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寒冬，正是人間最冷的時候。

        整個天都陰沉沉的，似乎下一刻便是烏云傾覆。

        皚皚白雪覆蓋住一切有顏色的事物，人間是銀裝素裹，宛若這個天地之間沒有丁點顏色可言。

        很快，便入了夜。

        長安城里的花燈一盞接著一盞的亮起，照亮了這一方天地。

        一個身材消瘦的少年從一家藥鋪里步履匆匆走出來，過重的背簍壓得少年有些喘不過氣，腳下的雪還沒掃開，很是容易便陷入到雪地之中去。

        不過少年并沒有放棄，他依舊無比艱難的在雪地中輾轉，直到半只腿都被雪水浸濕，幾乎沒有知覺，這才不得不停下休息，彎下腰想要揉揉小腿，好讓它早一點恢復力氣。

        而此時，在離這條巷子不遠有一家茶館。

        說書人拍案，滔滔不絕地說著最新的話本，沒一會兒便贏來滿堂喝彩。

        在往上，便是茶館的二樓雅間。

        小二將客人剛點好的碧螺春給送去。

        熱騰騰的茶湯在瓷白的杯盞中蕩漾，化作一縷白霧往上，隨后便在眼前化開。

        這里的溫暖，與外面嚴寒形成兩個極端。

        “公子，姑娘您們點的茶水到了，還請您們慢用。”小二說完后便恭敬退下。

        “曦禾。”坐在女子對面的男子，溫溫和和的開口，“嘗嘗看，這家的糕點配著這壺茶，可是一絕了。”

        “好。”曦禾淡淡應了聲，隨后伸手將身側掩著的窗扇推開。

        說書人的聲音伴著凜冽寒風斷斷續續地傳來：“傳言，在南海深處便有一座仙山，此山名喚蓬萊……”

        “這種無稽之談，曦禾也信？”聽見話本的內容后，男人一愣，隨即搖頭一笑，笑容里多少帶著幾分譏諷。

        世人皆想求長生，于是信佛信道，折騰一生，到頭來也不過是早早命喪。

        “公子不信嗎？”

        “我信我自己。”

        風雪一下涌入進來，將她兩側的墨發吹得翻飛。

        她轉頭看回來，那張雪一樣白的臉頰上，似乎沒有半點顏色，唯有那一雙墨色的眼瞳勾人的動人心魄，隨后便染上千百種顏色：“謝公子是個很自負的人。”

        男子不可置否一笑，他順著曦禾的視線將窗扇又推開許些，下面街巷的景象一向就落入兩人眼中。

        他示意曦禾去看在雪地里艱難行走的少年。

        “如果世間真的有神，為何會對蒼生的苦難視而不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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