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墨洗干凈身上的雞味下來的時候，卻見破酒館內原本被那位雞兄捯飭得滿天飛的雞毛雞味已經全然消散了。
  倒也是正常，也蘇老板和龍淵二人的能耐，做事自然是了如指掌的。
  從樓上噠噠噠的下來，再見蘇老板已經在那邊左右布置店了。
  修墨第一時間湊到蘇老板身邊，等著他給自己分配任務。
  “下來了？怎么像個小姑娘似的，洗那么久？”蘇老板把手里的東西放好，跟修墨說話的時候，卻見放的位置似乎是有些不太順眼。于是，就抬手挪了挪。
  “這不是身上的雞毛雞味太重了嗎？我洗了好久才感覺身上的味道沒了的。”修墨道。
  “心理作用原因吧！”蘇老板就說：“好像說你剛吃的飯，再后來我就告訴你你吃的是屎，這些都是屎捏的。下意識你就覺得自己是吃屎了。然后每一次吃飯的時候你都覺得自己吃的屎。”
  “咦……老板，您這比喻是不是太……惡心了？”修墨一臉嫌棄的道，“還是說，你其實是想要減少一些我的飯量所以才這樣說的？”
  蘇老板笑笑。
  修墨有些憋屈的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說道：“我吃的也不算多吧？再說了，不是正常的飯量嗎？我又不是胖子。”
  蘇老板看了看他，就說道：“沒關系啊！你最近在發育期嘛！多吃點也正常，剛剛那個比喻是我突然間就想到了，你別介意啊！這絕對不是要扣你飯量的意思。”
  “好吧！”雖然蘇老板都這樣說了，但不得不承認，修墨心里還是介懷的，“那我就勉強相信吧！”
  “什么叫勉強相信？”蘇老板拍了拍手，道：“行了，去把那邊角落的箱子搬過來吧！”說著，蘇老板還故意揚了揚下巴，似乎是為了給修墨指一指方向一般。
  “哦。”修墨乖乖聽話，“我這就去。”
  蘇老板轉了轉眼珠子，這會兒就見修墨轉身朝著自己指的方向過去了。
  修墨的力氣不大，但也不盡然是毫無力氣。
  起碼，還能搬得起一個小箱子。
  修墨前后捯飭了好一會兒才完成了蘇老板交給自己的任務，他把箱子搬齊了之后，就打開一個，捧到蘇老板的面前。
  箱子不重，修墨雙手抱起來，就放在了前臺的桌上，方便蘇老板拿。
  修墨走神似的在破酒館內張望了一陣，他下來的時候倒是沒怎么注意到，怎的沒有見到龍淵呢？
  雖然店里面已經差不多完全了大半了，但也不盡然是已經完成了的。
  “怎么沒看見龍淵？”修墨的目光再度轉落在了蘇老板的身上，就問道。
  “我讓他出去打理院子了。”蘇老板回答：“反正，今天的量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估摸著明天左右應該能布置好的。再說了，也讓龍淵出去管管他養的雞！要是在跑進來的話，那就真的是弄得里面一陣雞飛狗跳的了。”
  蘇老板話語剛落一會兒，修墨就在原地沉思半晌。然后，就朝著窗戶那邊跑了過去。
  他貓在窗戶一側，明擺著就是‘偷偷摸摸’的露出一雙眼睛，似乎是企圖悄悄的關心外面的龍淵一般。
  蘇老板似乎是注意到了修墨的動作，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繼而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似乎是明白了修墨的小心思一般。
  雖然龍淵是人工智能機甲，但蘇老板和修墨二人不是。
  他們兩個是人，是人，就應該有感情的。
  他們跟龍淵相處可過半載，對他，自然也像是對待家人一般。再說了，當年在聯盟的時候，不都是帝都要塞的大家彼此相互信任，所以他們的相處，才如同家人一般。
  蘇老板和修墨都很喜歡帝都要塞的每一個人。
  帝都要塞是帝羲的帝都要塞，不是聯盟的帝都要塞。所以，帝都要塞的氛圍自然比聯盟會議上的氣氛好更多。
  龍淵是他們的一份子，就算是人工智能機甲又如何？
  修墨露出一雙眼睛去看龍淵的時候卻發現院子已經被龍淵打掃裝飾好了，一塊刻著‘破酒館’三個字的簡易牌匾已經擺好了。
  修墨看得出來，那三個字是龍淵寫的，所以字體非常的標準，刻痕也干練干凈，沒有任何多余的痕跡。
  卻見龍淵就蹲在攔著雞的欄桿外面，一雙一轉不轉的眼睛，就看著那一只雞了。
  修墨不知道龍淵是抱著什么心情蹲在那里看雞的。
  如果說……龍淵擁有人的感情的話，或許，他不應該順從蘇老板不讓他養雞的命令，而是更堅定自己的做法，自己負責。
  但很可惜，那也只是修墨想的如果罷了。
  說實在的，其實龍淵早就知道修墨貓在里面了，就當是修墨來巡查的，龍淵也沒有直接就喊他。
  然而，修墨就是看了一會兒，就縮了回去，便朝著蘇老板跑過去了。
  “怎么了？”看著修墨小跑到了自己的身側，然后露出了一絲若有所思，后又是想說話又猶豫不決說不說出口的樣子。

  “嗯……”修墨眼珠子左右骨碌一下，蘇老板看得出來他真的是有些慌張一般，“老板，你說，我們會不會太過分了？”
  “你指的是什么？”蘇老板看了看修墨，又朝著門口方向看了看，“你是說不讓龍淵養雞的事兒？”
  “嗯……”修墨發出輕聲。
  “你不是不喜歡，一直反對龍淵養的嗎？”蘇老板道。
  “是就是，但如果那是他的興趣，我們是不是不太好意思剝奪？還是……”修墨低聲，垂首的道。
  “那不如我撤回這一條命令？你覺得呢？”
  “這……但那只雞的確是……”修墨劍眉一蹙，的確是有些難辦了。
  蘇老板笑道：“人就是這樣的，左右想法都不一樣，所以就一直在糾結。覺得這樣好，那樣不好。”
  蘇老板知道修墨是好心。
  的確像是蘇老板說得那樣。
  “我……”
  修墨喪氣的趴在了前臺。
  “唉。”
  又一會兒，就見龍淵抓著雞走了進來。
  修墨抬眼，若有似無的看了龍淵一眼。
  蘇老板看了看修墨，又轉向了龍淵，喊了他一聲。
  聽見聲音后，抓著雞動作的龍淵就停下了腳步。
  蘇老板就問：“要繼續養雞？還是吃了它？自己選一個好了。”
  修墨：“欸？”
  龍淵毫不猶豫的道：“吃了。”
  明明只是兩個字，卻是那么的冰冷，就像是冰凍三尺一般。
  “為什么？不是喜歡嗎？”蘇老板問。
  “喜歡。”龍淵說：“你們不喜歡。”
  原因就那么簡單。蘇老板是他的主人，就算是主人允許，但如果是讓主人難受的事兒，他是不會做的。
  反正，他也不知道喜歡是什么意思。
  蘇老板笑了笑，“行，那去吧！”
  龍淵抓著雞朝著廚房去了。
  看時間，的確是應該到了做飯的時候。
  “他果然生氣了吧？”修墨不知道怎么的就這樣想了。
  蘇老板看了看他，手里的動作也沒有停的意思，“龍淵的確是聯盟第一人工智能機甲，但我可以肯定，他是沒有人類的感情和思想的。”
  “說是這樣說。”修墨嘟了嘟嘴。
  “你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就補償補償他好了。”蘇老板說。
  “怎么補償？”
  “你自己想去。”蘇老板就說，“孩子長大了，要懂得自力更生。”
  “哦。”修墨淡淡的道。
  ……
  結果，第二天龍淵就收到了修墨給自己繡的小雞圍裙。
  雖然小雞不像小雞，大雞不像大雞。但卻能夠看得出來，是一只雞。
  修墨自認為自己的手工還是不錯的，但女工，就有些差了。嗯……自然是不如龍淵的。畢竟，龍淵的確是什么都會。
  “這是……”龍淵就說：“昨晚被你們吃進肚子里的雞？”
  修墨塞到了龍淵懷里，說：“你覺得是那就是好了。”
  這可是他通宵了一個晚上折騰出來的。
  他不要也得要。
  “不讓你養雞是覺得不方便，也不是說就不情愿你養雞了。”修墨說。
  “沒關系。”
  “啊？”修墨看了看他，一臉茫然，似乎是沒明白他這‘沒關系’這三個字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龍淵繼續說：“老板說我以后可以養。”
  以后……
  這樣說也的確是沒錯。
  龍淵是人工智能機甲，他的生命，比蘇老板，比修墨的更長。
  他可以活得很久很久，以后無論是養雞還是養其他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機會的。
  對于龍淵而言，以后的時間很長很長，或許，他還會換其他的主人，又或許，以后就決定去養雞了。
  總之，龍淵是不用擔心一輩子的。
  如今人類最高壽數都能夠活到三四百歲，要知道，舊地球時候，人類最高的壽命不過一百左右。現如今壽數延長，比當時多了三輩子的時間。可那又如何？終歸還是有人不甘心多了這三輩子，想要永遠永遠的活著。
  這就是永生計劃（實驗）。
  無論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好，‘永生’對于更多人而言，就像是一個不斷徘徊的魔咒。
  可龍淵不需要擔心。
  他本來就已經是永生的了。
  只不過，這樣的永生，卻不是他們想要的永生。
  席厄·威，他們想要的永生。是以原本的樣子，包含著自己的感情、野心等等屬于自己的一切都包攬著活著。
  而不是行尸走肉。
  這樣的話，跟死了的區別并不大。
  甚至于可以說，對于他們而言，根本就沒有其他的意義。
  龍淵的以后，又是什么的以后呢？
  龍淵不會介意這些的。
  他的最高權限指令在蘇老板的身上，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他不存在人類的思想，所以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喜歡雞？
  喜歡養雞？
  他不明白蘇老板說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想知道？不想知道？
  龍淵不知道。
  所以每一次，蘇老板都會同他解釋。
  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前，或者是以后。
  對于他……他們來說，龍淵從來都不是‘人工智能機甲龍淵’。
  可是龍淵還是不明白。
  龍淵，就是人工智能機甲龍淵啊！
  龍淵的手里是修墨給自己繡的小雞圍裙。
  冰冷的指尖好似帶著幾分柔和的磋磨著。
  柔和。
  是的。
  龍淵覺得，力氣太大的話，就會被自己扯爛的。所以，他才柔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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