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晉江獨發(fā)
皇宮, 勤政殿。
謝曜站在殿下,正宣帝正坐在龍椅上,心情似乎很好。
他將折子收起, 笑道:“謝卿,此次南下辛苦了, 你在江南利州縣的事情我方才從太子的折子上都知道了,真是有勞你了。”
謝曜眼眸微動:“這都是臣的本分, 不辛苦!
正宣帝:“你受傷了,合該是多歇息將養(yǎng)一下, 太子此次賑災有功, 與你配合得當,朕很欣慰。”
賑災有功,配合得當……
勤政殿內目前也有當日在利州的一些御史們, 聽了這話,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意味深長。
謝曜只是勾了勾唇,道:“太子殿下的確, 辛苦了。”
正宣帝笑了兩聲:“是啊, 乾縣的瘟疫也處理的很漂亮, 聽說, 都已經(jīng)控制住了,也沒有殃及周圍的百姓。朕甚少安排他出宮歷練, 沒想到這一次,差事辦的很讓朕滿意!
都察院的御史們都不說話, 一些平時慣會巴結的大臣們倒是紛紛附和:“聽說太子殿下明日便回京了, 陛下若高興, 便好生嘉獎一番就是了!
正宣帝:“那是肯定的, 等他回來朕自然要好生寬慰一番!
說完后又看了一眼謝曜:“謝卿也辛苦了,過幾日,朕在宮中設宴,一同嘉獎吧。”
謝曜執(zhí)手行禮:“謝陛下!
從勤政殿出來,有都察院的御史看不下去了,跑到謝曜身邊連連搖頭:“謝大人,你說說,這如今是什么世道,真心實意為百姓辦事的人輕描淡寫兩句話就過去了,會做文章功夫的人卻是獨攬了功勞,我可記得利州縣決堤的時候是大人您拼死上了前線,這倒好,好像上趕著去救人的成了別人了!”
謝曜笑了笑,“御史大人心直口快,但這是在皇宮,還是切莫過于計較的好!
另一個御使大夫也勸:“公道自在人心,陛下這是擺明了偏袒太子,但百姓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如此慷慨激憤也沒有用,小心禍從口出!
謝曜:“劉大夫說的極是,功勞多少我不愿去爭搶,就這樣過去吧,只不過……我最近倒是發(fā)現(xiàn)了另外一樁陳年舊案,可能需要兩位御使大夫幫忙!
兩人立刻朝謝曜作揖:“大人吩咐就是!
“是關于兵部的一樁案子,但這案子牽扯的人眾多紛雜,我畢竟在都察院時間短,一時也縷不順,索性兩位大人細心,不如就有兩位大人看一看這案宗,擬一份結案報告上來。”
兩人對視一眼,也不知是什么玄妙的案子,但是中丞大人吩咐自然是必須要遵從的。
“是,臣一定辦好!
謝曜又簡單的囑咐了幾句,那兩人才退了下去。人走后,穆夜出現(xiàn)在他身后:“主子是想將朱林的案子掀到明面上了?”
“太子回京,是時候了,那兩位御使大夫為官正直,將朱林一案的細節(jié)和疑點透露給他們,按照他們的脾性,一定會去查的!
“是,那乾縣那邊……”
“掌握證據(jù)了嗎?”
穆夜:“我們的人已經(jīng)掌握了太子草菅人命的證據(jù),太子走水路,我們的人走陸路,可能稍微晚兩日!
謝曜:“那就讓他多得意兩日吧,回京之后即刻去安排就是了,到時候,咱們這位陛下現(xiàn)在欣喜多大,失望怕就有多大了。”
穆夜笑:“怕是不止失望,若陛下當真糊涂要為太子舉辦慶功宴,那還指不定鬧出多大的熱鬧。”
謝曜勾唇,并未再說話了-
元若將蜜花凍送到海棠苑的時候秦可剛剛喝完藥,杏桃開心的接了過來,連帶著步伐都輕快了起來。
清蓮:“高興什么呢?”
杏桃走近,壓低聲音:“大公子送來的蜜花凍,姑娘不剛喝完藥嗎,我正好送去給姑娘解解口苦去!雖說葉夫人和大夫人張羅這那的,可我瞧大公子心里就只有姑娘,人還忙著沒回來呢,可什么時候忘記過咱們姑娘了?”
清蓮:“知道你高興,臉上笑都藏不住,快進去吧!
“那是,姑娘高興,我就高興了!毙犹姨嶂澈懈吲d的進了屋子,進去后才發(fā)現(xiàn)秦可睡著,只好小心翼翼的放慢腳步,將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是什么?”秦可睜開眼。
杏桃:“姑娘您醒了?我是不是吵到您了?”
秦可坐起身:“沒有,沒睡著!
杏桃:“是大公子讓元若送來的點心,說是南北鋪的新品蜜花凍,您現(xiàn)在嘗嘗?”
秦可沒拒絕,杏桃便將蜜花凍遞到她跟前,秦可接過,慢慢的嘗了一口。
“好吃嗎?”杏桃問。
秦可點點頭,然后想起了什么一般,道:“你讓那個南北鋪的大師傅抽空來見見我。”
杏桃奇怪:“姑娘見他做什么?您現(xiàn)在還想學做點心嗎……”
“不是!鼻乜煽嘈Γ骸拔揖褪窍雽W,也沒有辦法學了,我是想讓他做一些點心送到各房各院去,順便還有一些另外的事想請教,去吧。”
“誒!
沒過多會兒,杏桃便領著人來了。
朱師傅是個憨厚老實的男人,秦可在外室見的他。
“見過表姑娘!
秦可笑:“朱師傅,您起來吧,別見外!
朱師傅起身,畢恭畢敬的站在秦可面前。
“上回在江南時便想找您過來了,一直不得空,今日有空,朱師傅不忙吧?”
“不忙,表姑娘請吩咐!
“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做一批點心分到各房各院去,可能要辛苦你了。”
朱師傅:“您客氣了,您需要多少擬個數(shù),我一定按時做好!
秦可笑:“行,那我就放心了,不過還有另外一件事。不知道朱師傅從前在南北鋪當值的時候可對商鋪經(jīng)營有所了解?我手上有幾間閑置的鋪子,不知道朱師傅……”
秦可在里面說著,杏桃在門口拉了拉清蓮的袖子:“清蓮姐姐,姑娘這是什么意思呀?她想開鋪子了?”
清蓮看了一眼秦可:“應該是。”
杏桃驚訝:“姑娘可真是厲害,不過為什么選在現(xiàn)在呢?”
“那應該選在什么時候?”
“我聽說,若是嫁了人,手上有閑置的鋪子倒是可以和夫家一同經(jīng)營,鋪子也好當做嫁妝,現(xiàn)在姑娘還沒許人呢。”
清蓮戳了戳她的腦袋:“你這都是從哪聽說的,簡直是胡說八道,姑娘手上的鋪子那就是姑娘自己的,不管是嫁了人還是沒嫁人,想自己經(jīng)營賺錢有什么不行的?這是好事兒!
杏桃:“是,我就隨便說說,那我肯定是盼著姑娘好的呀!
清蓮嗯了一聲,里頭的對話也結束了,朱師傅滿面紅光的走了出來,顯然心情很是不錯。
清蓮進去,給秦可倒了杯茶:“姑娘這是……想盤鋪子了?”
秦可:“ 嗯,你們覺得如何?母親留下來的田產(chǎn)和地契還有一些,我覺得放在那里閑置著也是閑著,不如盤起來吧!
清蓮笑:“這是好事,奴婢們肯定是支持姑娘的。”
秦可笑了笑:“那最近就準備起來吧,辛苦你們了!-
謝曜回府的時候已經(jīng)快亥時了,回到成暉堂第一件事就是問了元若今日海棠苑的情況。
元若一一回復,包括秦可見了朱師傅的事情。
謝曜問:“什么時候的事?”
“就是奴才將蜜花凍送去之后,可能是挺喜歡的,讓朱師傅學著做吧!痹粜。
謝曜點點頭沒有繼續(xù)問,而是看了眼正院:“母親歇下了嗎?”
“應該還沒有!
“那去母親那邊吧!
大夫人見到謝曜,還有些驚喜,連忙起身:“你怎么有空來了?我還想著你回來了就很累了,明日再去找你呢。”
謝曜:“我正好也有事找母親!
大夫人笑著坐下:“那你先說,你說完我再說!
謝曜起身,向大夫人行了一禮,嚴肅又鄭重的說:“孩兒心儀表妹,還請母親為我做主,至于葉家姑娘,孩兒并無想法,也請母親同葉伯母說明!
謝曜字字句句,鄭重無比,如同金石擲地,回響在大夫人房中,也如同巨雷,炸在大夫人頭上,大夫人睜大了眼。
驚訝到半晌都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王夫人才終于啟了啟雙唇:“你……”
“阿芫?……”
謝曜回答鏗鏘有力:“是!
“……是,什么時候的事?”
謝曜垂眸:“我也說不清楚!
“是江南之行嗎?……”
“不!敝x曜搖頭:“在那之前!
大夫人倒吸一口冷氣,自己兒子居然在那之前就有喜歡的人了,她居然也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阿芫……阿芫她知道嗎?”
“孩兒還未表明心意,表妹在江南受了驚,都是孩兒沒能保護好她,我想著,等她過幾日眼疾恢復了,再鄭重的和表妹說清楚!
大夫人總算是將此事消化完全:“是,既然你……”
大夫人話說一半欲言又止,謝曜問:“母親,您是有什么顧慮?可以直說。”
大夫人嘆了口氣:“顧慮是談不上的,阿芫這孩子畢竟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自然知道是個好孩子,只是母親從未想過你與她的事,這讓母親得接受一下!
謝曜嗯了一聲:“或許母親也有在擔心表妹眼疾的事情,且不說表妹這次的眼疾會好,即便不好,方才我也說了,是我在江南沒能保護好表妹,我還是會堅持我自己的心意!
大夫人驚訝的啟了啟唇,又合上了。
“還有一事,表妹在去江南的路上染了風疹,昏迷之中……是孩兒替表妹上的藥,此番舉止已經(jīng)超過表兄妹的正常相處,我也必須對她負責。”
大夫人聽到這兒,已經(jīng)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謝曜:“我知曉今夜注定讓母親憂心了,只是白日聽說了葉家伯母上門之事,覺得還是需要向母親說明白的好,此事我自然也會抽時間稟明祖母,表妹一人在京城孤苦伶仃,就只能拜托母親替她操心了!
大夫人如何聽不懂自己兒子話里的決心,他分明早已決定,只是請她出面,不僅是為他出面,更多的,是替秦可打算。畢竟那孩子無父無母又住在謝家,兒子不僅想要人,還想要給她風風光光的體面。
大夫人嘆一口氣,知曉此事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也看出了自己兒子的心意。
謝曜走后,大夫人將此事告知了慶國公。
謝輝也有些許的驚訝,但他很快接受:“這是子珩自己的事情,他大了,選自己喜歡的女子很正常,況且阿芫那孩子挺好的,我沒覺得有什么不好。”
大夫人:“我哪里是覺得不好,只是有些驚訝罷了。從前見阿芫是和子朗走的最近,二弟妹還考慮撮合過他倆呢,就連三房那邊也嘀咕過,想過所有人,就是沒想到子珩。”
慶國公笑:“那說明你這個當娘的不了解自己的兒子,連他的心意也沒看出來。”
“可不是呢,我真沒看出來,子珩還說是去江南之前就有了這份心意,那可真是早了,我竟然還三番兩次的請葉家人上門,這改日啊,還得備一份厚禮去給人家致歉!
慶國公:“你們只是有意,又沒有許諾或者約定什么,說清楚就行了!
“是,幸好還沒約定什么呢。”
“好了,阿芫那孩子也確實可憐,你就多操心操心,過一陣子,提上議程吧!
大夫人點頭:“知道了,老爺睡吧!-
次日,謝曜今日有公差在身,但他還是起了大早,在海棠苑門口站了一會兒。杏桃打著呵欠出來打掃院子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大公子?……”
“您怎么這么早?”
謝曜看了一眼院里:“表妹還未醒吧!
杏桃呆愣愣的點頭:“是……還睡著!
“這是街頭西市的酪漿,一會兒表妹醒了你再去熱!敝x曜說完,元若就從后頭遞上來一個銅壺,杏桃傻傻接過。
“大公子……您是不是還有別的事兒?要不要奴婢轉告的?”
謝曜:“沒有了。”
沒、沒有了?
杏桃直到謝曜轉身離開的時候都沒回過神來,大公子這一大早的,站在院門口等了這半天,就為了給姑娘送酪漿?!
杏桃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怕是在夢中。
她呆愣愣的回了院子,清蓮上前問她拿的是什么,杏桃才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清蓮也很驚訝,但是比她鎮(zhèn)定一些:“先放在廚房去吧,一會兒等姑娘醒了再說。”
“誒,好。”
秦可醒來后,清蓮一邊替她梳頭一邊將這事兒開玩笑似的說了,秦可聽完后卻沉默了很久。
清蓮打量著她的臉色,還是忍不住道:“奴婢覺著大公子對您的心意是再明顯不過了,姑娘有時候也可以主動些,畢竟有時候,緣分這種東西只有一次,抓住了就是終生的幸福,錯過了,卻會時時可惜的!
秦可慢慢捋著頭發(fā),半晌后才輕輕開口:“你去把酪漿熱了吧,我嘗嘗……”
“誒!鼻迳從樕下冻隽诵,腳步輕快的去廚房了。
秦可坐在桌前,小口小口的用著早膳,沒多會兒,外頭就進來了一個小廝,腳步飛快,行至門口,將一封帖子遞給了杏桃,又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杏桃睜大了眼。
“姑娘。”杏桃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秦可抬頭:“怎么了?”
杏桃似乎有些不情愿,上前將帖子放在桌上:“是陸夫人,剛剛來的帖子,說她今日抵京,想明日,邀請您去府上賞花呢!
杏桃話剛說完,秦可便愣住了。
清蓮也皺起眉頭:“陸夫人?她怎么來京城了?”
兩人對上次在知州府發(fā)生的事情還耿耿于懷,杏桃沒好氣的道:“誰知道了,人還沒到京城,帖子倒是先來了,還真著急啊。她遠嫁江南比咱們夫人還久呢,這么多年都沒回京城過,怎么就這個節(jié)骨眼回來了,誰知道安得什么心……”
“杏桃!鼻乜晌⑽櫭迹犹议]了嘴。
“不管心里怎么想,為何要這樣宣之于口呢?”
“姑娘……我錯了!
清蓮小心將帖子遞過去:“姑娘,您去嗎?……”
秦可搖搖頭:“不去了,你替我回帖,就說眼疾復發(fā)身體不適,姨母剛剛抵京,請她好生休息,改日再登門拜訪吧!
杏桃聽說她不去,立馬高興了:“誒,奴婢這就去!
雖說拒絕了慧姨母的邀約,但是秦可心情卻明顯的低落了下來,她想到了那天在江南知州府的事情,如今看來,周培是打算故技重施,又想利用慧姨母來接近她了。
她握著勺子的手明顯有些泛白,既然躲不過,那不如就斗吧。
想到那日穆夜說過的話,秦可手又不禁微微抖了起來,清蓮在一邊瞧著,有些擔心的上前:“姑娘……?”
哐嘡一聲,勺子掉落在碗底,發(fā)出了清脆的碰撞聲。秦可站起身,方才的好心情全然消失:“我飽了,先進去睡會兒了,若是表姐來找我,也替我回了吧!
清蓮不敢說什么,只在人走之后將桌子收拾了干凈,杏桃進來后,清蓮向她招了招手,兩人到了院中。
“你悄悄的將剛才的事去告訴大公子,記住,是悄悄的,也別告訴其他人,知道嗎?”
杏桃不知道清蓮的目的,但隱隱約約也猜到這是很重要的事,點點頭:“行,清蓮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親自去!
清蓮點了點頭,看著杏桃走后,轉身,略有些擔憂的看向姑娘的房間,嘆了口氣。
都察院。
謝曜處理了一上午的正事,直到中午,都察院的御史火急火燎的從門外小跑了進來。
“中丞大人,太子今日回京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繼續(xù)日萬,今天沒想到提前寫完了,一次性發(f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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