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在陳青巖單位門口等了會兒，等到六點整，陳青巖急匆匆走出研究所大門，快步走到季清身邊。

        陳青巖：“走吧，咱們坐電車過去。”

        季清點頭，伸手拉住陳青巖的手，不用言語，用行動給陳青巖支持和力量。

        這時陸陸續續有同事走出研究所，大家都跟陳青巖打招呼說再見，季清余光看到宋佩蕓走了出來，不禁眉頭一挑。

        宋佩蕓也看到了季清，不過她裝作沒看到，很快就移開了視線，跟一起的同事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臨走的時候，還甩了下肩上的斜挎包。

        旁人或許不認識，但季清一眼就看出，那是從外國購入的名牌包，在這個工資并不高的時代，一個包少說也得兩千塊，普通家庭根本就用不起。

        宋佩蕓這是甩給她看呢，女人那點心思，季清可太懂了。

        季清也不惱，反而勾唇淺笑。

        這個宋佩蕓，前兩年聽陳青巖說，家里給找了個離過婚的有錢人相親，雖然對方年紀大了，但宋佩蕓自己也不小了，經過一番波折后，終于結婚了，也算是穩定下來了。

        雖然在所里其他人看來，宋佩蕓嫁的男人又老又丑，還有一雙兒女，嫁過去給人家兒女當后媽不說，男人身上也占不到多少便宜，但季清知道，宋佩蕓看上的不是對方的人，而是對方的錢和地位，那男人的爸媽都是嘉城市的高官，宋佩蕓這是鉚足了勁，哪怕享受不到愛情，也要把自己嫁到高枝上去。

        就像這名牌包，普通家庭哪個能買得起？

        她倒不鄙夷宋佩蕓，享什么福吃什么苦，宋佩蕓她自己樂意就行了。

        回過神，季清拉了拉陳青巖的手：“這會兒正是下班的時間，公交車人多擠得很，咱們叫出租車吧，也舒服點。”

        陳青巖：“行。”

        盡管現在的出租車已經不像五年前那么高貴了，但依舊是普通人不會選擇的方式，因此也很好叫到。

        兩人很快叫到一輛出租車，上車后，陳青巖報了一個嘉城市有名的飯店地址。

        出租車比公交車要快得多，到飯店門口下了車，季清抬起手腕看時間，剛剛六點二十，他們早到了二十分鐘。

        季清怕陳青巖緊張，便提議：“要不咱們去附近轉轉，買個水果什么的，第一次見面空手總是不太好。”

        陳青巖：“……也行。”

        倆人正準備順著馬路往前走，突然一道聲音從側面傳來：“陳同志！陳同志！”

        季清和陳青巖循聲望去，看到趙娟扶著一個帶著帽子，化了淡妝的女人，正朝著他們的方向使勁揮手。

        陳青巖的心，驀地一沉。

        季清握住陳青巖的手，陪陳青巖靜靜站著，幾秒種后，趙娟扶著姜玲走了過來，姜玲的眼神，幾乎可以說貪婪的盯著陳青巖，連眨眼都舍不得。

        相比之下趙娟就淡定得多，她笑著開口：“幸虧我們提前到了，不然就讓你們等我們了，包廂我已經要好了，咱們進去吧。”

        季清目光掠過哪怕化了妝也難掩病態的女人：“好，外面風大，先進去。”

        陳青巖自始至終都沒有正視姜玲，他能感受到姜玲炙熱的目光，但他不知道該怎么回應，甚至可以說不敢回應。

        進到包廂坐下，在趙娟的提示下，姜玲這才收斂了一些，開始叫服務員點菜，但大多數時候，還是會盯著陳青巖看。

        季清知道，這事兒陳青巖得自己面對，于是她什么都沒做，只跟趙娟聊天，趙娟打趣季清：“那天在杜家見你，我第一眼就覺得能跟你聊得來，天然有種親近的感覺，沒想到，原來是這樣！”

        季清：“我那天見你，也感覺你挺親近的。”

        趙娟又聊起自己做的連鎖店，主動邀請季清：“我聽杜老板說，你干貨做的很不錯，已經賣到全國各地去了，正好我家有連鎖店，你有沒有興趣，把你的干貨上到我們連鎖店賣？”

        季清怎么可能沒興趣，她一直尋求機會將自己的干貨入駐到深城去，曾經也打過趙家連鎖店的主意，可她再想做這門生意，也不會踩著陳青巖的心事去做。

        于是，她不動聲色打哈哈：“不急，這事兒咱們慢慢談。”

        趙娟自然清楚季清是怎么想的，她也不著急，她現在所做的，只是為了讓季清能放下防備，多建立一些鏈接，以便之后更好往來。

        有趙娟和季清聊天，這頓飯吃的也不算無聊，但自始至終，陳青巖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他沉默不語，姜玲也不敢開口。

        吃完飯，趙娟給季清使眼色，季清會意，輕輕在陳青巖手上拍了拍，借口起身前往洗手間，很快，趙娟也拉著她老公出了包廂。

        包廂里，便只剩下了陳青巖和姜玲兩人。

        陳青巖依舊不吭聲，可謂是將沉默進行到底，姜玲再也安耐不住，抖著聲音激動的說：“你跟你父親長得很像。”

        陳青巖抬頭，沉沉的目光看向女人：“是嗎，他叫什么？”

        姜玲：“秦云，秦國的秦，白云的云。”

        陳青巖：“哦。”

        姜玲看陳青巖終于愿意跟自己說話，迫不及待繼續問：“聽說你現在姓陳，是跟的你養父母的姓嗎？”

        陳青巖猶豫了下：“……是。”

        姜玲：“那他們也在這邊嗎，我能跟他們見見面嗎，這么多年了，我想當面感謝他們把你撫養長大。”

        陳青巖：“不用了。”

        姜玲一愣，以為陳青巖這是防備著自己，不禁有些難受，但來之前她已經做好了所有最壞的準備，很快又調整好了狀態，繼續沒事人一樣說：“不見就不見，你放心，我沒有別的想法，也不會破壞你現在的家庭，你想姓什么你就姓什么，這是你的自由，我只要看著你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陳青巖垂眼，想解釋一下關于養父母的事，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作為一個成年男人，他沒有急于訴說自己痛苦的習慣，凡事他都習慣了忍耐著，這世間能讓他主動訴苦的也就是季清了，眼前這個所謂的生母，說到底連熟人都算不上。

        姜玲看陳青巖不接話，又主動說：“你有沒有什么想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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