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查案，我剛辦完正事準備去尋他。”葉離道，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顧云笙，“云笙，你到西市來做什么？”

顧云笙手上拿著一束小野菊，隨手塞到葉離手上，而后挽著她的胳膊，走在她跟兮塵中間：“離兒妹妹，這花送你，我今早特意采的。你的事情辦得如何？”

“很好啊，鳳嵐已經答應了。”葉離也沒再追問她的來由，看向兮塵，“道長，你同齊君莫是如何認識的？”

兮塵單手立掌在胸前，答道：“機緣巧合之下結識，只見過兩三面。”

葉離正想繼續問，便被顧云笙打斷了：“離兒妹妹你真是的，這種事你去問你自家夫君不是更好些，莫不是你倆呆在一起，成天只知道風流快活，連詢個問題都沒時間了？”

她就是覺得齊君莫不想告訴她才來問兮塵的，若只是見過兩三面，“君莫”這稱呼為免太親昵了些吧？

而且，顧云笙在這里瞎說八道些什么啊！她跟他哪有風流快活了！

葉離臉色一黑，忍不住伸腳絆了一下顧云笙。誰料不知是她太過嬌弱，還是有意為之，顧云笙整個人都向前傾去，葉離正準備拉住她，便被一只手推開了。

她退后幾步，再次站穩時，就看到兮塵為避免顧云笙與地面親吻，伸手將她拉住，一個用力，顧云笙趁勢倚在兮塵懷中，與之對視，情深意切。

葉離：“……”

四目相對，兮塵也神游半晌。

兮塵將她扶正，慌忙的松手退開一步：“姑娘當心腳下。”

顧云笙嘴角含笑點頭：“多謝兮塵。”

他抬頭時，又與她那雙清澈之中又透著妖媚的眼睛對上，慌不擇路的垂下眼簾：“姑娘，你我從前可曾見過？”

這話像極了葉離以前聽過的撩妹箴言，可從眼前這位超凡脫俗、出塵避世的兮塵道長口中說出來，沒有半點的逾越之意。

顧云笙微微一愣，眼神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轉瞬便是笑靨如花：“道長可相信前世今生？”

兮塵不解。

“我若說你我前世糾葛不淺，道長可信？”

她面帶笑意，眼底神色真摯，葉離在一旁看了都要信了。

兮塵連忙低下頭，立掌在前，似乎想要穩定什么：“姑娘莫要說笑，凡是輪回轉世之人，忘川河過，前緣盡散。”

顧云笙看他著急的樣子，忽然掩唇而笑：“道長真是不經逗，才說兩句便緊張成這番模樣。”

兮塵：“教姑娘見笑了。”

半個月內，西市一共丟失了六個嬰兒，皆是未足百日大小。并且，這些天每到夜里，西市街頭總有孤魂野鬼出沒。

不過這些野鬼只將人嚇暈，并未傷及其性命，想來這些野鬼之是幕后人放出來混淆視聽的。

中午，幾人一同去了面館，他們前腳剛進來，齊君莫就過來了。

“如何，可有進展？”兮塵問道。

齊君莫道：“同以往一樣，男嬰，原是李家村人。孩子失蹤的時候被婦人抱著，轉眼懷里的孩子就憑空消失，倒是在屋里留下了這個東西。”

他將一片枯黃的樹葉拿了出來，繼續道：“這是桄榔樹葉，此樹并不常見，方圓百里內，只有晟京城西郊荼山生長桄榔樹。”

兮塵點頭道：“昨夜那妖物的確是往西郊走了。”

“你們昨天見過兇手？”葉離問道。

“昨晚我們正與那妖物打斗……”

“沒打過，讓他跑了。”齊君莫冷聲道。

兮塵沒再繼續說下去，附和的點了點頭。

葉離狐疑的打量著兩人，總覺得他們好像有什么事情瞞著。

隔壁桌坐的是西市的一對夫婦，手中抱著小孩，因著最近城里發生的怪事，一家人吃過飯就匆匆忙離開了。

店小二是認得齊君莫的，熱情的招待幾人，還送了一盤煮熟的咸花生，葉離是個嘴饞的，一邊剝著花生一邊聽他們二人說話。

這伙計是個話多的，聽他們在查這個案子，便忍不住插嘴道：“或許是李家村出來的那妖怪來索命了！”

“嗯？”葉離不解的問道，“這又從何說起？”

“這個嘛，就說來話長了。”

伙計正欲詳說，就被老板扯著耳朵罵道：“一天就曉得說三道四，正事也不做，是不是不想干了？”

“哎，讓他跟我們說道說道，我可喜歡聽這些奇聞異事了呢！”顧云笙扔了一錠銀子給老板，他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反倒是自己去多拿了兩盤瓜子、豆子的零嘴上來。

根據這伙計所言，當初李家村還未遷村的時候，村長的獨子有一次外出，救下一名標志溫婉的姑娘，名叫荼虞。

英雄救美的戲碼之后，兩人便暗生情愫，雖然荼虞來歷不明，卻是個美麗善良、大方得體的好姑娘，兩人在村里舉辦了一場極為盛大的婚禮，婚后的生活也過得幸福美滿。因為荼虞的到來，李家村村民的生活也越來越順暢，大家都說這位姑娘是李家村的福音。

直到三年后，荼虞懷了孩子，她的行為一反往常，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就連相公的面都不見。大家都以為是女人懷孕的時候心情不好，村長一家人也遷就著她。

可到了生孩子的時候，足足生了三天才生下來。

“你們猜生下來的孩子是什么？”

葉離聽得入迷，想到了以前聽過的神話故事：“是什么？是不是生下來個皮球，一天之內長成成人模樣？”

伙計愣了愣，道：“姑娘這想象力倒叫人佩服，不過卻只猜對一半，生來的的確是個怪物，是個人頭狐貍身的妖怪！”

當時把村長一家人嚇得不行，說是要把孩子拿去燒死，荼虞不允，就帶著孩子搬出去住了。豈料兩日之后，母子倆所住的地方起了火，大火燒到天亮才歇。

“第二天竟在廢墟之中發現兩只狐貍的尸體，定是那荼虞與半妖半人的孩子無疑。”

葉離疑惑的問道：“妖怪和人類生的孩子都是一半是人一半是妖的怪物嗎？”

她怎么記得許仙和白娘子的兒子是人來著？

“荒謬。”齊君莫冷冷的呵斥道。

他突然冒出一句來，葉離還以為自己問了什么不該問的問題，可細想之后也沒覺得哪里不對啊！

兮塵道：“按理說，即便是妖怪與人類的子嗣，外形非人即妖，半人半妖這種事還是罕見。”

葉離又道：“不過也不奇怪，馬和驢生出來的騾子，既不是馬也不是驢，人和其他東西生出來個怪物也是有可能的。”

齊君莫抿著唇，一言不發。

兮塵略顯尷尬的看了他一眼：“其實……”

顧云笙插嘴道：“其實就應該魚配魚、蝦配蝦，烏龜配王八，什么人妖戀之類的，聽起來驚天動地、可歌可泣，卻違背天理倫常，落不得好下場也是難免。”

葉離覺得這話欠妥，正欲說話，齊君莫已然冷冽的開口：“后來呢，又發生了何事？”

伙計繼續道：“這后來啊，村長一家人都染上了怪病，數月之后，就死得一個都不剩了！村里人都說是荼虞母子復仇來的，依我看，最近發生的事，八成也與荼虞脫不了干系。”

“你可聽說過荼山？”齊君莫問道。

伙計想了想，恍然道：“好像是在西郊，哦對，荼山山窩子里面就是以前的李家村，現在不是修建成皇陵了嗎？普通老百姓是靠近不了的。”

看來，這荼山他們是非得去一趟了。不過既然是去查案，齊君莫自然不會帶著葉離的。

……

“離兒妹妹，你好過分啊！晉王殿下是不讓你跟去，你把我拖下水做什么？”顧云笙一臉怨憤的指責道。

葉離沒有半點愧疚的意思：“他說我一個女人，啥也不懂，過去只會添亂，你不也是嗎？”

“我當然不是！”顧云笙道，“我……我長得漂亮啊，關鍵時刻還能使使美人計什么的。”

葉離無語。這人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王妃，爺吩咐了，讓您早些回去。”封玄道。

封玄心想：如果不是因為葉離，我就能隨王爺一起去了，也不知道爺會不會有危險。

葉離于顧云笙異口同聲的道：“急什么？”

二人相視一眼，十分有默契的一笑。

顧云笙微微挑眉：“我聽聞附近有家酒肆不錯，離兒妹妹，要不要去嘗嘗？”

葉離會意，頷首道：“也好。”

進了酒肆，封玄是個再正經不過的人，也躲不過顧云笙的美人計，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一壇酒下肚，醉倒在桌上。

“嘖嘖嘖……”顧云笙一臉嫌棄的嘆道，“堂堂男兒，就這點酒量可不行。”

兩人把封玄灌醉，自然是為了偷偷跟過去的。

可那兩個大男人的腳程她們實在跟不上，等到了荼山，就快接近天黑了，卻沒有見到半個人影子。

葉離真是后悔死了，她就不該受顧云笙的蠱惑跑過來。這么晚都沒見到人，指不定他們沒來過這里，或是已經離開了呢。

眼下可好，兩個弱女子在這深山野林里，即便沒有野鬼出來禍害她們，也可能會遇上豺狼虎豹之類的猛獸，到那時，她們還不得被打了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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