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拂在耳邊，帶起了紀南喬微卷的發尾。
　　她眼眸微瞇看著不遠處京州的夜景，那個即將脫口而出的答案，最后還是化成了否定。
　　“不了吧。”
　　紀南喬低聲道。
　　“霍塵，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
　　霍塵心臟一點點收緊：“喬喬，真的不能再試試了嗎？”
　　紀南喬搖頭：“抱歉，不能了。”
　　霍塵心底的最后一絲期待徹底消失。
　　他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異常繁華的京州，唇角嘲諷的勾了勾：“是嗎？”
　　“紀南喬，我知道我這段時間做的很不夠。”
　　“但我還是想問問你。”
　　“這段時間我做的那些，你有沒有……動過惻隱之心？”
　　“哪怕有一時一刻的想過，要和我復合。”
　　紀南喬脫口而出：“從未。”
　　“我說了不愛就是不愛。”
　　“你不用再問我。”
　　“從未”兩個字像一根刺，直接扎進了霍塵的心臟。
　　讓他的心瞬間鮮血淋漓。
　　“你這是報復嗎？”
　　他唇角勾著苦笑。
　　紀南喬面無表情，聲音被風吹著很不真切，帶著一股悠遠感：“你覺得是就是，你覺得不是就不是。”
　　“就算是，你也不能說什么，不是嗎？”
　　“畢竟，這是你霍塵教我的。”
　　霍塵淡淡的點頭：“你說得對。”
　　“這是我活該。”
　　“可是紀南喬，你真的能完全抹殺掉我們四年的回憶嗎？”
　　紀南喬聲音嘲諷：“你指的是四年的哪些回憶？”
　　“是你對我不冷不熱，從來不對我解釋的回憶，還是你為了護著沈茉騙我的回憶，還是所謂訂婚宴上我媽去世的回憶？”
　　“如果是這些回憶的話，那抱歉，我完全沒有辦法抹殺掉。”
　　“不僅如此，我甚至可能會記得更加清楚。”
　　霍塵聲音猛地拔高好幾度，聲音冷漠到了極點：“紀南喬，這些事情過不去了是嗎？”
　　“對！過不去了！”
　　紀南喬聲音異常冰冷：“就是過不去了！”
　　“你讓我怎么過得去！”
　　“我媽死了！是在訂婚宴上被人殺害的，而你，身為她的準女婿，你做過什么呢霍塵？”
　　“是，你現在當然可以說，當時準備著出國，準備著要幫我報仇要給我善后，但是我看到過你的努力嗎？”
　　“或者說，你從來不跟我商量這些事情，你拿我當什么呢？”
　　“你口口聲聲說著想和我結婚，但實際上，你不過是需要一個乖乖聽話的妻子，以你為尊，你讓她做什么她就應該做什么。”
　　“但我紀南喬不是這樣的人！”
　　“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可能完全聽你的想法。”
　　“你說你對我好，是，確實挺好的，但你所謂的對我好，不過就像你說的那樣，養個寵物逗著玩，四年前，你打心底就沒有把我們放在同等的位置，一直以上位者的姿態睥睨我。”
　　“你憑什么呢？”
　　“你有什么可優越的呢？”
　　紀南喬情緒徹底外泄，她站在霍塵面前，一字一句的控訴他的行為。
　　“但是話說回來，你對我的那些好，我用那個孩子已經償還過了，如果你覺得不夠，四年前那次，我也已經死過一次了。”
　　“我和我媽媽的命，還有孩子的性命，足夠償還你了嗎？”
　　“如果不夠的話，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反正這條命我也不是很在意，你想要的話，隨時拿去。”
　　霍塵一臉失望的看著她。
　　“紀南喬，你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紀南喬反唇相譏：“是啊，不過是從一個聽話的洋娃娃變成了有意識的人，怎么？你現在覺得我失去你的控制了，你就受不了是嗎？”
　　“那你以后得慢慢習慣，我以后可能還會變本加厲。”
　　“而且，我不過是用你對我的方式來對你，你怎么就破防了呢？”
　　霍塵站直身體，眼神淡淡的看著她：“我們不要吵架了。”
　　“我送你回去吧。”
　　紀南喬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上，系好安全帶一聲不吭。
　　霍塵回到駕駛位，啟動車子下山。
　　車上安靜的出奇，紀南喬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眼角隱隱有淚光閃過。
　　車子一路行駛到紀南喬住的小區樓下，她推開車門下車時，霍塵攥住她的手腕。
　　他眼神瑟縮，整個人頹廢到了極點。
　　“喬喬。”
　　“求你，別這樣。”
　　紀南喬甩開他的手，神色冷漠：“抱歉。”
　　“我現在沒有任何興趣談感情。”
　　“尤其是和你。”
　　話落，她推開車門利落的離開。
　　霍塵坐在車里看著她的背影，心痛的感覺遍布四肢百骸，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吞沒。
　　紀南喬踩著高跟鞋走在路上，她忽然想起，霍塵的后背還受著傷。
　　她又轉身走了回去。
　　霍塵看到她去而復返，心底再次燃起了希望。
　　他快速推開車門下車，傾身將紀南喬抱進懷里：“喬喬，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對不對。”
　　紀南喬推開他：“霍塵，你身上還有傷，待會回醫院吧。”
　　“小心傷口別感染了。”
　　霍塵眼神逐漸被失望吞沒。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她，薄唇抿得深緊，周身裹挾著一層悲傷的氣息。
　　“喬喬，既然不愛我，為什么還要關心我？”
　　紀南喬秀眉緊蹙：“這是兩碼事。”
　　“關心你和愛你，并不沖突。”
　　“更何況，你是因為我受的傷。”
　　霍塵唇角勾著一抹嘲諷的笑：“行，我明白了。”
　　“那你回去吧。”
　　“我去不去醫院，是我的事情。”
　　紀南喬點頭：“好，那隨你。”
　　多余的話紀南喬也不想說了，她轉身直接走人。
　　霍塵依依不舍的看著她的背影，心痛再次遍布全身。
　　為什么，他明明就是能感覺到她的愛意，她卻老是說不愛他、不想和他復合呢？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霍塵瞬間明白了一切。
　　所以，她這是在用四年前他犯下的錯誤來懲罰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認了。
　　四年的時間，很多事情都變了，但是時間卻將他對她的感情，沉淀的愈發深刻。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么樣的，但如果他的未來沒有紀南喬的參與，那將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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