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秦爭
工分制度經常出現在各個基建小說里面當然是有原因的,不過和現代歷史中的集體生產得工分不一樣。
柳意發行的工分制度,主要是按件計工。
做多得多,做少得少。
各個活計也都按照難易程度排分,最簡單的活只有老弱小才能干,也只能拿個基礎分,基礎分換到的糧食堪堪不餓死罷了。
要說工分制度一實行,就立刻高效運轉,每個流民就好像是后腦勺長了聽話骨一樣,官衙說什么就是什么,那肯定是扯淡。
總有人作死,總有人偷奸耍滑,也總有人一安頓下來,就躍躍欲試的挑戰規則。
他們倒不敢挑戰官衙,主要也打不過這些身強體壯手拿武器的衙役兵丁。
這幫人只是盡可能的鉆空子,欺壓力氣沒有自己大的弱者。
流民們一路活著走來異地他鄉,要說路上始終本本分分,一直沒見血,沒和人沖突,沒搶奪食物,那也不太可能。
但那是在路上沒人管轄的地域,你不能去指望一個快要餓死的人還要遵守道德底線,因此這些事官衙都不會細究。
可如今既然已經將他們安置下來,在愿意干活就不會被餓死的情況下,再做此行徑,那就不會被容忍了。
他們妄圖使用武力,在流民安置區里發展出自己的勢力,讓旁人懼怕自己,在官衙之下做個二老爺。
對這種人,柳意只有一個字。
“殺。”
總要鮮血洗地后,那些犟種們才會發現,柳意掌控的地方不需要二老爺。
吃著她的飯,住著她的地,就要守她的規矩。
守不了,那就死吧。
流民一小波一小波的來,柳意漸漸也掌控到了來自南方的消息。
如今疫病在北方還好,南方卻是遍地都是,最大原因就是,之前幾個月的幾場戰役都是在南方。
馬校尉寫信去問了在南方的同僚,十封信只有兩封回信,大致將南方情況說了說。
南方富庶,不比北方苦寒,因此占據南方地界的都是大勢力,比如七皇子,比如鎮南王,再比如左將軍。
這三人幾乎是將整個南方分割,三足鼎立,各刮分一片區域。
這次出現的疫病,也是因著左將軍攻打了鎮南王,原本這是一場很正常的戰爭。
鎮南王,顧名思義,人家本來就是被封到南方的王爺,是先皇的胞弟,封地為云州,膠州,元洲三大州地。
先皇確實疼愛這個弟弟,幾乎將所有富庶的地方都給了他。
鎮南王沒什么本事,就是有個好哥哥。
結果先皇駕崩,王朝泯滅,鎮南王這個在哥哥還在時,能夠依托哥哥庇護啃一啃老的弟弟,就真成了弟弟了。
七皇子這個好大侄搶走了膠州,左將軍又搶走了云州,他不得不龜縮在最小的元洲。
三大州府相連,元洲就是被橫在最中間,七皇子與左將軍以自己拿到的兩州為基礎,一直在不停向外擴張。
而向內呢,他們又都想要拿下元洲,但又擔心鎮南王會與另一方結盟,這才僵持下來。
雖然三方沒有大的動作,但小戰役是經常有的,夾在中間的鎮南王就遭了殃,每天不是被七皇子占一點地,就是被左將軍劃走一片地。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鎮南王真的是個胸無大志的弟弟,也要被逼得長點腦子了,他開始在兩方左右搖擺,擺出要在七皇子與左將軍之間選擇一方,奉上城池的架勢。
雖說他很弱,但能夠兵不血刃就拿下元洲,另外兩方果然也很心動,都暫時停下了對元洲的騷擾,各種利誘威脅鎮南王做出決定。
七皇子對著鎮南王說:咱可是親戚,這本來就是我們家的江山,叔叔您可得跟我站在一邊。
左將軍對著鎮南王說:七皇子可是毒死過攝政王的,何況他出身還沒您這個先皇胞弟正,就怕您到了七皇子那,他怕您也搖旗吶喊,讓您步了攝政王的后塵吶。
三方不斷拉扯也有好幾年了,終于在今年有了個結果。
鎮南王假意要與左將軍達成同盟,將元洲奉上,趁著左將軍志得意滿之時,卻是反手與七皇子聯合,大敗左將軍。
背景倒是詳細,左將軍戰敗的細節卻沒傳出多少來,只知道左將軍麾下的兩員大將,秦將軍戰死,鄭將軍叛出,投靠了鎮南王。
馬校尉光是看到信,就覺得頭已經開始疼了。
等柳意一回來,直接就將信交給了她。
反正現在柳意是縣令,這些事,也該讓她頭疼去。
“因著與秦都尉有些交情,我還特地問了秦家,誒,說來也是讓人感慨,秦家男丁俱都戰死,聽聞連女眷幼童都未能保下,全都在亂軍中被斬殺。”
“也不知秦都尉要如何傷心,這偌大秦家,轉瞬間,也只剩下他一人了。”
柳意聽到這消息,腦海中意氣風發的秦爭面容一閃而過,微微皺起眉。
“男丁也就罷了,將士親眷不應該安置在后方嗎?就算是出了叛軍,叛軍既叛,也應當是出現在戰場上,怎么會去后方斬殺秦將軍親眷?”
“若是想要通過親眷影響戰局,不也應該是將秦家親眷綁了,帶到戰場上威脅秦家軍嗎?”
她也是一直在惡補大安朝戰爭情況的,光是從前的軍書就派人搜羅了好幾本。
一般親眷都是在被大軍后方,被重重保護。
畢竟將士們在前面拼殺,如果家眷身處險地,他們也要分出心神來擔憂家人。
而且死法還是斬殺,這可不像是亂軍和叛軍導致的,一般死在戰亂中的家宅中人,死法都是被穿胸而過。
因為家宅中一般都放有金銀財物,沖進來的亂兵第一反應都會是搜刮財物,遇到宅中人,都會本能的用最快方式解決。
而砍人頭也是很累的,不光需要武器鋒利,還要用武器的人力道夠大,要不然可能頭顱砍了幾下還沒連根斷,砍頭的人先累個夠嗆。
“還有這位鄭將軍,之前校尉不是與我說了嗎?秦家與鄭家是世交,鄭將軍的女兒便是嫁給了秦家長子,他就算是叛變,也總不能殺了自己的親女兒和親外孫吧?”
馬校尉的大腦又開始疼了。
“我說過嗎?”
“校尉說過,而且還說了,鄭將軍子嗣并不多,膝下只有一兒一女,那嫁去秦家的女兒是他唯一的女兒。”
柳意和馬校尉聊天的時候,馬校尉是真的八卦閑聊,她卻是一直從聊天內容中提取各種信息。
鄭將軍十分疼愛子女,就算他真的和秦家鬧翻了,殺光了秦家人,也不可能殺自己的閨女。
柳意篤定:“秦家親眷被斬殺,定是后方自己人做的,唯有被信任之人,才能出現在被重重保護的后方,就算不是左將軍,也一定是左將軍的親信。”
馬校尉開始頭腦風暴。
馬校尉持續頭腦風暴。
馬校尉腦子被風暴吹散了。
“不行不行,我想不明白,這事和我們也沒什么關系,反正左將軍也看不上我們,聽一耳朵便罷了。”
他只得出一個結論:“希望秦都尉還活著吧。”
柳意也沒在馬校尉這里待多久,她是回來處理積攢公務的,等到處理完了,還要去流民安置地。
最近來胡縣的流民數量變多了,這說明外面更亂了,但對于胡縣來說,卻是一個吸納人手的好消息。
忙完了,她看著掛在架子上的白色狐裘,也想起了秦爭。
秦家的情況,大概率是被陰謀詭計了。
斬草除根,是只有陰謀者才會做的。
就好像是為將者的宿命一樣,許多在戰場上無往不利的將軍,死法往往是后方的陰謀算計。
秦爭活著的幾率,有點小。
但可以肯定的是,左將軍底下要不太平了,他麾下最大的猛將秦將軍死的這樣不明不白,全家除了在外的秦爭外都被斬殺。
如果是左將軍干的,說明他這人心胸狹窄,且愚蠢至極,還未拿到江山,就先自斬手下大將。
如果不是他干的,那更說明他這人蠢到連手下猛將都保不住,可見他麾下有多烏煙瘴氣,內斗成風。
這么多大勢力中,左將軍的地盤離著他們北方最近,也就是說,一旦左將軍那邊出什么岔子,北方也會受影響。
柳意蹙眉,在自己手繪的簡易地圖上,給云州方向標記了一個×。
看來,收攏流民的計劃,要加快了。
——云州,帳中,秦爭從噩夢中驚醒,猛地睜開了眼。
“娘!”
一旁守了一夜的吳七也被驚醒,趕忙湊過來:“大人,大人你終于醒了!”
秦爭想動一動身子,胸口卻傳來一股劇痛,他艱難被扶著起來,看到了胸間包扎的白布。
吳七向來酷哥的樣子也保持不住了,眼眶通紅:
“我還以為大人你要死了,還好有柳醫師給的護心丹,本來你的氣息都要沒了,吃了護心丹之后脈象才沒那么弱,軍醫都說,您這是從閻王殿里逃回來的。”
秦爭沉默聽著,等吳七說完了,才道:“柳醫師又救了我一命。”
吳七抹了一把淚,擠出一個笑:“是啊,柳醫師醫術再高明不過的,那軍醫只是看到了護心丹,就恨不得跑去胡縣拜柳醫師為師呢。”
秦爭忍著痛:“扶我起來。”
“大人,您別動,您這剛打了勝仗,養傷也無妨的。”
秦爭搖頭,唇色的蒼白,讓他整個人顯得十分沉悶,不似從前那副無憂無慮,意氣風發模樣。
仿佛瞬間長大了一般。
“如今剛打完一戰,雖勝了,但將士有死傷,需激勵士氣,把盔甲拿來給我穿上。”
他強撐著忍住疼痛,穿上盔甲,身形站直,緩緩走了出去。
外面休整的秦家軍見到他出來,紛紛站起:
“少將軍!”
“見過少將軍!”
“太好了!少將軍沒事!是誰亂傳話說少將軍傷重的!”
秦爭硬撐著巡視了整個軍營,最后回到自己帳篷的時候,渾身的冷汗已經將盔甲里的衣服濕透了。
吳七又忍不住紅了眼,一邊給他換藥,一邊哽咽:“大人……少將軍,何苦這樣逼自己。”
秦爭咬住牙,忍住換藥帶來的痛楚:“左將軍想要打散秦家軍,將他們編入其余軍中,唯有我足夠強,一直為他拿下勝仗,秦家軍才不會散。”
當初離開胡縣的時候,他們何曾想到,在胡縣的那段時間,竟然會是人生最后一段輕松快活。
見吳七鼻頭泛紅,秦爭蒼白著臉,笑著拍拍他的肩:
“放心吧,我會活著的。”
“活著,為我秦家,為被害死的秦家軍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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