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冷風冰涼刺骨。

        曦禾回想著店家的話，尋到離這兒最近的一處客棧。

        可惜此時客棧已人滿為患，其實在是騰不出多余的客房給她。

        曦禾道了聲謝后，這才撐傘離開此地。

        等她一走，便有小二端著熱騰藤的茶壺過來：“掌柜的，樓上不是還有一間空的客房嗎？為何不給那位姑娘。”

        掌柜單手撥著算盤，帶著幾分難言之隱：“并非是我不愿，而是不能。”

        “可是那位姑娘瞧著便身嬌體弱，而今清平又不安全，那位姑娘若是沒一個安身之所，只怕是活不過今夜了。”小二低聲說道。

        事關人命，掌柜也不由得面露愁色。

        小二所言，他又是如何不知，只是貴人有命，他這種小人物又能如何。

        “莫要說了，謝家那位發了話，我也實在是沒法。”掌柜嘆氣，“茶涼了，去給客人續上。”

        “是。”

        從客棧出來后的曦禾，已知曉今兒她想要在這兒住客棧，大概是有些困難。

        到底還是小孩。

        曦禾漫不經心地想著。

        “主人，我們現在去哪？”

        “隨意尋個地方吧，將就一夜便行。”

        曦禾記得自己來時，路過一片樹林，就在清平城外，離這兒倒也是挺近的。

        她本就不是凡塵中人，是以對睡在哪并沒太多的執念。

        趁著夜色，曦禾便出了城。

        城外也的確是是有一片樹林，林中雜草也多，她隨意尋了個看起來粗壯茂盛的樹枝，躍身而上，坐于枝椏當中。

        如今雖是地凍天寒，可月色甚好。

        彎彎如鉤的月倒懸在漆黑的天幕下，旁側全是閃爍的星子。

        曦禾從來想過，原來凡塵離仙界竟會這般遙遠，遠到她都瞧不清這些星子的模樣。

        “主人。”團子不知何時溜了出來，隨著她一同站在枝椏上，“這里是看不見神界的。”

        “我知道。”

        “好遠啊！”團子也有幾分惆悵，“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

        “過幾日吧。”曦禾想了下，也沒給團子一個明確的答復。

        “您是不放心小主人嗎？”

        曦禾輕輕應了聲：“或許。”

        團子沒在多問，而是安靜地伏在她的腿上，尾巴輕輕地掃過曦禾的手背，帶著幾分溫柔和小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

        林間的風倏然加大，帶著幾分急促的號角。

        拖曳在樹梢的裙擺隨風在空中飄蕩。

        原先睡得香甜的團子也在此時弓起了身子，呈現出防備的姿態。

        “主人，有妖。”

        “凡間有妖。”曦禾輕聲呢喃，“妖界和仙界這是出了亂子。”

        末了，曦禾輕輕一笑，“還是大妖。”

        “團子，我到底睡了多久？”

        團子其實也不記得，只隱約有丁點印象。

        那便是，主人沉睡的時日實在是太長太長，長到人世間經歷改朝換代，滄海桑田。

        “團子也不知。”

        “罷了。”纖長微涼的指尖拂過它弓起的背脊，曦禾平靜地望向前方，“既然見著，焉能坐視不理。”

        曦禾自枝椏間一躍而下。

        月色凄凄。

        她正在立于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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