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樓奕寒卻是勾出了一抹笑容，“一切，皆因她而生，包括本王。”

不疾不徐的一句話，讓水光身子迅速僵硬下來，良久都動彈不得，只能癡癡望著馬車，滿臉的不可置信之色。

“因她而生么……”

水光聲音沙啞，怔怔愣在原地，再未出聲。

直到夜幕深沉時，樓奕寒才終于空閑下來，起身去了相國府中。

當他到達時，已經是萬籟俱寂，蕭語陌的屋子也早就是漆黑一片，看上去應該是已經熟睡。

“怎么樣？”

樓奕寒感受到身后來人，輕輕開口，仿佛生怕驚擾了屋中正在熟睡的人。

墨蓮低了低頭，“小姐已經睡下了，晚膳也只用了一點，怕是還需要一些時間。”畢竟這件事不是小事，換到任何一個人的身上，反應都會比蕭語陌更加劇烈。

“嗯。”

淺淺應答一聲后，樓奕寒擺了擺手，輕手輕腳入了屋中。

床榻上，蕭語陌呼吸平穩，只是眉頭還微微皺著，似是想到了什么事一般，讓人沒由來的心疼。

樓奕寒負手而立在榻邊，鳳眸微斂，其中包含了太多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他勾了勾唇，俯身在女子額頭上印下一吻。

“不論你變成什么樣，于本王看來，都一如當初。”

樓奕寒定定看著蕭語陌，俊美的臉龐上勾勒出幾分寂寥，在月光的掩映下變得更加濃厚起來。

不知又過了多久，樓奕寒才緩緩離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轉身的剎那，蕭語陌陡然睜開的眸子。

那眸子中，有震驚，有不解，有糾結……

她款款起身，心不在焉的靠在軟墊之上，腦海中盡是方才樓奕寒口中的話。

今夜本無眠，在樓奕寒推門而入的那一瞬間，她不知為何竟突然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便索性閉上了眸子，卻沒想到樓奕寒竟是說出了那樣的話。

一如當初……

當初，究竟是何時？她是什么人，樓奕寒又是什么人……

原本無比清晰的事情都在這一刻變得模糊起來，讓蕭語陌百思不得其解。

那刻骨深情，到底是對誰。

還記得二人第一次見面時，樓奕寒對她就表現出了非凡的興趣，而后所有的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起來，讓她不知不覺便彌足深陷。

紛亂的猜測，通通在蕭語陌的腦海中回蕩，讓她變得越發昏昏沉沉起來，不知何時倒頭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在墨蓮和紅棉有些擔憂的目光之下，蕭語陌悄然出現，臉上的頹色竟是絲毫看不出來，一如既往模樣。

“怎么了？”

四雙目光同時黏在蕭語陌身上，讓女子挑了挑眉。

“小姐……”紅棉舔了舔唇，似是不知到底該怎么說，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都沒說出什么。

反倒是蕭語陌悠然一笑，“放心，墨蓮都說了，不過是暫時的罷了。就算是當真不能……那也不礙事。”

墨蓮心中震驚，更加心疼起樓奕寒來。蕭語陌好不容易才向前走了兩步，如今卻又再次縮了回去。

就在她兀自恍神時，蕭語陌的聲音再度響起，“墨蓮，你今日抽空去靈清寺一趟，將夫人請回來。”

好歹是她的大婚，她希望泠夫人能夠陪在她身邊。

墨蓮隨即會意，點了點頭。在看著蕭語陌用過早膳之后，便直接動身去了靈清寺。

靈清寺后院。

“泠鳶，你應當知道，他們二人絕不能在一起。”

屋中，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隨后是泠夫人的熟悉聲音，“我不懂你在說什么，我的女兒，想如何便如何，還輪不上你們來插手。”

“你不懂？上次的事，難不成你已經忘了？”來人諷刺道。

“卑鄙！”泠夫人揚著下巴，“我和你們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沒了關系，語陌更是不知道你們的存在，她根本就威脅不到你們！”

說到這里，泠夫人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

來人冷笑一聲，“她現在確實不知道，可日后呢？你也知道，主上向來喜歡斬草除根，難不成你想我們把消息捅出去？”

泠夫人咬了咬唇，還想再說些什么時，來人猛然間捂住了泠夫人的嘴，身形一晃便自后門消失的無影無蹤。

“泠夫人。”

就在這時，墨蓮已經有節奏的敲了敲門。

泠夫人有些不放心的看了身后一眼，又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笑著開了門，“墨蓮。”說罷，泠夫人又朝著墨蓮身后看去。

“夫人，小姐今日沒來。”墨蓮急忙解釋，“小姐和寧王殿下大婚將近，特地命墨蓮來接夫人回府。”

“這……”

泠夫人臉上出現幾分為難之色，“我和相國府已經沒了關系……”

“夫人，您和相國府沒了關系無妨，可您畢竟是小姐的親娘。”墨蓮慢條斯理開口，終是讓泠夫人點了頭，隨著墨蓮一道回了香閣。

看到泠夫人時，蕭語陌臉上瞬間便出現了笑意，迫不及待起身迎了過去，“娘，你回來了。”

她如同以往那般，直接撲進了泠夫人的懷抱，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泠夫人伸手抱住許久不見的蕭語陌，又摸了摸其一頭柔順的墨發，“轉眼間，我的語陌都到了該嫁人的年紀。還記得娘剛生下你那會兒，小小的一團，現在出落的都這么漂亮了。”

那種獨屬于母親的溫柔感覺，讓蕭語陌兩日以來一直七上八下的心徹底平靜下來，有些依賴般的蹭了蹭泠夫人，“娘，語陌想你了。”

泠夫人一笑，“怎么還撒起嬌來了，娘不是在這么。”

“嗯。”

母子二人回了屋中，泠夫人看上去心情也頗為不錯的模樣，細細叮囑著蕭語陌大婚的事宜。

雖說這些東西這兩日墨蓮和紅棉已經在她耳朵邊上強調了無數次，可聽著泠夫人的聲音，蕭語陌整個人都完全放松下來，極為乖巧的點著頭。

說罷后，泠夫人握著蕭語陌的手拍了拍，“不論怎樣，都別讓自己受委屈。別和娘一樣，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娘。”蕭語陌有些心疼的開口，卻見泠夫人一笑。

“都這么多年過去，娘早就習慣了。況且娘現在過得很好，你不必擔心。”說這話時，泠夫人臉上帶著看開一切的笑意，還有幾分讓蕭語陌看不分明的思緒。

蕭語陌眨了眨眼，靠在了泠夫人肩膀之上，“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今日的泠夫人，總讓她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是啊，我的女兒要嫁人了，我當然操心。”泠夫人神情一滯，很快恢復了往常模樣。

轉眼間，便是大婚。

十里紅妝鋪盡，說不出的張揚驚艷。

放眼整個長安城中的貴人，都沒有幾家將大婚辦成如此模樣。

傾世婚禮，只為許你一世安然。

水藍色的蒼穹下，鐘鼓聲不絕于耳，街上盡是洋溢著笑容的百姓，都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這樣難得一見的盛典。

香閣之中，蕭語陌一襲大紅色嫁衣，金邊勾勒，襯的其美艷逼人，一顰一笑間便足以迷倒眾生。

銅鏡前，就連泠夫人和墨蓮等人都為之驚艷，看著其中的美人半晌說不出話來。

再世為人，還從沒有哪一刻，讓蕭語陌如此心神蕩漾。

接下來的一整日時間，蕭語陌都仿佛是身處于恍惚之中，只聽著耳邊的嘈雜和眾人的歡笑，宛如踩在棉花上。

“小姐，殿下來了。”

紅棉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將蕭語陌的蓋頭輕輕蓋上，牽著蕭語陌出了屋子。

香閣前，樓奕寒恍若天人般，俊美非常，唇角帶著止不住的笑意，朝著蕭語陌伸出了手。

蕭語陌一愣，不自覺的朝著樓奕寒而去，周圍的一切在此刻仿佛都淪為了陪襯，下意識想要靠近樓奕寒，再靠近一點。

泠夫人看著眼前這一幕，感慨萬分。

一方角落中，蕭翎意一臉的陰沉之色，看著二人模樣，咬牙切齒，“蕭語陌，你根本就不配有這一天！”

只可惜，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角落中的她。

長街之上，熙熙攘攘。

樓奕寒端坐于馬背，一向清冷的眸子今日破天荒的柔和下來，時不時轉身看過喜轎，引得周圍不少女子都是心神蕩漾。

“原來這就是寧王殿下，今日看他一眼，這輩子我都知足了。”

“是啊，本以為五皇子才是妖孽，沒想到寧王殿下居然也這般好看。”

樓奕寒一向低調，甚少在眾人面前露臉。可今日這一下，卻是在無數人心中都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一炷香的時辰，對于身在喜轎中的蕭語陌來說，恍然間像是度過了漫長一身。

沒有仇恨，沒有欺騙，只剩下無盡的心安。

就在蕭語陌思緒紛飛之時，轎子緩緩落地。紅棉剛想將自家小姐扶下來時，樓奕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身旁，“我來。”

十指相扣，樓奕寒眸中笑意漸深，牽著蕭語陌一步步入了寧王府中。

堂堂寧王爺大婚，自然是聲勢浩大，早就有不少賓客都提神等在了此處，皆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氛圍。

這樣的熱鬧場面，也當然少不了樓塵湛的存在，一對丹鳳眼沖著二人眨啊眨，還特地沖著蕭語陌做了一個手勢。

看到樓塵湛這般模樣，蕭語陌的臉瞬間就變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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