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想讓您接手這胡縣縣令之職
柳意拱拱手:“柳意只是長湖亭長,這等大事,不便參與,這就告退了。”
她打算讓王在收拾一些藥丸子,帶給秦爭。
秦爭年紀輕,不是那么沉得住氣的,估計還是會連夜趕路。
這人看上去還不錯,還借書給她看,之前得了家里送來的銀兩,還特地又給了她三十兩感謝費。
柳意有預感,他這次回去,估計要面對不少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來。
就當提前投資了,反正收拾的人是王在。
她走得瀟灑,只剩下馬校尉一個人在帳篷里凌亂。
柳意過去的時候,秦爭果然正準備出行,他要去現(xiàn)場親眼看一看秦家軍的尸身。
她正好要回長湖亭,索性一起。
到了地方,因為天黑,眾人只能舉著火把盡可能離得遠的觀看。
看到腐爛尸身時,秦爭拳頭握緊。
“是秦家軍……我認出來了,那臥在石邊的,是呂二哥……”
親兵都是將軍親信,秦爭從小在軍中長大,與親兵們也都熟知,此刻在這里陳尸的將士們,或許還有人在他小時候抱過他,哄著他玩過。
秦爭渾身顫抖,他從前被父母兄長保護的太好,雖有一身武藝,還有個職位在身上,可從前上戰(zhàn)場,都是會被兄長護著的。
柳意嘆口氣。
“這些尸身恐怕已染了尸毒,不能入土為安了,只能火葬,現(xiàn)在也不能觸碰,還要等制了防護的衣服后才可。”
秦爭身形緊繃:“我知曉,軍中也有火葬之法,這是為了防疫病,我知曉的。”
柳意:“你若信我,此事就交給我來辦。”
秦爭現(xiàn)在肯定是來不及等著衣服制好了。
他轉過身,對著柳意一拜,火光下,眸中水光一閃而過:
“秦爭……拜謝。”
柳意示意王在將包袱拿過來,塞到秦爭手里:
“這里面有一些我做的藥物,有治外傷內(nèi)傷的,上面都有標注,還有一顆護心丸,若有什么萬一,也可保住心脈。”
“路上一切小心。”
秦爭一怔,緊緊抱住包袱:“柳醫(yī)師……謝謝。”
柳意一笑:“不用謝,你不也把你那狐裘送我了嗎?”
論起價值,白狐裘能買十大包藥的。
護心丹是她最新研究出來的,本來沒讓王在放包袱里,結果收到人家秦爭送的白狐裘后,柳意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寒酸了,這才往里面放了一顆。
她確實還挺喜歡那白狐裘的,穿上賊有范。
雖然她現(xiàn)在還穿不上,但柳意相信,總有一天,她能長高的。
秦爭帶著包袱,和親兵們一同上馬。
他的親兵大多年紀很輕,都是從小挑選和他一起長大的,在軍營里待了這么久,也和大家玩熟了,都有些不舍。
吳七在秦爭左邊:“柳醫(yī)師,下次見面,我給你帶我們江城的烘糕!好吃得很!”
柳意和他可比和秦爭熟,聽到這話眼角抽了抽。
“像是這種下次見面請我吃東西,這次結束之后你就要成婚,搞定這件事你就要退休之類的話,你還是別說了,不吉利。”
實在是太立flag了。
吳七沒聽懂,但柳意給秦爭治療和后續(xù)護理的時候,說過太多他聽不懂的話了。
因此這也不妨礙他拽著韁繩,酷酷應下。
“好,我不說。”
主打一個不懂,但照做。
眾人拱拳拜別,馬蹄聲遠去,這些給柳意總共帶來了750積分,三十五兩銀子,一件白狐裘的古代少年們,就此離開了胡縣。
等他們走遠了,柳意看一眼遠處在月色下十分顯眼的腐爛尸身。
“走吧,回去找人做一些防護服來。”
亂世,人命就是如此。
所以她的每一步更要謹慎,要走得更高。
這邊,馬校尉實在是想的頭疼,決定搖人:
“叫吳都尉來,讓他一起想想法子。”
吳都尉睡得好好的,大半夜被人從榻上叫起來,滿臉寫著茫然。
“我?”
“我能有什么辦法?”
說得難聽點,胡縣在大安朝還在的時候就不受重視,被派過來的文職官吏自然也能力一般。
真正能力好的,人家肯定被派到好地方去了啊,哪里會來這種破地方。
吳都尉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養(yǎng)雞,平時兵書都不看的,讓他說幾個養(yǎng)雞注意事項他還能說的出來,讓他說別的,他就不行了。
馬校尉看到他一臉睡不飽的茫然憋屈,心里就高興了,總不能他一個人糾結,大家一起難受,他就心安了:
“沒辦法就坐在這里一起想嘛,想想辦法不就有了。”
然后兩人一起坐了一炷香,屁都沒想出來一個。
吳都尉坐得屁股疼:“校尉,要不把縣尉也叫來。”
為什么只叫縣尉呢?
因為縣里的官,跑得只剩下縣尉了,這位不跑,還是因為年紀大了跑不動。
白發(fā)蒼蒼的縣尉很快也一臉困意的被叫了來,三個臭皮匠,坐在一起發(fā)呆,硬生生呆了一整夜。
雖然主意最終還是沒有想出來,但也不算毫無結果。
老縣尉得知了縣里可能發(fā)彘瘟,又得知了胡縣周邊要亂一波,還被拉著一起想了一晚上的主意,第二天早上回了家,就派人送來了辭職信。
直言自己年紀大了,管不了這么多,這個縣尉,他不干了。
這怎么不能算是一個結果呢。
馬校尉:“……”
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胡縣就是草臺中的草臺。
馬校尉想要修復草臺,結果經(jīng)過他的一輪努力后,草臺直接垮了。
好在他已經(jīng)習慣了。
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胡縣,無人可用。
馬校尉這下是真的頭疼了。
他吩咐道:“去打聽打聽,柳亭長上任后,都做了什么。”
然后他就知道了,柳意當上長湖亭亭長之后,殺盜匪,制農(nóng)藥,親自探查各處,如今還開了個油坊。
親兵很高興的匯報:“都說柳大人簡直如同神仙降世呢,校尉,這下可好了,那農(nóng)藥十分管用,今年的收成至少提高了一成,若整個縣都提升一成,那得多多少糧食啊!”
“彘瘟的事校尉也不必擔憂,柳大人已經(jīng)派人將那幾頭生了病的彘單獨關起來了,原本主人家還不樂意,柳大人便用亭舍的官錢換給他們,權當是買了那些彘,還派人去四處說瘟病的危害。”
“現(xiàn)在大家家中牲畜患病了都會上報亭舍,柳大人可真是厲害!才上任多久,公賬里竟然就有錢了。”
“還有那些尸身,柳大人已嚴禁長湖亭人觸碰河水,派人在河邊守著,又與家中有井的人家談妥了,又找了挑水人,日后每天都會有人四處賣干凈的井水,校尉不必擔心會有人喝河水了。”
得到結果后,馬校尉把自己關在帳篷里,一遍一遍的擦自己的愛槍。
親兵鄂青入內(nèi),因著他傷勢大好,也沒阻攔,只問:“校尉怎么還不睡,您現(xiàn)在正是需要休養(yǎng)的時候啊。”
“我在想剛入軍營的時候,那時候我才十五歲,小小年紀,什么都不懂,后來有了些軍功,一時得意,覺得自己天下無敵,結果卻怎么都升不上去了。”
“明明我作戰(zhàn)勇猛,殺敵最多,可那些軍功都不再算到我頭上,全被主官搶了去,當時我心中不忿,軍中有一老人卻勸我,說讓我不要著急,你知道他跟我說什么嗎?”
親兵疑惑:“這事校尉倒從未跟我等說過,那老者說什么了?”
馬校尉愛惜得摸了摸銀鉤長槍:“他讓我看著,說那主官必定沒好下場,當兵打仗,最忌心胸不夠?qū)拸V,心胸狹窄者,明明手下有猛將卻強行壓制,這是取死之道,必然不得善終。”
“果然叫他說中了,我那主官在一次出戰(zhàn)中,不幸被斬了頭顱。”
親兵頗為贊嘆:“那老者竟有如此本事,這都能被他說中?”
馬校尉看向他,笑了。
“那頭顱,是我親手斬下的。”
親兵:“……校尉勇猛!”
馬校尉:“我砍下主官頭顱時,有人在場,十人,無一人告發(fā),他們也都恨主官壓制自己,搶奪戰(zhàn)功。”
“因著我對他們好,平日里都護著他們,他們心中也有我,愿追隨于我。”
親兵這下就有共同話題了:“校尉對下向來好,我等也愿一直追隨校尉。”
馬校尉笑著擺擺手:“得了,你們當初可是起了誓,要跟著柳意的。”
他將銀鉤長槍輕輕放在武器架上,突然問道:
“我明明比那主官強,卻被他壓制在下,尊他為主,你說,他該不該死?”
親兵自然應和道:“此等小人,死不足惜!”
馬校尉笑了。
“是了,若心胸狹窄,不早早讓路,便是取死之道。”
“我雖笨,卻不蠢,本無此野心,又何必擋在前面呢?”
親兵一個字沒聽懂。
“校尉?”
馬校尉擺擺手:“讓吳都尉來,跟他說,我有大事與他商議。”
——柳意正在檢查防護服,肯定沒有現(xiàn)代的好,但在如今,最多也只能做成這樣了。
她吩咐道:“搬運尸體的酬勞當為重金,一人二兩銀子,畢竟人家是拿命來賭。”
柳意現(xiàn)在很有錢,在錢上面也很大方。
“搬完了之后,照原定的那樣,當即焚燒,在場所有人全部隔離。”
鮑棟應下:“是!亭長放心,我親自去盯著。”
他也想要那個重金。
柳意望了望天色:“時間差不多了啊。”
一直恭候在旁的王在疑惑:“老師,什么時間差不多了?”
柳意:“校尉也該來叫我了。”
這話剛說完不到一刻鐘,馬校尉的親兵 鄂青就匆匆而入。
他干脆利落的半跪行禮:
“見過柳大人,大人,校尉與都尉相約。”
“說是,想讓您接手這胡縣縣令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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