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都不是省油的燈
程起到的時候,柳意還在吃橘子。
不同的是,她現在改成了慢條斯理的吃,很有耐心的一邊看著下方船只上的運貨現場,一邊剝去橘子上的白色脈絡。
程起到了之后,并沒有拜自己曾為四品官的架子,而是老老實實的恭敬拜見。
畢竟他首先就不是一個多么張狂的性子,一個早就致仕的老官,如今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其次,他剛參觀完大船,那上面的箭樓和箭塔,還印象深刻呢。
“程起見過州牧大人。”
“請起。”柳意坐在椅子上的動作并沒有變,但語氣還是很溫和客氣。
“程大人說要與我講一些幽州的事,不知是何事?”
程起猶豫了一下,應當是在思索,到底是說實話,還是說三分之一的實話。
她并沒有繼續說些客氣話,也沒有繞來繞去,而是開門見山。
“直接說吧,幽州出了什么事?”
程起臉色懵了好幾秒。
這樣高效的溝通方式讓當過大安朝官員的程起有些不太適應,但好在,他現在就可以開始適應了。
他努力跟上節奏:
“大人有所不知,程某老家便在幽州,致仕之后,就一直在幽州居住……”
柳意聽著程起的話,心想:不,我知道,我不光知道你是幽州人,還知道你那個侄兒早早就表示過想挖你過來。
當然,明面上,她還是保持著上位者的淡定,聽程起說前情提要。
程起,寒門出身,家住幽州古縣,是個小地主,因為他有讀書天賦,全家都將資源傾斜給他,供他念書,為他尋師。
他也不負眾望,果真順利考入朝廷,官途中雖有跌宕,但最終還是做到了四品官職,且平安退下。
本來,程起應該是在老家舒舒服服當老太爺,一直到死。
結果人還沒死,朝廷沒了,世道亂了,他這個前四品官員的含金量,自然也沒以前管用了。
本來嘛,當地的官員還是給程起一些面子的,畢竟大家算得上是統一體系。
而如今爭霸中原的各大勢力們,也基本都是從大安朝分下來的,對著平民百姓如何就不說了,但對著程起這種致仕官員,還不至于翻臉。
所以,程起急著給程家找靠山與退路,大概率并不是因為與當地官員或勢力起了矛盾。
果然,程起眼神微閃,聲音低了幾分:“我發現……縣令與突厥人有往來。”
柳意原本閑適躺著的動作一頓,吃掉手里剩下的幾瓣橘子,坐直身體,直視程起的雙眼。
“細說。”
突厥人和大安朝內斗可不一樣。
說白了,大安朝人,無論是周老將軍,還是荊州的秦王,云州的左將軍,只要沒鬧到生死大仇的地步,都有的談。
別看現在大家都是競爭者,都想要把對家干死,尤其是七皇子和左將軍打成了烏眼青。
但信不信,這個時候,要是左將軍對三皇子說“我不想打了,我拜你為主”,三皇子能立刻哈哈大笑,恩怨盡消,并且當夜就和左將軍親密抵足而眠,然后封他一個兵馬大元帥。
從此之后,云州的百姓,便會很自然的過度成三皇子的百姓,雖然他會各種壓榨這些百姓們,讓他們繳一些亂七八糟的稅,但也會充當保護的作用。
因此,亂世里會死很多人,但還是會有很多人能活下來。
但突厥人不一樣。
突厥人是奔著純搶地盤來的,他們并不想要大安朝的百姓。
他們想要的是,是殺光或趕走這片土地上的大安人,然后讓突厥人住進來。
大安人內斗,是彼此之間提防,拉攏,對戰,友好。
但突厥人要是加入進來,大家誰都別想安生。
程起發現縣令與突厥人有來往的原因其實很離譜。
他曾經喝過馬奶酒,從此就愛上了這口,而馬奶酒是突厥的飲品,幽州沒得賣。
于是,程起與一個突厥人行商約定好,基本上每過三個月,行商都會給他帶來一批馬奶酒,雖然價格要貴了一點,但沒辦法,誰讓大安朝沒得賣呢。
結果這一次,他也是美滋滋的等著突厥人的商隊路過古縣,沒想到商隊是來了,卻沒等到馬奶酒。
突厥行商很是抱歉的說,他在路上遇到了葛邏祿部的大人物,他們買走了所有的馬奶酒。
而這個突厥行商是出自小部落的,且只是一個商人,不敢得罪葛邏祿部的人,因此也只能賠著笑將馬奶酒賣給他們。
程起雖然失落,但也知道沒辦法,突厥部落之間本就會有戰爭與沖突,突厥行商不可能為了他這一筆生意得罪大部落的人。
本來這件事也被放下了,結果他有一日去酒樓吃飯,酒樓最多就是二層小樓,若是上方包間的窗戶開著,透過某個角度是可以看到里面一些情形的。
程起就這么看到了縣令和另一個大安朝人打扮的男人坐在一起對飲。
重點,對飲的是馬奶酒,那裝酒的陶壺還擺在桌子上呢。
柳意聽到這里,已經聽明白了:“但你怎么確定,那是你訂的那批馬奶酒?”
程起:“突厥人行商多是用皮革容器裝酒,我嫌不太方便,因此訂了一批陶罐給他,他們用的陶罐,就是我訂的那一批,因著我是想要對罐喝的,形制與市面上的都不一樣,在下敢作保,整個縣只有我用那種陶罐。”
柳意:這是真愛喝馬奶酒啊。
程起繼續道:“若那與縣令對飲的人,是突厥人打扮,我也不會有多吃驚,畢竟北地突厥商隊并不少見,只是他刻意喬裝打扮,我便起了疑心。”
于是他悄悄把這件事記在心里,因為他在古縣也有些身份,幾番打探,很快打聽到古縣來了一批外鄉人,為首的那個像是與縣令是舊識。
他打聽到外鄉人們的住所,果然聽鄰居說,這些人帶了好多馬,每天還有人去送新鮮的馬料。
隨后又讓信任的下人盯著縣令的動向,才發現縣令家,竟然偷偷派人去幽州當鋪,典賣各種物件了。
“那些典賣的東西,全都是雖貴重,卻不好攜帶的,像是花瓶地毯,玉器擺件,要么是太沉,要么是太易碎,縣令只賣這些,絕對是為了趕遠路而做準備。”
程起是沒窮過的,因此十分了解富人的跑路方式:“當即我便知曉,縣令這是準備離開古縣了。”
“后來沒兩日,縣令便說,為了開拓商業,古縣要……”
他說到這里,看了看柳意:“要模仿柳州,大開方便之門,城門敞開,進出者無需驗看戶貼路引,我便更覺得其中有鬼了。”
柳意沒想到那古縣縣令竟然還能扯到自己頭上,當即來了個無語的冷笑。
“柳州是柳州百姓在柳州境內無需路引,因著都是柳州百姓,都有戶籍身份,外地人若想入城,可還是要證明身份的。”
“是,縣令的借口實在是太過拙劣,我想,他此般舉動,應當是為了個一些人入城機會。”
一些人能是哪些人呢。
當然是突厥人了。
程起其實還想去縣備的軍備庫看看的,但是怕打草驚蛇,到底沒能成。
只是葛邏祿部的大人物假扮成大安朝人與縣令交往,縣令又變賣家財一副要跑路的架勢,還大開城門來者不拒。
他程起雖做過四品官,可早已致仕,手中一無兵,二無權,就算猜到這里面有事,古縣怕是要糟,也無濟于事。
倒是想過要去幽州告一狀,他與幽州的劉參軍也是有些交情的。
結果到了幽州,卻被告知劉參軍數日前不幸溺水而死。
冬日里,水面上還上著凍呢,擅長游水的劉參軍,溺水死了。
再問州牧,州牧他老人家說是回老家探親了,反正現在沒有朝廷,也沒人管他能不能直接回老家。
當下,程起心都涼了。
他不知道要發生什么,但他知道幽州會出現一些很糟糕的事情。
最有可能的,就是一批批的突厥人,偽裝成大安人,潛伏進了城內。
而他甚至不敢說出自己的發現,萬一被人知道他知道了,那他可就要永遠不知道了。
要想帶著全家活命,唯有投奔有兵權的勢力。
他當即想帶全家離開幽州,結果各縣城門大開,出幽州的路卻被堵住了,單人出去可以,但像是這種一家子要走的,程起估摸著會被盯上。
好在這時候,他做生意的侄兒上了門,各種游說要他來柳州,說柳州醫師多,可以幫他調養身體。
要換成是平時,任憑侄兒說的舌燦蓮花,程起也不會答應。
但正好他需要一個借口離開幽州,當即便答應下來,與侄兒一同出幽。
程起一開始就是奔著云州左將軍去的,反正也要路過柳州。
本來是打算好好觀察一下柳意,研究一下柳州,到時候投靠左將軍的時候,就可以拿柳州做話題,起筏子。
當然現在這話就不能這么說了。
程起神情認真,毫不猶豫:
“在幽州時,便聽聞了州牧您的風采,當下心向往之。”
“因此從幽州出來后,程某便直奔柳州,就是想要投靠大人,為您效犬馬之勞。”
柳意似笑非笑:“原來是這樣。”
“我本還以為,柳州偏僻,程大人這般人才,應當是奔著云州左將軍去的,來我柳州,只是路過而已。”
程起一身正氣道:“大人謀略深遠,治理有方,柳州政通人和,包容萬象,怎會有人見了柳州,還會想去其他地界呢?”
不管柳意心里信沒信,面上反正是表現出信了的樣子。
無論程起來柳州的目的如何,反正結果是,他留下了,這就行。
“幽州那邊,也是無主之地啊。”
原本還有個言州牧,現在言州牧明顯在搞事情,柳意就直接把人忽略了。
不過說幽州是無主之地也不是亂說,幽州的情形有點類似于柳州,都是偏僻沒什么用,各大勢力看不上,因此放任發展。
柳州有個柳意,幽州也有個言州牧。
這位言州牧是朝廷還在的時候被派來的,他剛開始還和馬校尉一樣,四處聯絡軍閥,希望可以帶著幽州歸入其中之一門下。
結果也是和馬校尉一樣,誰也看不上他,因此只能自己當這個州牧,手下也有一些兵,但不多。
要不是他對幽州的掌控并不強,也不會當初幽州一個村落被突厥人屠殺,州署都一直沒發現,還是胡縣那邊去的商隊第一個發現。
言州牧跑路可以理解,但跑路前將幽州賣給突厥人……
程起小心看向一臉沉思的柳意。
他據實以告,除了有表忠心的意圖之外,更多的是希望柳意這邊出面,可以讓他接家人出來。
那邊可能會攔下一個早就致仕的官員全家出州,但他若是投靠了某個有兵權的勢力,要將全家接來,幽州那邊也不好攔。
果然,柳意沉思過后,立刻便道:“我這就派人,去將你家人接出。”
按理說,程起應該是過了官吏考核,正式選官之后才能有這個待遇的。
但他能夠憑借一罐馬奶酒,硬生生扒出幽州官員與突厥有關聯,還沒被那邊發現,這就是個人才了。
至于他的年紀,柳意早就習慣了。
像是那種身強力壯又相當有才智的人才,人家都是奔著左將軍那種大勢力去的,她一個新興勢力,能有幾個老人才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就好像是現代人才們找工作,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一線城市月薪十萬公司租房,還有餐補車補,未來有很大升值空間,跟著的上司非常有可能一路做到公司總裁。
雖然競爭很大,但月薪十萬啊。
第二個選擇:小城市雖然也有餐補車補,也不用擔心租房,但工資只有三四千,雖然老板畫餅說咱們公司發展遠大,早晚做出省做上市,成為全球五十強。
第二個選擇的老板是個年輕人,也對員工好,日常畫大餅,人也隨和。
但說她能帶著小縣城發展起來的公司沖向全球五十強,大部分員工肯定是不相信的,可能還有少部分員工覺得老板怕是瘋了。
畢竟你現在說得再好聽,你也是在小城市,月薪還是三四千。
那肯定是月薪十萬的一線城市工作更吸引人啊。
如今,那些占地在繁華南方,和手中重兵十萬以上的勢力就好像是第一個選擇,柳意這就是第二個選擇。
換成柳意,她肯定也更傾向于選大城市。
世人多是如此,能夠選個當下就不錯的,干嘛非要選潛力股呢。
潛力股就算是能做起來,那也要花費不知道多少時間精力去跟,要是做不起來,全程白費。
能撈到一個前朝四品官員,雖然年紀大了一點,但對于柳州來說,也相當于是小公司撈到一個大廠退下來的p12技術員了。
程起并不知曉自己多了個“p12”的頭銜,聽到柳意表示會接他家人出來,這才重重松了口氣,心底一直墜著的大石終于落地。
他俯身感恩行禮:“多謝大人!!”
這就夠了。
至于幽州之危,程起是沒指望過柳意能解決的。
她手中就一萬兵,剛拿下柳州,幽州又與柳州不接壤,柳意能做什么呢?
突厥人,那是五萬邊軍鎮壓都還十分勉強的。
至于柳州,雖說他看得出來柳州未來必定不俗,但如今的柳州終究只是新興之地。
這和之前那個叫圖勒部的中型部落攻擊豐縣不一樣。
葛邏祿部可是突厥的大部落,還有許多中小部落對它唯命是從,雖然并沒有到稱王的地步,但也差不多了。
既然他們盯上了幽州,就說明他們一定會出動能拿下幽州的兵力,柳州若是出兵,就算是贏了,也是慘勝。
到時候北地其他勢力可不會因為柳州抵抗了外族入侵,就對柳州敬佩有加,秋毫不犯。
他們最有可能干的事,就是一邊敬佩有加,一邊趁柳州病,要柳州命,借機吞噬柳意手中的剩余兵力與錢財。
程起嘆息:
“邊軍大軍鎮壓邊關,鞭長莫及,左將軍早已放棄北地,七皇子又被左將軍牽制,恐怕不愿冒著風險出兵。”
靈州就更別提了,那邊已經是一盤散沙了,大家都不是菜雞,但所有人都在互啄。
要他們聯合起來,除非三皇子復活。
所以,偌大北地,竟然無人能出兵解幽州之危。
程起早就反復想過,此刻也只是嘆息。
“亂世之中,人人只想自保,外族入侵,都無人抗爭,可嘆,可悲。”
“當下,大人唯有立刻征兵,強盛兵力,才可杜絕突厥人覬覦柳州之心啊。”
他這就已經絲滑進入到柳州官員的角色,開始向柳意出謀劃策了。
這就是讓柳意趕緊趁著局勢還沒變嚴重,快速進入到防守狀態了。
待突厥人入主幽州之后,肯定不會只滿足于幽州,等他們攻擊周邊多了,北地的兵才會聯合。
而柳意要做的,就是全力防守,在聯合之前,盡可能保住手中兵力,撐到最后的決戰時期。
柳意卻沒有接茬程起的建議,而是話鋒一轉:
“我會招兵。”
“但幽州是北地之州,雖與柳州不接壤,也決不能讓突厥人得到。”
程起:?
不是,咱倆說了半天,不就是在說我們對突厥人要拿下幽州這件事,沒什么辦法嗎?
但他也看出來了,柳意并不是草包上司,相反,她有智謀,有心機,兩人的言行間,也是她一直掌握著主動權。
“大人這般說,莫非是有法子?可以柳州的兵力……”
柳意又拿了個橘子,慢悠悠剝了起來。
“要解幽州之危,也不是一定要出動兵力才可的。”
她剝好了橘子,外皮剝去之后,里面緊緊團在一起的橘子瓣便露在了兩人面前。
“葛邏祿部固然強大,可也并不是鐵板一塊,突厥人的部落結構,就注定了他們無法永遠團結。”
程起猛然反應過來:“大人,您是說,分化?可突厥深在草原,就算此時我們派人……”
他說著說著,看向微微笑著的柳意,已猛然反應過來:“您早就派人去突厥了?”
柳意慢慢重新躺回躺椅上:“畢竟柳州在北地,我總要提防著些吧。”
“若是其他部落,我可能還沒什么法子,但葛邏祿部,它離柳州太近了。”
程起:啊……好像也不近吧,突厥的大部落一般都是深在草原腹地,最多只能說他們對比其他區域,稍稍挨著柳州近一些罷了。
但柳意不管,臥榻之側,哪容他人安睡,身在北地,防突厥那不是理所應當?
“突厥人也不是各個都愛戰爭的,他們千方百計的想要侵入中原,是因為在草原上很難活下去。”
這個程起知道,也正是因此,突厥與中原,向來勢不兩立。
因為這是不可化解的矛盾,突厥不會放棄侵略中原,只會暫時蟄伏,中原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大好江山讓出來。
因此,雙方是血仇。
按理說是沒辦法破解的。
柳意卻道:“這世上,多的是兵不血刃的法子。”
“我柳州的商隊,多有去突厥的,如今已打通了商路,用糧食,鹽,茶葉布料,藥物香料等換取那邊的牛羊馬匹,各類毛皮。”
“我們的人還會教導他們培育草種,用醫療的方式增加牛羊類牲畜的存活率,程大人,若你是突厥人,你的生活漸漸平穩,也不再缺吃喝,你會想發動戰爭嗎?”
程起漸漸反應過來。
那肯定是不想的,就好比他這次千里迢迢跑出來,不就是因為一家人的生命安全受到了潛在威脅嗎?
要是幽州平和無比,一切如常,他肯定是還待在家里不挪窩呢。
柳意緩緩道:
“一個餓死的人,會為了搶擂肉餅打破頭,寧愿冒著被打死的風險也要去搶,但一個吃飽飯的人,卻不會這樣做。”
尤其,被人引導著如果打架會失去吃飽飯機會的話,大部分人就更不會這樣做了。
更妙的是,突厥人一個部落中多政權是非常常見的,多政權,代表著多個聲音,會有人想打,但也總有人想安寧。
還有的人,就是純與其他政權作對,做什么決定對他們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與敵對政權做相反的決定。
據她所知,葛邏祿部就是雙政權,且葛邏祿部勢大力強,部落上層吃得飽穿得暖,依附他們的小部落呢?
突厥人不是各個都天生想打仗,想搶別人地盤的。
發動戰爭的人,往往是突厥中的高層,他們有著遠見的卓識,清楚知道想要改變突厥一代代的宿命,唯有改變突厥的居住地。
對于大安朝人來說,他們是殘忍的劊子手,但站在突厥的人視角,卻是對方在帶領著他們去尋求好日子。
可如果不用侵略,不用戰爭,日子便能過好,孩子不會病死,老人不會餓死,牛馬也能茁壯長成呢?
突厥的普通人,還愿意跟隨遠見卓識的大人們,離開溫暖的家,離開親人,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發動戰爭嗎?
“此計妙啊!”
程起贊嘆,最妙的地方,并不是以前沒人想過這個計謀。
大安朝也是有許多能人的,怎么可能大家都想不到,只是想到了也沒辦法實現啊。
像是鹽,糧食,大安朝自己還緊缺著呢。
妙就妙在,柳意只拿下小小一州,就能實行此計。
也不知她哪里來了這么多好東西。
贊完,程起又道:
“可……這也未必能成功,畢竟一切,都只是您的設想。”
“所以柳州還是會招兵,盡可能擴大兵力。”
柳意對任何結果都有準備心理:“成功了固然好,若是不成,再壞,也就是程大人說的這種了。”
北地要是真的淪陷了,大不了就跑。
開船跑,突厥人有本事騎馬來追她的蒸汽機船啊。
她可以做出任何決定,只要這個決定無論成功還是失敗,后果她能夠承擔就行。
程起這下是真的服了。
柳意在外的名聲……咳,總之是有些粗莽的。
不少地方都恨不得將她傳成三頭六臂,身高八尺,上來就干的魔頭。
但如今看來,除了個高和真的很強勢外,其他倒也不準。
絲毫看不出來,就是這樣一位人物,在外面竟有個蠻橫不講理的純打不收錢名聲。
程起更加確定了,自己留下來是多么正確的決定。
家人保住了,幽州可能也免于災難,他放松下來后,心中難免浮想聯翩。
外界關于柳州牧的流言并不作準。
要么是流言謠傳,要么就是柳州牧為了種種目的,自己放出去的風聲。
想想各處都因為柳州牧這個名聲,不太敢招惹她,柳州牧自己干的可能性便更大了一些。
那關于左將軍愛毒人的流言,莫非也是假的?
果然,這些盤踞一方的勢力,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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