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奕寒頓了頓，看著蕭語陌明顯帶了煞氣的模樣，竟是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心中一片無奈。

看來，不管什么時候，他對蕭語陌當真都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緊接著，蕭語陌的冰冷目光便落在了流轉身上。

流轉身子一僵，看了眼自家殿下，萬分無奈的背過了身子去。

趁著這點時間，蕭語陌將衣袖中早早備好的手帕拿了出來，迅速塞到了樓奕寒手中，語氣僵硬，“本來我也沒打算過來看你，不過今日是你生辰，想了想便過來了。”

樓奕寒一怔，感受著手中的柔軟觸感，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生辰……

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好像已經成了遙不可及的東西，多少年都沒有聽到過，更不會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這個。

想不到，蕭語陌居然會知道，而且還準備了東西。

“睜開吧。”

就這么待了許久，蕭語陌才繼續用別扭的語氣道。

樓奕寒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物事，一個手帕。他勾了勾唇，眸光落在蕭語陌絕色的眉眼之上，“你……怎么知道？”

蕭語陌第一次送人東西，卻聽到了這樣的話，一時有些氣悶，瞪了眼樓奕寒，“這種東西，想知道不難，生辰快樂。”

話音剛落，蕭語陌便迅速的感受到身旁流轉的不對勁。

他不知何時已經轉過了身子來，仿佛想要上前說些什么，可卻被樓奕寒的一個目光給盯了回去，欲言又止。

其實，到了這種時候，蕭語陌再感受不到點兒什么才是奇怪。

明明樓奕寒生辰，可整個寧王府卻沒有半點過生辰的模樣，反而還比平日里更加消沉幾分，讓人一踏入就能明顯感受到的低氣壓。

瞬間，蕭語陌又想到了方才守衛的態度，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謝謝。”

樓奕寒突然出聲，又看了看手中帕子，“其實，本王不需要禮物，也沒有這個習慣。”

淡漠的聲音，雖是笑著的，可那笑意冰冷，不達眼底。

明明蕭語陌知道應該是出了什么事樓奕寒才會這個態度，可此時心情卻不可抑制的沉了下來，冷冷道，“東西已經送出來了，殿下不想要大可以直接丟了，不必和我說明。”

說罷，蕭語陌就打算轉身離去，一股不知名的酸澀感覺涌上胸腔，又被她生生壓了下去。

轉身的瞬間，眼眶已經是微紅。

與此同時，樓奕寒的手也是不由自主一抖，便看到了手帕之上繡的歪歪扭扭的……嗯……竹子？

這么隨意的一瞥，樓奕寒傻了，心中猛然一空，就連他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一把拉住了要轉身離開的蕭語陌，順便對著流轉揮了揮手。

流轉離去后，蕭語陌依舊維持著之前的姿勢，背對著樓奕寒一動不動。

“殿下這是做什么？”她壓了壓自己蓬勃的情緒，輕聲開口問著。

“回頭。”

樓奕寒似乎是有些無奈，也有幾分懊惱。

短短的兩個字，讓蕭語陌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情緒再次翻騰上來，“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之前樓奕寒對她說的話，又盡數說了回來。

樓奕寒忍不住一笑，眸底帶了幾分心疼之色，沙啞著聲音道，“方才是我不對，我不是針對你。”

他揉了揉眉心，長嘆一聲。

就連背著身子，蕭語陌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樓奕寒的疲倦。

見蕭語陌不出聲，樓奕寒又認認真真看了眼手帕，勾唇一笑，“這手帕，是王妃自己繡的？”看這樣子，應該是費了不少功夫。

雖是有些丑，不過樓奕寒卻著實的感覺無比順眼，連帶著心情也好了幾分。

說起手帕，蕭語陌卻是更氣了起來，“手帕還我。”

“不。”樓奕寒挑了挑眉，學著蕭語陌方才的語氣道，“送出去的東西，豈有要回去的道理。”

“你……”蕭語陌皺了皺眉，手下用力，可卻依舊是動彈不得，只能維持著原先的姿勢，生硬道，“隨你，放手。”

“不。”

“放手！”蕭語陌再次掙扎了兩下。

可下一刻，樓奕寒手下力道便是一重，直接將背轉身子的蕭語陌給拖了回來，半強制著女子轉了身。

此時的蕭語陌，正是眼眶通紅，一副委屈又執拗的模樣。

四目相對，樓奕寒先是一怔，而后便是一陣心疼和無奈，將蕭語陌一把攬入了懷中，聲音溫柔下來，“傻瓜，怎么這么容易哭。”

他一邊輕拍著蕭語陌的脊背一邊低聲誘哄著，心疼的無以復加。

今日他心情確實是不好，已經到了陰沉的地步，卻沒想不經意將這小丫頭給弄哭了。

平日里看起來張牙舞爪，哪知竟這么容易哭。

“你混蛋。”

蕭語陌感受到自己周身被熟悉的氣息包圍，難過的情緒一點點降下來，可鼻尖卻越發的酸澀起來，眼淚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

感受到自己胸前的溫度，樓奕寒又拍了拍女子背脊，點了點頭，“對，我是混蛋。”

“混蛋。”蕭語陌又說了一句。

“嗯。”

“混蛋。”

“嗯。”

二人就這么一問一答，心情慢慢放松下來，樓奕寒之前心中的沉悶也消散了大半，耐著性子哄著懷中女子，“這次是我的錯，不過今日好歹是本王生辰，王妃難道不給本王些面子？”

蕭語陌吸了吸鼻子，發泄一般的咬在了樓奕寒的肩上。

緊接著，就是樓奕寒發出的悶哼聲。

半晌過后，蕭語陌才終于松開，“疼么？”

樓奕寒無比順從的點了點頭，非常認真道，“疼。”

話音落下，蕭語陌才是破涕為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樓奕寒。

此時的她依舊是剛剛哭過的模樣，瞧著總有幾分委屈。

樓奕寒嘆了口氣，拿著手帕在蕭語陌眼前晃了晃，“第一次繡？”

“嗯。”回答完之后，蕭語陌又想了想，“第二次。”

聞言，樓奕寒迅速瞇了眼，“第一次也是送人？”

蕭語陌悶悶道，“嗯，送人，但太丑了就沒送。”

隨著她的話語，樓奕寒渾身上下的危險氣息不斷彌漫出來，“送誰？”

蕭語陌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斷然是不會送出這種東西的。而且，他竟是第二個。

這下，堂堂寧王殿下不爽了。

“不告訴你。”蕭語陌方才的氣還沒順。

“是誰？”樓奕寒垂眸盯著女子，眸色深沉。

可蕭語陌卻是安靜下來，再沒有一句話。

樓奕寒半抱著女子，垂眸直勾勾盯著她，女子卻是趴在樓奕寒身上，靜靜與樓奕寒對峙著。

這種場景，在寧王府中可謂是無比罕見，連流轉都有些意想不到。

前些年的這個日子，自家殿下幾乎一整天都沒有一句話，今日卻因為蕭語陌的到來而破了例，也不知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該走了。”

僵持了半天后，蕭語陌才從樓奕寒身上下來，轉身就要離去。

然，樓奕寒卻改變了主意，緊緊扣著女子的手，“本王改主意了。”

“嗯？”蕭語陌不明所以。

“本王改主意了。”樓奕寒重新重復了一遍，“留下陪陪本王罷。”

隔了片刻，樓奕寒才輕輕開口，有著若有若無的祈求意味。

蕭語陌陡然間回頭，在看到樓奕寒的落寞神情后，一顆心軟的一塌糊涂，連猶豫都沒有，直接便點了頭，“好。”

既然樓奕寒不愿意說，那她便不問。

她相信，遲早都會知道。

樓奕寒亦沒想到蕭語陌會答應的如此干脆，眉眼間都溢出了明媚笑容，看著分外驚艷。

只不過，蕭語陌還不等被驚艷，就已經率先被自己肚子里傳出的聲音給嚇著了。

二人皆是一愣，而后蕭語陌就迅速的低下了頭，閉了閉眼睛。

簡直就是……太丟人了。

頭頂，是樓奕寒忍不住傳出的低沉笑容。

直到蕭語陌快要忍不住動怒時，樓奕寒才停止了輕笑，“去準備晚膳罷，記得快一些。”

一邊說，他還順帶一邊瞥了眼蕭語陌，笑的明媚。

吃飽喝足，蕭語陌整個人才徹底放松下來，待在樓奕寒身邊，是說不出的安心感覺。

一頓飯，樓奕寒看上去雖和平日里差不多，可蕭語陌依舊能夠感受的到他今日的低落，不由便起身抱住了榻邊坐著的樓奕寒。

許是因為蕭語陌第一次這么主動，連樓奕寒都有些驚詫，順手揉了揉女子腦袋，“今日這是怎么了，這么愛撒嬌。”

平緩的語氣，無比熟稔的聲音。

蕭語陌搖了搖頭，“不讓抱？”

“讓。”樓奕寒憋不住的笑了一聲，任由蕭語陌抱著，“只要是你，抱多久都好。”

“還有心思開玩笑啊，若是實在難過便不必說話了，我沒事。”蕭語陌摟緊了男子，將腦袋放在了男子肩上，有些生疏的拍了拍樓奕寒后背，“不管怎么樣，我都還在。”

她不知自己為何要說出這句話，只知道，此時，她迫不及待想要樓奕寒恢復如常，不再這么落寞。

今夜的樓奕寒，落寞低沉的讓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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