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巖面色平淡，微微一哂：“因為知識沒有立場，身份卻有立場。”

        就像他當年學成之后，國外也是開出了優越的條件，要將他留在那里，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回到了自己的國家，選擇用自己的一身知識報效國家建設國家。

        現在大衛被要求回去，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過大衛和陳青巖不同，他生在強勢的國家，感受的也是強勢的文化，所以他沒有產生過那種我的國家需要我的心理，更就別談什么報效投身了。

        大衛追求的是自由，是眾生平等，是心中的大愛。

        現在，他的國家要求他必須回去，他又沒法拒絕，這樣的結果違背了他的追求，所以他很是痛苦。

        大衛：“如果可以，我不想選擇任何立場。”

        他要為人類的進步而奮斗，而不是某個國家的強勢而奮斗。

        因為大衛身上這一點純粹，才使得陳青巖愿意和大衛做朋友這么多年，聞言，陳青巖拍拍大衛的肩膀，給他無聲的安慰。

        都是成年人，清楚事情怎么發生最后怎么去做，說給旁人聽，不過是想傾訴一下，發泄一下罷了。

        在這方面，陳青巖是個合格的傾聽者。

        次日，凌晨三點，陳青巖和季清便叫醒了孩子們，穿戴整齊，踩著夜色前往天安門觀看升旗儀式。

        這個點公交車沒有運行，出租車也很少，幸虧陳青巖頭一天晚上跟前臺說了第二天要去看升旗儀式的，前臺提前叫好了出租車。

        在車上，若春一個接一個打著哈欠，很是不解為什么這么早就起床。

        “太陽公公不是六七點才出來嗎？”就算是要提前趕過去，也太早了一些。

        這個困惑，其他幾個孩子也有。

        季清笑笑，對孩子們說：“這個問題，等會兒到了你們問你們爸爸。”

        若春扁扁嘴，因為腦子迷糊，所以說話也不經過大腦，直接道：“媽媽，是不是你也不知道啊？”

        季清大方承認了：“是啊，媽媽也是第一次來首都，第一次來看升國旗，所以并不知道啊。”

        盈寒頓時好奇：“那爸爸不是第一次來嗎？”

        季清：“爸爸不是第一次來，爸爸以前考上大學，被國家送出去學習的時候來過，還在國旗下宣誓過。”

        幾個孩子異口同聲哇一聲。

        聽起來就好厲害！

        不愧是爸爸！

        四點過十分，車子在天安門廣場上停下。

        此時廣場上已經有不少人了，有些人拿著手電筒照來照去，說話的唱歌的，倒是比白天的時候還要熱鬧。

        看到這么多人，孩子們也都不困了，一個個精神起來，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

        距離升旗儀式還要等一陣子，孩子們便再次問起那個為什么這么早就要升旗的問題，畢竟在學校里，那都是天大亮了學生們都到學校了才升旗呢。

        陳青巖作為學霸，這么簡單的問題怎么可能難倒他，當即便為孩子們做出了解答。

        “咱們天安門國旗的升降時間，是按照咱們首都的日出日落時間確定的，具體到每一分每一秒上，都是由天文臺的天文學家計算出來的，春夏秋冬，時間也會不同。”

        澤木哇一聲：“原來是這樣！”

        若春這個好奇寶寶又接著問：“爸爸，那是怎么算的啊？”

        她平日里對這種算數問題是一點都不感興趣的，今天這么想知道，純粹是因為這會兒干等著沒事干，而且好像很有意思。

        見孩子們臉上都是求知的表情，陳青巖便接著回答：“當太陽升起最上邊的邊緣，升起到與天安門廣場所見的地平線相平，便為升旗時間。”

        孩子們哇一聲。

        聽起來很厲害，但聽得不是很明白。

        季清也才知道這個知識點，她笑盈盈挽上陳青巖的手臂，打趣道：“二哥，你這是百曉生啊，什么都知道。”

        被媳婦兒夸了，陳青巖心里樂得不行，但面上還是淡淡：“百曉生？是誰？”

        季清：“小說里的人物啊，什么都知道的那種。”

        陳青巖：“什么小說？”

        季清：“武俠小說，你工作那么忙，應該沒看過。”

        陳青巖驚訝：“你還看武俠小說？”

        季清：“這兩年正流行呢，我沒事的時候買來看看，已經看了好多本了，可有意思，不光我看，孩子們都一起看呢。”

        陳青巖還沒聽季清提過這個，不禁很是感興趣：“孩子們這么小的年紀，也會喜歡看小說嗎？”

        在他的認知里，孩子們頂多看看童話故事，小說都是比較高深的書籍了，用詞晦澀，孩子們不會感興趣的。

        季清：“這你就不知道了，今年年初開始，有部叫《射雕英雄傳》的電視劇特別火，孩子們看了電視劇不過癮，就跟我一起看書嘍。”

        陳青巖：“……聽起來很有意思。”

        看著陳青巖懵懂的樣子，季清不禁有點心疼，今年《射雕英雄傳》可是火遍大江南北，火到上至八十老太下至六歲孩童，就沒有人不知道的。

        陳青巖卻聽都沒聽過，足以見得，他在基地的生活是多么的枯燥乏味，每天應該連娛樂時間都沒有的。

        季清：“等回去了我陪你一起看，我正打算買個碟片和VCD碟機呢。”

        陳青巖點頭：“好。”

        時間倏地一下就過去了，原本黑漆漆的天變得灰蒙蒙，升旗儀式也開始了。

        國旗班護衛隊員走在前面，軍樂團緊隨其后，伴著《歌唱祖國》的旋律，踩著雄赳赳氣昂昂的步伐走向廣場。

        當旗手將五星紅旗拴在旗桿上的那一瞬間，所有原本說話的嘻嘻哈哈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整個廣場靜的仿佛能聽見心跳的聲音。

        四小只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學著爸爸媽媽的樣子站的筆直。

        國歌奏響，等在廣場上來自五湖四海的人，異口同聲齊聲高歌，隨著五星紅旗冉冉升起，人們的歌聲也在廣場上空回蕩著。

        季清的眼眶，情不自禁的一酸。

        她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一樣，感覺到了無比神圣的力量，在心底里由衷的升騰起幸福和自豪。

        不知道過了多久，人群中慢慢開始有了聲響，她低下頭，看到站在前面的孩子們，一個個臉上那莊嚴而又神圣的表情，跟她又何嘗不是一樣呢。

        再看李姐，李姐竟然捧著臉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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