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幸川將手機打開遞到楊華澤面前看。
楊華澤掃了一眼陸幸川的手機，眼底掠過一抹驚訝。
但很快就恢復(fù)如初了。
他只冷冷道：“不是我。”
陸幸川與林也面面相覷后，林也忽然道：“你是……夏燦的弟弟？你怎么會在精神病院？”
楊華澤輕嗤一笑，說話時風(fēng)輕云淡的。“因為我差點把夏燦殺了，所以他把我送進(jìn)了精神病院。”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林也不解。
“為什么？因為他殺了我父母，他他媽的就是個白眼狼！”
楊華澤暴怒，倏地站了起來，發(fā)瘋似的拉扯著窗簾，將床頭柜上的所有東西推翻在地。
盛著水的搪瓷杯落在了陸幸川的腳邊，里面的熱水全潑了出來。
還好陸幸川反應(yīng)迅速躲開了。
不過十七八歲的孩子，雙眸中充斥的怒意卻如巨浪般洶涌，那雙陰冷的眸子像是要把人給生吞活剝了。
陸幸川被嚇愣了幾秒。
林也趕忙拉著陸幸川出去。
將人拉到門口后，林也關(guān)心看向陸幸川的腳。
“易怒患者情緒不是很穩(wěn)定，常伴有精神分裂。祖宗，你沒事吧？”
“沒事，沒濺到。”
陸幸川淡淡道。
他滿腦子都是楊華澤剛剛說的話。
楊華澤說，夏燦殺死了他父母。
還說，他差點把夏燦殺死。
這些話，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不知道。
但如果楊華澤說的是真的，夏燦就太恐怖了……
二人離開精神病院的時候，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奶奶拄著拐杖站在車前那等著他們。
“陸先生，林先生。”
老奶奶的嗓音沙啞，語氣中滿是恭敬。
“你認(rèn)識我們？”林也錯愕的望著面前的銀發(fā)女人。
他從未見過這個人。
“信息是我發(fā)的。”老奶奶說。
“你發(fā)的？”陸幸川眉頭微蹙，不明所以。
面前這個老奶奶看起來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他們并不認(rèn)識，怎么會給他發(fā)信息？
“方便上車說嗎？”
……
車上。
陸幸川和林也聽了老奶奶的一番陳述才知道，她曾是楊家的保姆。
四十多歲時，他進(jìn)了楊家做了保姆。五年后，兒子重病不治，是楊夫人心善幫她四處尋醫(yī)問藥。
雖然最后兒子還是不治身亡了，但是這份恩情他一直記得。
后來，楊先生和楊夫人因為信息素的緣故，難以生孕，努力了許多年一直毫無進(jìn)展。
二人想要個孩子，于是領(lǐng)養(yǎng)了夏燦。
她一直待夏燦極好，夏燦金發(fā)碧眼他性格乖順，很討人喜歡。
但直到楊夫人意外懷了楊華澤。
一切都發(fā)生了變化。
在懷孕期間，不過十幾歲的夏燦竟然心生歹念，偷偷往楊夫人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中藥中放了少量致流產(chǎn)的藥。
這件事起初是被她發(fā)現(xiàn)的，她告訴楊夫人后，楊夫人并沒把這件事情捅破，反而對夏燦更好。
楊夫人知道夏燦是害怕楊華澤出生后分走二人對他的愛，才會生出這種心思的。
她只將夏燦當(dāng)做孩子，將這些行為當(dāng)做搶奪親情的一念之差，并未在意。
后來，楊華澤出生后，夏燦在楊夫人面前佯裝懂事乖巧，許多事都讓著楊華澤，儼然一副好哥哥的模樣。
她雖然心生芥蒂，卻也沒在楊夫人面前說了。
直到一日，她看見夏燦在喂楊華澤吃什么藥丸，故意將此事鬧大。
結(jié)果是因為家楊華澤最近食欲不振，夏燦特地去藥店買的開胃藥。
因為這件事，夏燦心里難過，楊夫人不得已將她趕走了。
她離開楊家后，并沒回國，而是去了別人家繼續(xù)做工，有一天在賣菜回去的途中遇見了被遺落在外的楊華澤。
那時楊華澤才四五歲，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
是她將人送回去的。
她將人送回去時，夏燦正哭跪著與楊先生檢討，說自己沒看管好楊華澤才將人弄丟了。
她也因此真正的看清了夏燦。
此后數(shù)年，她一直都有留意夏燦，也有和楊華澤保持聯(lián)絡(luò)。
直到半年前，楊家出了車禍，楊夫人和楊先生雙雙身亡。
遺產(chǎn)由楊華澤與夏燦共同繼承，沒多久，楊華澤就被指精神分裂，還被轉(zhuǎn)入了國內(nèi)的精神病院。
此后，她再沒見過楊華澤。
但聽說是楊華澤是個精神分裂，易怒，還有狂躁癥，發(fā)病時差點殺死夏燦。
還是警方來的快，夏燦才幸免于難。
夏燦并沒有深究此事，而是念著在兄弟之情將人送來了精神病院療養(yǎng)。
但她不相信。
楊華澤一向溫潤如玉，與年輕時的楊先生如出一轍，根本不可能有狂躁癥。
但她不是楊華澤的家屬，也不是朝夕相伴的親近之人，自然無人相信她的話。
甚至沒法去看楊華澤。
所以只能每天找人跟著夏燦，一來二去，自然知曉了三人的關(guān)系。
她不知道林也和陸幸川會不會幫她，會不會信她。
所以她發(fā)了那個短信。
是想看看二人的反應(yīng)，如果他們真的來了，這就意味著或許有一試的可能。
如今……
她伸出微微顫抖的手遞向二人，癡癡的望來。
“求……求求你們幫幫華澤好不好？”
她那張布滿皺紋和老斑的臉上無比憔悴，蒼老消瘦的身體仿佛風(fēng)一吹就要倒了。
陸幸川并不喜歡管閑事，但那炙熱的眼神是來自一位遲暮老人最后的請求。
他沉吟片刻，握住了她的手。
“好。”
…………
醫(yī)院里。
中午飯點的時候，幾個同科室的醫(yī)生一塊坐在了徐知秋的對面，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他們面面相覷一番后又推搡了一陣，還是徐知秋同科室的學(xué)長率先開了口，“徐醫(yī)生，那個追你的迷迭香呢？”
“就是文物研究所的那個。”旁邊的人補充道。
“是啊，我們都好久沒看見他了。”
“怎么……那哥們是知難而退了？”
幾聲碎語下，徐知秋的面色微沉，身體繃的僵硬筆直。
他故作漫不經(jīng)心的撥了撥碗里的菜，“他失蹤了。”
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徐知秋的鼻尖還是不自覺的微微發(fā)酸。
方才還在打鬧，推脫著誰先開口的同事瞬間斂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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