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可不得了，快快，太子殿下，你先把太子妃帶到我那兒去吧，我那兒離這里最近，萍兒，趕快去把陳太醫、張太醫、李太醫都叫過來！”

出來說話的是如貴妃，很快，齊明昊便抱著林青枝去了如貴妃的葳蕤軒，宮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宴會自然是繼續不下去的。

三位太醫院的太醫正依次給林青枝診脈，得到的結果都是如出一轍，林青枝腹中兩月有余的胎兒已經保不住了。

房間內，一干人等大氣都不敢出。

砰！

皇帝忽然將桌上的茶杯摔裂，怒聲質問道：“太子妃有了身孕，這么大的事，為什么沒人稟報！”

說話時，他將實現看向皇后，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如今自己的嫡親孫子沒了，她心里自然也不好受：“皇上明鑒，這件事臣妾也毫不知情。”

“太子，你呢？”皇帝冷聲問道。

其實，林青枝有了孩子，齊明昊也是才知道的。

“父皇恕罪，兒臣原本是打算借今夜的中秋晚宴告訴父皇的，豈料竟會出這種事，是兒臣的過錯！”齊明昊跪在地上，痛心不已。

即便他不愛林青枝，可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如何能做到無動于衷？

“父皇，這是兒臣的第一個孩子，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還請父皇替兒臣做主，替您未出世的皇孫做主！”

皇帝瞇了瞇眸：“這件事朕自然會調查清楚！”

葳蕤軒院子里，葉離、齊君莫以及一切相干人等都在這里候著。

“阿嚏！”

一陣涼風吹過，葉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個天氣，穿著濕衣服站在這里吹冷風，葉離覺得，她怕是離感冒不遠了。

齊君莫蹙眉看向她，發現方才給她披的那件外袍已經被浸濕。

皇帝來到院子里，周身散發著懾人的威嚴，目光凌厲的盯著葉離：“小葉，你告訴朕，剛才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你要把太子妃推下水。”

葉離愣了愣，忽地跪在地上，一臉的冤屈，道：“皇上明察，兒媳敢指著父母的靈位起誓，并沒有推太子妃下水！”

發誓這種東西，葉離是不相信的。不過她不信，別人信就是了。

葉離的父母，說到底都是為了蒼梧國而犧牲，這一點，即便不能讓皇帝全都相信她所說的，至少也會聽她辯解幾句。

“方才兒媳在路上碰到太子妃，她說有些貼心話想跟兒媳單獨說，后來我與太子妃走到蓮花池邊……”葉離頓了頓，繼續說道，“太子妃不小心失足落水，我就跳下去救她……”

“失足落水？”皇帝疑問道，顯然是不信的，這么大個人，哪有這么容易失足落水的。

不過葉離后面說的倒是真話，當時他們趕到現場，的確是看見葉離拼命的想要把林青枝往岸上拽。

葉離懊悔不已：“皇上，若是兒媳早知道太子妃懷有身孕，是斷不可能答應她，跟她在池邊散步的！”

她這一說，完全把自己給摘干凈了。

皇帝將目光落在秋菊和歡喜身上，問道：“當時除了晉王妃和太子妃，還有你們在場？”

歡喜搶在秋菊開口前，噗通一聲跪下，惶恐道：“皇上明鑒，當時的確是太子妃說要跟小姐單獨聊聊的，奴婢站在遠處并不知道她們說了什么，只聽見有人落水的聲音，隨后就看見小姐也跟著跳了下去。奴婢當時心里著急，想要過去幫忙，可秋菊姐姐拉著奴婢，不讓奴婢過去，還大聲喊說太子妃娘娘被人推下了水！”

秋菊面色慘白，慌亂的想要解釋：“不，不是這樣的，奴婢沒有……奴婢……”

她支支吾吾了好久，也沒能說出來什么。

按照林青枝原來的計劃，秋菊只要一口咬定是葉離推她下水的，可眼下已經被人搶占了先機，她說的話還有用嗎？

“是晉王妃推太子妃下去的！”秋菊咬牙道，“奴婢親眼看見，就是晉王妃推的娘娘！”

皇帝轉眸看向葉離，沉著語調問道：“你怎么說。”

葉離請求道：“皇上，兒媳想問她幾句話。”

皇帝點了點頭：“你先起來。”

葉離起身，說實話，面對這樣一不小心就掉腦袋的大場面，她還是很有些膽怯的。不過一想到現在齊君莫跟她在一起，好像就沒那么可怕了。

葉離語調清冷的問道：“你是太子妃的貼身侍女？”

“是，是……”

“那太子妃懷有身孕的事，你可事先知情？”葉離的問題，看似與他們現在所爭論的事八竿子打不到。

秋菊渾渾噩噩的點了下頭。

“既然你早就知道太子妃懷有身孕，為什么在提出要與我單獨去湖邊走走的時候，不出聲提醒？”

“奴……奴婢覺得……”秋菊緊張的回答道，“你不會加害娘娘……”

“那你說，你親眼看見是我推太子妃下去的，我為什么要推她下去？”葉離沒給她意思喘息的機會，追問道。

“因為你嫉妒太子妃，你惦記著太子！”

秋菊感受到，在自己這話說出口后，有一道陰鷙冰冷的目光盯著自己，凌遲著她。

“呵。”葉離冷笑了聲，并沒有在意她這話，“你怎么知道我惦記著太子，還嫉妒她？”

“這……這……是我親耳聽到你說的！”

葉離笑了笑：“哦？親耳聽到的？我記得當時太子妃想要跟我說幾句心里話，特意離你們很遠，除非我倆高聲大喊著說話，你隔著老遠就能親耳聽到？”

秋菊露出了破綻，心里越發的不安。

葉離繼續咄咄逼人的問道：“既然你親耳聽到我說的話，又親眼見到我推她下去，又知道太子妃懷有身孕，你的首要工作不應該是舍身救主、想到她腹中的胎兒嗎？一直抓著我的丫鬟不肯松手是幾個意思？”

葉離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請皇上明鑒，寰宇樓離蓮花池有一定的距離，我與太子妃落水之后，你們出現的時間，未免太過詭異了。”

經葉離這一提醒，皇帝才明白過來，如果說林青枝落水之后就有人看到了，并且還不是找人去救落水的太子妃，而是跑到寰宇樓去告訴眾人“太子妃被人推下水了”，且不說這人的用心有問題，就說這時間也對不上的。這一來一回，少說也要將近兩刻鐘的時間。

怕是在那人通知消息的時候，林青枝還沒落水吧？

越是深想，皇帝的臉色越是難看：“來人，把這個滿嘴謊言的宮女給朕拖下去，亂棍打死！”

話落，就有兩個太監上前把秋菊拖了下去，起先她還大喊著“冤枉”、“太子妃救命”等話，后來就直接被人封上了嘴。

葉離知道，皇帝這是打算大事化小，準備息事寧人。

秋菊被拖下去之后，皇帝看見齊君莫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剛才分明把她們都從水里救了上來，為什么要把太子妃扔下來！”

被點名質問，齊君莫依舊從容不迫，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天太黑，沒看清。”

皇帝怒問：“那你就看清了葉離？”

齊君莫一本正經的道：“親近的人，閉著眼睛都能認得出來。”

皇帝額間青筋暴跳，這天底下，能在他面前扯這樣離譜的謊言的人，除了這個孽障也再找不出別人了，偏生他還沒辦法反駁。

不過說到底這件事都是林青枝自己做的孽，皇帝也沒有再追究他們兩人的責任。

可齊君莫最后這句話，把葉離的心都撩得東撞西竄的。

親近的人，閉著眼睛都能認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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