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軍隊救災?
——“砰!”
帳篷內,滿臉是胡子的高大男人重重摔下木碗。
“什么叫做那是她柳意的地方?!那里是沙漠!四下無人居住!就算是大安朝也管不到我們去那!”
“她憑什么管?!還殺了我們部隊這般多的好兒郎!”
“父親!這口氣我們不能忍!糧食被搶走了,人也被殺了大半,若是我們就此忍了這口氣,從此人人都要覺得我圖勒部好欺了!”
帳篷里還有個瘦巴巴的老人,身上的衣物卻相較于其他人來說十分舒適,他手中捧著一碗馬奶酒,雖年老,皺紋覆蓋滿臉,眼神卻依舊如鷹一般銳利。
“阿爾普,我告訴過你什么?”
壯年男子氣得鼻孔噴著熱氣,卻也只能呼吸幾下:
“您說過,無論發生什么事,都要保持冷靜的頭腦,用自己精明的大腦去判斷,接下來要做什么!
老人問:“那我問你,你真的覺得圖勒部可以打敗柳意嗎?”
阿爾普不甘心的垂下頭:“但我們可以聯合其他部族,柳意離我們太近了,她是一個很大的威脅,我們應該像是對付毒蛇一樣,將她按死在蛋殼中!
“已經來不及了!
老人依舊是緩緩的語氣,他閉上了那雙鷹一樣的雙眼。
“如果是在一年前,或許我們可以這樣做,但現在,她已經是一條破完殼,長大到可以吞噬獵物的毒蛇了,我們殺不死她!
突厥人比大安朝人要想的更關注關內消息。
畢竟他們一直想要進入關內,拿下中原的大片好河山。
柳意崛起之后,就吸引了一些突厥部落的注意,但她表現的十分穩健無害,吸納流民,發展醫療,專注農事。
雖然手中有兵,但一開始,也就只有區區兩千兵罷了。
突厥人對于大安朝兵士的戰斗力很清楚,無論是從身體素質還是裝備上來說,突厥戰力都吊打他們。
因此,他們并沒有將柳意放在眼里,甚至有種任由她發展的意思。
因為她努力的地方,醫療和農耕,都是突厥人也想要的。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發現了柳意原來是一條露出獠牙的毒蛇呢。
也許是在她打退進攻豐縣的突厥士兵的時候。
也許是在她拿下四縣后,秋收之季將去四縣鄉村中掠劫糧食的突厥人全部殺死的時候。
也許是在她大量招募兵士,目前已有六千兵力的時候。
“阿爾普,你不要再和蘇丹部聯絡了!
阿爾普震驚的睜大眼:“父親?!”
“蘇丹部想要攻打中原,從此入主中原,我原本是不反對的,可是現在看來,中原人并沒有我們所想的那樣,軟弱可欺!
老人垂著目:“他們的朝廷倒下之后,反而出現了更多厲害的人,現在的中原,要比以前的中原還要難對付!
“所以,不要再葬送部落兒郎們的性命了,不要再讓他們的妻子,孩子哭泣了!
阿爾普梗著脖子不愿意答應:“我也是為了我們的生活能夠更好!
“柳意也不過是手下兵士多一些而已,她更擅長的是農事與醫療,我們聯合蘇丹與她對上,未必會輸!
老人嘆息。
“阿爾普,這次活著回來的兒郎們并不會說大安話,那么,他們又是怎么將柳意的話傳回來的呢?”
阿爾普一僵。
“她用的是我們的語言。”老人緩緩說著:“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她學會了我們的語言,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她一個大安人,會專門來學習我們突厥的語言呢?”
還能是什么情況,只能是……柳意對突厥有想法。
阿爾普睜大眼:“她想攻打我們?她憑什么想攻打我們?”
老人:“我們為什么想攻打她,她便為什么想攻打我們,中原人不一向將開疆擴土掛在嘴邊嗎?”
“我們想要他們的土地,他們不也想要我們的牛羊嗎?”
阿爾普整個人都不好了。
人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動物。
如果現在的情況是,要阿爾普選擇自己部落攻不攻打柳意,他只會覺得若是不攻打,自家部落便可能吃虧。
畢竟要是能夠攻打下來,柳意手下的四縣,還有她一手創立的醫療農耕體系,將都會屬于圖勒部。
當然了,他也知曉,若是攻打,也有很大的可能根本打不過。
可好處在前面吊著,讓阿爾普放棄,總會有些不甘心的。
總之就是,打,打不過。
不打,不甘心。
總之,無論如何糾結,心底知曉,這選擇權是落在自己手中的。
可現在,若是讓他知曉,柳意也盯上了圖勒部……
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自己盯上別人家,和自己家被別人盯上,那感覺能一樣嗎?
前者是自己決定打還是不打,后者全都是未知數,很有可能睡著睡著覺,大本營就被人挑了。
不夸張的說,阿爾普后背的汗毛全都豎起來了。
“她,她怎么敢來我們的草原,這里可是我們突厥人的地方。”
老人:“那還不簡單嗎?只要穿上我們的衣服,偽裝成突厥人不就可以了?反正突厥有這么多的部落,她冒認一個小部落,難道其他人還能認出來嗎?”
在突厥人的部落中,年長的人代表著智者的角色,歲月帶給他們如同深不可測湖底一般的經驗,無論是管理牧群、選擇牧場、還是預測天氣變化,都少不了這些智者。
雖然突厥人沒有自己的文字,但他們卻可以通過詩歌,歌曲,諺語等方式,將突厥人的習俗與法律傳給下一代。
比起年輕的兒子,老人見過各種戰爭場面,有突厥人與突厥人的,也有突厥人與大安人的。
“我們的相貌差異并不大,主要體現在身高和體型上,之前也有其他大部落的人偽裝成大安人進入大安朝,那么大安人自然也能偽裝成我突厥人進入草原!
“你還沒有出生的時候,邊軍就這樣做過。”
那還是大安朝剛建立的時候,君主野心勃勃,對突厥虎視眈眈,也很舍得給軍隊撥糧,軍隊中的上升渠道完全敞開。
那一陣子,突厥人不光沒有在大安朝占到便宜,還被侵占了一部分草原。
直到皇帝昏庸,大安朝陷入內斗,軍隊糧草數量大減,大安士兵的戰斗力也弱下來,他們才將那部分地域奪回。
這些往事,老人自然曾經告訴過自己的兒子。
阿爾普后背便又開始冒冷汗了。
部落中活著回來的勇士們,與他說的那些柳意如何勇猛,如何斬斷鐵刃,她手下將士又如何各個不輸部落兒郎,甚至武器盔甲遠勝于他們的話語,此刻又都一一浮現在他腦海中。
要是在某一日,部落的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這樣的一支軍隊攻擊……
要知道,突厥人的居住方式和中原人大不相同,各個部落基本都是分散在草原各處。
因為每個部落的生活基本都要依賴牲畜的飼養,很難發生那種不同部落共享草場和水源的情況。
一般情況,大家都是需要爭奪各類資源的。
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首領和領地,部落之間有時會合作,有的時候,彼此也會存在競爭和沖突,所以基本上各個部落距離都十分之遠。
說人話就是,如果柳意真的盯上了圖勒部,選了個日子突然襲擊,圖勒部連找人求援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的合作部落蘇丹部,可是遠得很。
阿爾普的狀態一下子就焦慮了。
對于老人來說,他太年輕了,也太莽撞了,同樣,也很扛不住打擊。
也是因為繼承人這樣的性子,他才會選擇放棄與蘇丹部合作。
阿爾普這樣下去,就算是最后突厥勝利,在這場戰役中,他也只可能是會帶著圖勒部,成為沖鋒陷陣打頭陣的那一批,卻要在拿到勝利果實后,得不到多少美味的果子。
“父親……”
阿爾普已經迅速拋下了“打還是不打”這個選擇題,而是因為“柳意可能會攻打圖勒部”這個可能性,開始坐立不安。
“我遠沒有您的智慧,請您指引我,告訴我接下來該如何做吧。”
老人再次深深嘆了口氣。
如果阿爾普自己做下決定,他還能放心一些,至少他雖然不是那么聰明,卻還有決斷力。
可現在,他連決斷力都沒有。
是時候該換個繼承人了……老人想著。
“遷移吧!
在心中將剩余的繼承人選快速過了一遍后,老人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我們并不知道柳意是什么時候發現我們的,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派人跟蹤,不知道我們的部落地點是否暴露。”
“現在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圖勒部遷移。”
阿爾普僵住片刻。
突厥部落冬日里確實也會遷移,但那是必要情況下,比如水源結冰,草場沒了食物供給牲畜。
除了這些情況,突厥部落冬日一般不會挪動居住地點,因為寒冷的天氣趕路可能會讓牛羊生病,也可能會讓一些族人虛弱死去。
可他們不敢賭,賭柳意不會來突厥。
要是換成大安朝還在的時候,也許他們還能自信一下,但柳意……
無人管的沙漠她都要劃地盤,這人的行事手段,與大安朝的官員完全不同。
有著強烈地盤意識的人,哪怕是在突厥人中,都屬于不好惹的類型。
最終,阿爾普還是重重點下頭。
“好的父親,我去安排遷移!
老人此刻倒是欣慰了一下,至少,阿爾普已經學會了取舍。
冬日,本不該是趕路的季節,圖勒部卻熱鬧起來,人們紛紛收拾著行李,將帳篷卷起,牛羊小心的趕出。
在忙碌中,也有哭聲在還沒有被收起的帳篷里傳來,這些人的親人正是死在了沙漠的部落兒郎。
“不要哭了,快起來收拾行李吧,否則等敵人追來,我們就要去地下與親人相見了!
部落中的其他人安慰著,很快,失去了親人的人們也加入到了隊伍中。
對于突厥人來說,失去親人是很常見的。
每年與其他部落爭奪草場在戰斗中死去,為了保護牛羊群與狼群對戰死去,受了一些小傷卻莫名其妙死亡,食物不夠吃餓死,鹽巴不夠吃虛弱致死,一陣風雪導致生病死等等等等,太多太多原因,能夠奪走親人的性命了。
哭過之后,就是遷移,他們牽著牛羊,將行囊放在馬匹身上,一步步走向遠方。
而此處附近沙漠里,有個可怕的殺神,她覆著黑色面罩,力大無窮,能斬斷鐵刃,手撕活人,手下有著勇猛的將士,無人可擋,被她盯上的部落,哪怕是他們偉大無比的天神長生天,也無法抵擋的事情,也會被部落的老人們編成歌謠。
編曲過程中,也會稍稍夸大,一代代傳遞下去,好讓后代們避開這一處地域,繞開危險。
當然了,突厥人各個部落之間的歌謠也會互相傳遞,這么一個一個的傳遞編纂下去,若干年后,柳意會不會在突厥人中有個“恐怖惡魔”的形象,就不好說了。
——此刻的柳意正在學習突厥語。
圖勒部猜對了,她確實在刻意學習突厥的語言。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但柳意沒想著沖到草原去攻打突厥人。
就算是要攻打,那也要是在冬天過去,百姓們度過最艱苦的時間。
到時候,糧庫有糧,軍隊軍費充足,新兵也已經得到訓練,老兵休息足夠。
再讓斥候偽裝成突厥人,潛入突厥,畫下突厥地形,最后精心挑選個圖勒部最放松的時間段……
咳咳,總之,她現在不會干什么的。
做事嘛,還是求穩。
像是這次打突厥,明明己方裝備超出對方,但柳意也是見自己這邊人數多還上的。
柳意親自當沖鋒,也是拿馬校尉實驗過,確定了以自己的體力和戰力,哪怕是打不過,她也能沖出一條路來逃命,這才安心上場。
打仗能以多打少,一群人欺負一個人,這就挺好的,干嘛要冒險求勝。
“糧食已經都入庫了。”
馬校尉亢奮聲音在外面響起:“通傳一下,我來給柳大人送糧單!
這一聽就是對秘書說的,只是這大嗓門,柳意隔著門窗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柳意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對著教她突厥語的行商點點頭。
行商連忙恭敬起身:“那小人這便退下了!
他出門遇上馬校尉,又趕忙一行禮。
“校尉。”
馬校尉看見行商就眼皮子抽痛,這人原本是往來于突厥和大安相通的那條商路上的行商,來胡縣是想進貨一些藥丸。
柳意想學突厥語,便派人找到了精通突厥語的他,給他的進化價打了個大大的折扣,成功讓這名行商成為了一位外語老師。
馬校尉看到他頭痛,是因為柳意不光自己學突厥語,還讓將領們一同學習。
作為一學習就頭痛的不愛學習星人,馬校尉現在還好端端站著,純靠對軍費的熱愛與向往。
和行商打了個招呼,馬校尉在秘書的帶領下,大踏步進了柳意的辦公室。
柳意收拾好突厥語筆記,看向馬校尉:“糧單都清好了?”
“清好了,好家伙,也不知曉這些突厥人是怎么與這么多人搭上的線,光是這一批的糧食,就夠我們胡縣吃上半年的!
柳意路上就看過糧食規模了,倒是不意外,翻看著糧單,確定著數量。
“這幫突厥人背后肯定有個聰明人出謀劃策,他們找上的,大部分都是些蠹空公帑的蠹蟲,這些官吏貪了當地糧庫,自然是不敢將糧食售賣給大安人,不然東窗事發,小命難保!
朝廷是不在了,但如今這世道,若是激起民變,普通百姓成亂民,亂民又成亂軍的情況,還少見嗎?
“像是這種賣糧卻被突厥人殺人奪糧的情況,那些背后的官吏就算沒有親自來,得知了消息,也不敢大肆追究,因為一旦追究,就暴露了自己貪墨糧庫的事。”
所以這些突厥人才這么肆無忌憚,因為知曉就算是做得再過分,也不會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就是他們看錯了形勢,連我們柳州的容縣糧庫都想要,也不看看柳州是誰罩的!”
馬校尉頗為遺憾:“大人,下次這樣搶糧食的事情,也不必勞煩你,讓我去就行。”
搶糧什么的,他最擅長了。
“恐怕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了!
柳意也很肯定馬校尉的搶糧本事,但估計是沒什么機會給他表現表現了。
“這些突厥人吃了苦頭,有個聰明人坐鎮,估計不會再故技重施,要是再謹慎一些,可能現在已經帶著整個部落遷移了!
“啊……”馬校尉表示遺憾。
柳意笑著看他:“雖大概不會再有此機會,但我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校尉來做!
馬校尉瞬間精神:“什么?什么?”
柳意將近日的降雪量表格遞給他,上面正密密麻麻寫著每一日的降雪量,長度單位是‘尺’。
其實古代也會測試降雪量,一般都是通過尺度對比來測量雪的深度,雖然方法很原始,也缺乏精確性和標準化。
但對于評估降雪量,確實還是有一些幫助的。
柳意道:“降雪量過高,已經到達雪災的范圍了。”
馬校尉不太明白的看著這張表,想不明白面臨雪災,他能做什么。
他總不能帶兵去攻打老天吧。
“莫非,是要我向上天祈福?祈求老天不要再這般降雪?”
馬校尉對此不是很熟練,但表示愿意學:“我只會戰前祭旗祈福,不過想來都是祈福,應當也差不多。”
“只是這祭品我們現在沒有啊,不若派人將這場戰役上死去的突厥人再從冰庫里撈出來作為祭品?”
柳意:“……那是用來給學生學習的,而且我們不祭祀!
“我是要校尉你帶兵,去救災!
“這次的新兵中,有不少都是柳州人吧,也該讓新兵們看看,我們的軍隊,是一支什么樣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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