餃子是沈辭煮的，她除了把剩下的餃子放到冰箱后就沒有插手，幾乎不用想，就知道是沈辭把硬幣放進去的。

        “為什么。”顧笙聲音清冷，像窗外皎華的彎月，她把硬幣放在手心，眸光黯淡，很輕很輕地問了沈辭一句。

        沈辭放下筷子，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我家的習俗，據說吃到硬幣的人新的一年會有好運，只是沒想到你運氣這么好，我放的自己都沒吃到呢！”

        他以為顧笙吃到了會開心，至少不是像現在這樣平靜又疏遠，他好不容易拉近的一點關系，不想又被拒之門外。

        看著沈辭拙劣的演技和一戳就破的謊言，顧笙怔了怔，曾幾何時，她也像他這樣去討好一個沒有心的男人，他清雋的眼眸從不會在她身上停留半分。

        哪怕是偶爾相觸，也只是厭惡的眼神。

        她仍記得，陸衍生那天不敢置信的神情，就好像在他眼里，顧笙不配知道真相一樣。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覺，糟糕透頂，最可笑的是陸衍生居然還以為能威脅到自己。

        過去的顧笙早已經死了，死在上次準備離開A市的時候。

        “抱歉，是我擅作主張了。”沈辭默了默，不忍再看顧笙沉默不語的模樣。

        都怪自己，本意是想讓顧笙開心一點的，結果沒想到弄巧成拙，反倒讓她沉浸在過去不好的回憶中。

        顧笙回過神，看到的就是沈辭愧疚的道歉和關心的眼神，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大狗狗垂著頭。

        想到這里，顧笙“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沈辭也是好意，她沒有理由因為一個不好的人而去怪罪一個對她好的人，“沒事的，我挺開心的。”

        見沈辭的碗已經見底，顧笙也不多說什么了，“天色已晚，你快回老宅吧，雖然這是你的別墅，但是我今天可不會讓你留在這里過夜，大總裁！”

        恢復了情緒的顧笙，毫不害怕的揶揄沈辭，沈辭便知道她已經不怪罪自己了，連忙擺擺手，分寸他是知道的。

        只是在臨出門前，他向顧笙晃了晃禮品袋，對她說：“這是給你的新年禮物，就當還你的新年紅包了。”

        顧笙剛想拒絕，沈辭便已經把門帶上了，門響聲落，沈辭的聲線透過門傳進來，“顧笙，新年快樂。”

        短短六個字，卻被沈辭念出了百轉千回的味道，一貫冷冽的聲音增添了幾分溫柔，隔著一道門，輕輕地而又堅定地祝福她。

        “新年快樂，沈辭。”顧笙垂下眸，看向桌子上，那枚在燈光下被照的發亮的硬幣。

        今晚的沈辭，似乎和平常有些不一樣，格外殷勤，卻又進退有度，把關系掌握在一個既不會讓她生厭，也不會讓她拒絕的程度。

        她當然知道沈辭的心思，只是當務之急，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沈辭的人生，本不該有她這么一個人出現。

        她和沈辭只能是朋友關系或者兄長，這樣的關系遠遠比情侶靠譜。

        走出別墅的沈辭，被迎面吹來的冷風給刺激地打了個寒顫，B市晝夜溫差大，來這里也是臨時起意，他并沒有穿厚衣服，剛才出來又忘了上樓拿件外套，此時冷的有些發抖。

        沈辭再次抬眸回頭看了一眼，明亮的燈光在黑夜里顯得格外的亮。

        當初，帶顧笙來B市時，他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這里。

        收回目光后，沈辭坐進車里開車，這次的目的地是沈家老宅，他累了一天，要回去好好休息了。

        ……

        A市。

        “衍生，今天是新年夜，你什么時候回來呀！”顧晴用著撒嬌的口吻，嬌嗲的語氣，對著電話另一頭的男人撒嬌道。

        偌大的辦公室沒有開燈，外面天已經黑了，男人冷峻的面容被電腦屏幕的光照亮，狹長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不耐煩。

        陸衍生當然知道今天是新年，他白天應付了不少人，此刻只想一個人安靜會兒。

        接通電話的時候，便猜到了顧晴的目的。

        可不知怎么了，現在只要一看到顧晴，就會想到那天，顧笙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不知道的謊言。

        陸衍生揉了揉眉心，心里不舒坦。

        “衍生？”

        電話那端又出來顧晴的聲音，今天終究是新年，他再怎么不快，也不能不顧及她的母親楊柳。

        如果說顧晴是個只有小聰明的女人，那么楊柳便是個狡猾陰險的狐貍精，也難怪顧父當年被這對母女算計成那樣凄慘的下場。

        想到這里，陸衍生關了電腦，窗外的月光傾斜進辦公室，灑在一旁的小沙發上。

        很久以前，顧笙那個女人似乎就坐在沙發上，不打擾正在工作的他，靜靜地做自己的事，卻又會在恰當時機，遞給他一杯熱水或是一份甜點。

        顧笙似乎也說過少喝咖啡的話，不過，他從沒有當回事兒。

        往日里不起眼的細節，如今竟一點一滴地浮現在陸衍生腦海里，他搖了搖頭，暗道自己這是魔怔了。

        他半天沒回話，電話那頭的顧晴有些不高興了，語氣多了幾分不滿，“衍生，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行了。”陸衍生閉眸嘆口氣，又伸手按了按太陽穴，最近對付沈辭公司，耗費了他大量心血，累的不行還要被顧晴纏著。

        顧晴聽到他的呵斥，緊咬著唇，眼里全是隱忍的怒火。

        “你在家好好呆著，我半個小時后就回來。”說罷，不等顧晴反應，便掛斷了電話，陰鷙地看了一眼小沙發，嘴里哼出一聲冷笑。

        等他忙完對付沈辭的事，顧笙也跑不了，他知道顧笙如今在沈氏當副經理，并且也知道顧笙在聯絡顧家之前的員工。

        呵呵，想讓顧家東山再起？

        那也得先過他這關。

        顧笙難道不知道嗎？他最見不得當初被自己百般厭惡的女人，如今離開自己后，靠別的男人混的風生水起。

        顧笙，為什么你就不能像你妹妹那樣，做一個懂事聽話的菟絲花？

        想和沈辭聯手？你以為自己是誰？陸衍生攥緊雙手，眼底一片猩紅。

        不知是因為顧笙離開他，越過越好，還是如今生活上種種的失控，陸衍生已經有些偏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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