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外面的天已經黑全了，路上都沒什么人了，也沒幾個路燈亮著，好在季清跟出租車車隊的關系好，一個電話過去，對面直接派了車過來。

        一家人上了出租車，季清擔心陳青巖在路上遇到壞人，一路上都小心的盯著窗外街道看，就怕有個什么意外。

        這樣到了研究所，敲開了研究所門衛的門，季清詢問起陳青巖。

        門衛也是干了多年的，讓季清一家在門房里等著，自己則披上外衣，一路小跑過去叫人。

        等了五六分鐘，門衛跑回來，氣喘吁吁告訴季清，值班的人說，陳組長下午帶著人去基地了，有個任務出了紕漏，他去修復了，走得著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季清聽到陳青巖是因為工作原因所以沒回家，瞬間松了口氣，可一聯想到任務出了紕漏，緊接著又緊張起來。

        門衛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季清：“對了，還有這個，值班室的人說，是陳組長讓交給他媳婦的。”

        季清接過對折了一折的紙條，只見紙條并沒有貼封，字跡也稍顯凌亂，顯然是情況緊急之下的著急寫的。

        她打開，若春也湊上前，看到上面寫著一句話：好好養著身體，我已經有留下的辦法了，一切等我消息。

        若春疑惑看向季清：“媽，爸這是打什么啞謎呢，他有什么辦法了？什么留下，難道爸要去哪兒？”

        季清沉默片刻，眼神向下，落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她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什么辦法。”

        不過既然陳青巖說了，她就相信他。

        季清收起紙條，跟門衛說了謝謝，和孩子們一起又坐出租車折返回家。

        一路上，三個孩子都在不住猜爸爸的紙條是什么意思，季清手搭在小腹上，思考著什么時候把這事告訴孩子們。

        現在都還不確定這個孩子要不要，肯定是不能說的，如果這個孩子能有辦法留下，那她迫不及待就要跟他們說，可如果這個孩子不能留，告訴孩子們，不僅沒有任何意義，反而讓孩子們心里不舒服。

        陳青巖這一走就是將近一個月，期間他托人打來過一個電話，說話的內容也是同樣，讓季清只管養著身體，不必過多思慮，說他的辦法已經在進行中了。

        旁人只管傳話，以為這句話就是表面意思，只有季清知道，陳青巖這是告訴她，讓她好好養著肚子，他那邊有留下孩子的辦法了。

        雖然無法得知陳青巖到底用的是什么辦法，但季清是相信陳青巖的，并且，在這件事上也有僥幸心理。

        她自己躺下的時候也想，陳青巖從被國家送出去學習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為國效力，怎么著也算個有重大奉獻的人物了，再者說他的基因也優異，多生一個孩子，應該不至于會怎么樣吧。

        抱著這樣的心態，季清沒有再動打胎的念頭，去醫院又做了一次檢查，按照醫生的吩咐開始小心養起來。

        一轉眼又過幾個月，季清的肚子漸漸大起來，孩子們也有了察覺，起初是不可置信，后來知道是真的后，又驚又喜，并著擔憂。

        現如今計劃生育抓得厲害，有些懷孕到九個月即將臨盆的孕婦，被知道是超生后都要拉去墮胎的，孩子們年紀大了知道這些，自家已經四個孩子，再生肯定是超生。

        這天，若春便叫了舜華和澤木在屋里，偷偷商量這件事。

        若春：“現在爸爸不在，要是那些管計劃生育的人來家里抓媽媽，咱們又去了學校，媽媽可就危險了。”

        舜華天真，聽到后還不敢相信：“不會這么恐怖吧？”

        若春：“怎么不會，我們同學說了，她家嫂嫂就是被這么抓去流掉孩子的，計劃生育可嚴厲了，一旦抓住一點情面都不講的！”

        舜華：“啊……那咱們現在怎么辦？”

        若春深吸一口氣，摸著下巴思索：“咱們肯定是沒法跟政府作對的，人家來了要抓媽媽，就憑咱們幾個也擋不住，我想著，要不讓媽媽回老家去，那邊媽媽關系多，住的地方也多，他們抓不住。”

        舜華：“……村里不是管的更嚴嗎？”

        一句話，擊敗若春第一個計劃。

        不過若春很快又想好了第二個計劃：“村里管的嚴，咱們奶奶不是在深城嗎，那邊指不定沒那么嚴呢！”

        舜華：“有道理！”

        倆人計劃的熱火朝天，只有澤木從頭到尾一聲不吭，若春意識到后，一腳踢過去，不高興道：“你發什么呆呢，我們說大事呢！”

        澤木：“……你們添亂還差不多。”

        若春騰一下站起來：“你不幫忙就算了，還說風涼話，真是不夠意思，你走吧，趕緊的。”

        澤木坐著沒動，一臉無語的看著若春，看的若春都過來打他了，他才慢吞吞說：“你是不是傻，你以為你擔心的這些，媽媽不知道嗎？”

        若春：“啊？”

        澤木：“咱們媽是多聰明的人，要真是有著隨時被拉出去流產的風險，她能這么安安穩穩的吃飯睡覺？”

        舜華點頭：“哥哥說得對。”

        若春認同澤木說的，可也不明白：“這種事情上，媽媽能有什么辦法呢？”

        舜華腦子里沒那么多彎彎繞繞，又是在擔心媽媽，直截了當道：“哥，姐，咱們就別再這兒猜了，咱們直接去問媽媽吧。”

        三個孩子到的時候季清正在看賬本，她已經過了難熬的頭三個月，現在精神狀態好多了，晚上睡覺也能睡香了，自然又開始忙工作。

        到了年底各個店和公司事情多，她現在是一有時間就抓緊處理，只為了等月份大了，可以放心生產。

        孩子們進來，臉色各異，季清掃過去，發現若春盯著自己的肚子看，便瞬間明白了。

        她合上本子，讓孩子們坐下。

        若春藏不住一丁點話，一坐下就把剛才三人說的話都跟季清倒豆子說了，拉著季清的手問接下來該怎么辦。

        舜華也緊張：“媽媽，你是不是有什么辦法？”

        與若春和舜華的反應不同，澤木問出口的卻是：“媽媽，你懷孕這件事，爸爸知道嗎？”

        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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