屋里,在凳子上坐著,直等外面照進屋里的最后一點光亮也要沒了,她才挪著步子走到床邊,脫鞋上到床上。
指尖在被子上停了會兒,喬椀凝眉,在黑暗里出神,她確實沒生出過嫌棄的意思,畢竟沒有這床被子,她的病還得熬個好幾天。
但沒有嫌棄,心底的不自在,卻是不可避免的。
不知道時,這床被子她蓋了也就蓋了,可知道之后……目光垂下看了看被子,眼神晃一晃,總感覺這樣的舉動,太親密了。
喬椀搖搖腦袋,晃去心底冒出的不自在,縮進被子里。
溫暖的氣息將她包裹,喬椀左右翻了好幾個身,才勉強有了睡意。
深夜,本該睡得很熟的她突然睜開眼,怔愣的盯著眼前一片黑暗。良久,她抬手揉了揉額頭,整張臉都皺起來。
又夢到高武彧那個瘋子了,只是這回更古怪的是……她還夢到了那個山匪頭子。
夢里的他,將高武彧錘得滿地找牙。
喬椀覺得自己大概是睡懵了,做得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夢。
眉頭皺了會兒,喬椀閉上眼,企圖再入睡。
可眼睛緊緊閉了許久,消散的睡意未有任何凝聚的意思,腦中清楚浮現著夢中種種情形,她又回到了那未央宮,被困在椒房殿里一步也出不去。
她砸了很多很多東西,所有高武彧那個瘋子讓人放在這座宮殿里的東西,她都砸了。
可這樣除了發(fā)泄怒氣,沒有任何作用。
那個瘋子笑嘻嘻的,只是看了一眼,叫人過來清掃,而后又把她們都揮下去。
“你不喜歡?沒關系,下次朕再搜羅些別的來。”高武彧靠近她,手一伸,就想來牽她。
喬椀退后避開,眼中冷色盈滿,諷刺的看著他:“我更不喜歡這皇宮,你能讓我出去?放我離開?”
“椀椀,別和朕說氣話。”高武彧癡迷的看著她的臉,“朕對你還不夠好嗎?只要你待在朕的身邊,朕能給你天底下最好的。”
他強勢的靠近一步,要抓她的手,可是這次依舊落空,她在避著他。
從進了這皇宮,她就不喜他近身。
臉色變得陰郁起來,可是也只有那么一瞬,不過一會兒,他又突然笑起,瘆人的涼意掛在嘴角:“暖房里的花開了,椀椀陪我去賞花可好?”
喬椀一點也不想去,可她被他強制著不得不去,她敢抗令,這瘋子就敢殺了她殿前的宮人要她一步步妥協。
喬椀受夠了他,很想不管不顧任由他去瘋癲,可當外面那一地的人露出祈求之色,她梗在喉中的一句不去,怎么也無法說出口。
她不明白,明明他們該求的是這昏君,卻又都來看她,她從來,沒想要過他們的命啊。
喬椀指尖捏的緊緊,看著只差半臂之距就要碰上她的瘋子,心里厭惡極了。咬緊的牙關顫的她嘴唇發(fā)白,在高武彧這個瘋子就要碰上她時,幾乎是條件反射就往一邊避開。
高武彧臉上的笑意徹底沒了,陰沉的看著她。
他很稀罕她,可美人怎么就不稀罕他呢,他對她還不夠好么?
慢慢拔起一邊的配劍,手臂一揚,劍尖抵住離得最近一個衛(wèi)兵的護甲,眼睛卻是盯著喬椀在看,笑著說:“椀椀,來朕這,你過來,他就能活著。”
喬椀氣得指尖發(fā)抖,又是這樣,無力席卷整個心頭,說來可笑,這亂世之中,她見過死人最多的地方,竟然是如今守衛(wèi)最森嚴的皇宮……
“隨……”一句隨便卡在喉嚨眼,到底說不出口,喬椀死死捏緊手心,顫著腳步往他的方向挪。
高武彧笑了,可是這笑,很快僵持在嘴角。
兜頭蓋下來的一個霹靂直接將他打懵了,身形狠狠被摜摔在地上,他還沒反應過來,密集的拳頭如雨點一樣緊接而至。
嘭嘭嘭!次次到肉,砸得他重重悶哼,一句破碎的放肆才溢出唇舌,右臉上狠狠一陣砸下來的力道,直接將他半邊臉打腫起來,口中牙齒松落,腹中一股腥甜直沖喉嚨,猛地一大口鮮血吐出。
高武彧懵了,從來只有他讓別人見血,沒人敢讓他傷上分毫,血紅充斥眼睛:“放肆,朕殺了你!!”
“什么玩意!就你?”魏云璋目露不屑,手臂肌肉繃起,渾身力量聚于掌心,狠狠摜地一砸,就將高武彧給砸昏死過去。
喬碗……喬椀也懵了。
看著突然變成魏云璋的護衛(wèi),渾然忘了作出反應,就那么愣愣看著他將高武彧一拳拳給錘暈,直到他黑亮的眼神看過來,眼里熟悉的神色,微微透出些許復雜,才讓她恍回神,真的是他……不是別人。
喬椀醒了。
被夢里的場景震驚醒的。
那樣直白沖擊的畫面,震撼的她一時回不過神。
他怎么會出現在她的夢里呢。
喬椀想了好一會兒,心緒浮亂的側轉翻身,下巴抵在被子上,鼻端是一股很淡很淡的氣息,和山匪頭子身上的很相似,喬椀心更煩了,踢一踢被子,覺得就是它在作祟,才會讓她在夢里莫名其妙夢到那個山匪頭子。
喬椀睡不著了。
閉眼閉了很久,可睡意怎么也醞釀不起來,一閉眼,就是前世皇宮里那些污糟事。
心頭悶亂,踢開被子,喬椀起身。
房門打開,夜里的涼意拂到身上,步子正要往外探,目光一偏,正對上屋檐下坐在石階上聞聲朝她這邊看過來的男人,他手邊一個酒壺,眼眸半瞇,喉結一滑,輕飄飄兩個字吐出來:“過來。”
喬椀心里微微打鼓。
魏云璋眉毛沉下,不悅的看向她:“過來。”
身上的氣勢變得冷重,眉宇中都是不耐煩。
本來又夢到那個夢就讓他煩躁極了,偏她還這時突然從屋里出來,夢里的種種浮現眼前,被酒水壓下去的畫面爭先恐后沖進腦海,讓心里騰起的煩意一下攀至頂峰。
所以在她想轉身離開的那一刻,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就叫住了她,她惹得他半夜睡不好,卻想轉個身就拍拍屁股走人?
呵,休想。
瞧她步子磨磨蹭蹭的,眼里不悅濃上一層,就那么看著她。
喬椀被他看得心里一跳,只好腳步快些,走到他旁邊。
離得近了,她聞到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淡淡酒氣,很淺,只是拂過鼻端一縷,再要去尋,卻是尋不到了,目光往他手邊那個酒壺瞄了瞄,聞著不像是普通的粗酒。
“想喝?”魏云璋說。
喬椀連連搖頭:“我不喝。”
魏云璋卻是突然不快的抵了抵后槽牙,不喜歡別人這樣居高臨下和他說話,仰個脖子累不累?
眼神一掃,朝旁邊的空位一點:“坐下。”
喬椀看了看石階,坐下去,靠著石階邊緣,和他拉開一點距離。
魏云璋半瞇起眼,嗤了聲,偏過目光,抬起酒壺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完全沒有繼續(xù)和她說話的的意思。
院子里一時安靜的只剩蟲鳴鳥啼聲。
他不說話,喬椀自然也不會開口主動說什么。夜風晃過院子,耳側發(fā)絲被吹得拂過臉頰,癢癢的,她抬手抓一抓,勾著那一縷發(fā)絲繞回耳側。
魏云璋喝下最后一口酒,喉結一滾,烈酒入腹,漆黑的眼眸隨著酒水似乎蒙了層看不透的混沌,目光散漫無焦距,什么都沒有進他的眼里,但他眼角一點余光,卻又像漫不經心打在她臉上。
男人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喬椀再無知覺,此刻也感覺到他這會兒有些不同尋常。
目光探過去,一眼撞進他微微加深的目光里,喬椀心猛地一跳,慌亂要撇過,卻見這人倏然坐直身子,長腿一跨,膝蓋碰到她的,兩人被隔開的距離瞬間拉得很近。
喬椀想往旁邊挪,只是才挪一點,在他變沉的目光里變得不敢動作,老實坐在原地,任由他的膝蓋碰著她的。
須臾,被酒氣微微熏染的目光變得清明,魏云璋收回碰著她的膝蓋,眉眼淡淡一壓,煩躁的磨了磨牙根,狗屁的酒,低咒一聲,大步起身,轉瞬間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喬椀愣愣看著他消失的方向。
回到房里的魏云璋嘭的一下坐到床上,鞋子隨意脫了一扔,咚咚砸在地上,隨即身子往后一仰,朝床上躺下去。
腿下意識一踢,要將床腳堆起的被子踢遠,可一腳過去,卻是直接碰了個空。
臉色變黑,魏云璋煩躁的扯了扯衣領,上下牙抵著磨了磨,心里的不痛快怎么也消不下去,瞇起眼睛,眸中危險的神色慢慢變得濃重。
他不是第一次做那個夢了,但是這回……眉心皺起,突然重重閉上眼。
不一會兒,閉眼的男人又倏忽睜開眼睛,魏云璋耳朵動了動,騰地翻身而起,一把拿起箭弩,無聲來到院子里。
哼哼嗤嗤的喘氣聲由近及遠,有東西被砰的撞落,魏云璋眼風瞬間掃過去,靜靜凝向后院的方向,聲音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不止一頭,至少有六頭。
眉心擰了擰,視線往喬椀的屋里掃過,大步過去,手重重拍在門上,沉聲:“起來,趕緊的。”
屋內聽到聲音的喬椀連忙穿鞋下床,幾大步就沖到門邊,動作一點都不帶慢的,生怕晚了一步,后院那東西會直接撞破墻壁沖進她的屋里。
魏云璋低斜了眼她變得發(fā)白的臉色,眼皮一抬,轉身:“跟上。”
喬椀緊跟在他身后。
剛跟著他走到院門口,喬椀聽到身后重重砰的一聲,接二連三的蠻力直沖,墻壁脫落,大片屋瓦當啷砸在地上,一片堆疊的清脆碎瓦聲轟然沖進耳里,聽得人頭皮發(fā)麻,整片背上都掛上冷汗,要是再慢幾步……她一定會被埋在里面。
后怕爬上心頭,喬椀連前面山匪頭子停下都沒注意到,腳步一急,直接就撞上了他的背。
魏云璋轉頭,低斜著目光看了她一眼,指骨曲起遞到唇邊,呼嘯一聲,雄渾的聲音瞬間傳遍院子四周,離得近的山匪們騰地全睜開眼,手一劃拉,抓起枕邊大刀,急急就往這邊沖過來。
這個信號,說明三爺那邊出事了。
沒有人動作敢慢下,有些人還赤膊只穿著一條中褲,扛著刀劍就沖了出來。
不一會兒,院門外聚集了幾十個山匪,齊唰唰護衛(wèi)在魏云璋身側,目光不善的盯向那邊五大兩小的野豬,只等一聲令下,就沖出去將它們全殺個干凈。
五頭野豬在坍塌的屋里四處亂拱,發(fā)綠的眼睛在黑夜里顯得格外瘆人,似乎因為沒找著東西吃,他們狂躁起來,獠牙一挑,又要直直撞上另一堵墻,卻在這時,一根利箭破風而來,嗖的一聲,直接狠狠刺入野豬脖子。
刺耳的慘叫聲響徹夜空,野豬發(fā)起狂來,蹄子一甩,朝這邊狂奔而來,見此,山匪們各個摩拳擦掌,直接扛起大刀就迎面沖過去。
幾十個人,不過須臾,剛剛還張狂的不行的野豬全都斃命,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張虎狠狠踹一腳最壯的那一頭野豬:“山上又出現這玩意了?大爺的,這山上野豬怎恁的多!大晚上都不讓人安生。”
“別踢了,踢了滿院子的血,回頭清理麻煩。”
“趕緊的,今晚晚點再睡,先將這些野豬給收拾剖肚了,放在這要是招一堆蒼蠅蚊子,三爺院里要沒法住。”
“還有那些土堆,也清一清。”
一大半漢子,瞬間全往被撞塌了的那間房過去,大腳踩在碎瓦上踩得咯吱咯吱響,搬起破碎的墻土朝旁邊一扔,收拾起這堆廢墟來。
“欸?這是三爺的被子吧?小心點扯,別扯破了。”
“唔,這還有個包袱,嗯,還有衣裳,喬姑娘,這些是你的?”劉三抬起頭,沖喬椀這邊喊。
“嗯嗯,是我的。”喬椀按下還在狂跳的心臟,朝廢墟這邊跑過來,“是我的,謝謝。”
“吶,你看看,還少什么,我們給你翻一翻,這間屋子是沒法住了。”
喬椀抱著東西搖頭:“沒別的了。”
她的東西都堆在一起,剛剛他們遞給她的,基本上就是她所有的東西。
“行。”劉三點頭,在廢墟里接著扒拉,直到真的沒什么了,又朝三爺問,“三爺,這張床已經被砸塌了,還要不要抬出來?”
魏云璋隨性靠在院子一顆樹上,聞言眼睫輕抬,下頜揚起一個弧度:“拆了燒掉。”
“好嘞。”
拆東西啊,他們最擅長不過了!
嘭嘭幾下,全部拆完,再清掃了院子里的血跡,拍拍手,人全都離開。
小院重歸寂靜,魏云璋腿一抬,踹開腳邊一塊石頭,站直身子,朝喬椀的方向過來。
聽到靠近的腳步聲,喬椀停下低頭拍著包袱灰塵的動作,抬起頭來。
一抬頭,就是他兜頭罩下來的陰影,黑亮的眼睛在月光背影之下顯得很暗,眼睫輕輕一掀,目光掃向她懷中抱著的東西,而后視線往上,定在她眼睛上。
眼角輕輕瞇了瞇,喉結微聳,從下頜到脖頸線展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他的目光豪不遮掩,肆意打在她身上。
喬椀心都要跳出來,腿腳想往后退,可是在他這樣的目光里,卻又動彈不了分毫,短短的沉默中,周邊的空氣好像都被擠壓一樣,擠得人胸腔里也緊緊縮著。
魏云璋舔了舔后牙,視線中將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輕輕呵了聲,眼神淡淡壓下來:“自己白天說的話,這就忘了?”
喬椀懵住,什么話?
“呵。”心情又不好了,魏云璋臉色變得有些黑,目光危險起來。
喬椀心里一提,突然,腦中劃過壓寨夫人那句,面上一震。
“想起來了?”魏云璋看著她,眼瞼淡淡一掀,等著她自己開口,她答應的事,那就給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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