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博弈
皇帝挑了挑眉,伸手?jǐn)[弄著桌上放著的硯臺。
靜妃所說,確實和他前兩日收到的消息相吻合。皇宮是什么地方,不論是誰,一舉一動都被眾人盯著。樓炎冥突然帶了個女子進(jìn)宮前去見靜妃自然也不會逃過眾人的眼睛。
“相國府的大小姐……”皇帝若有所思開口,似是在斟酌著這門賜婚。
“陛下,臣妾也見過那個蕭小姐,舉止端莊,五官端正,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最重要的是,冥兒心悅于她。”
說著,靜妃嘆了口氣,“您說這些年臣妾給他尋了多少門親事,還不都是被他一一給擋了回來,現(xiàn)在好不容易主動了一次,臣妾說什么也都要幫幫他啊。”
“冥兒也是朕的兒子,朕自然不會無動于衷。”皇帝安撫般的開口,卻是在盤算著樓炎冥的心思。
但靜妃今日卻像是打定了主意,不依不饒,只等著皇帝點頭,伸手抱住了皇帝的一只胳膊,“陛下,您就當(dāng)憐惜臣妾了。待冥兒娶了王妃,臣妾在這宮中也便不至于那么無聊。”她微斂著眸子,看上去乖順卻還有幾分委屈,我見猶憐。
皇帝瞧著這樣的靜妃,心中一軟,伸手拍了拍靜妃后背,“好,你再讓朕考慮考慮,最多一日便給愛妃答復(fù)。”
“那臣妾就先謝過陛下了。”
看著靜妃離開之后,高公公才不緊不慢走了進(jìn)來,只見皇帝有些疲憊的閉著眼睛,桌前還放著一個空碗。
他躡手躡腳上前,剛打算將桌上東西收拾了時,皇帝輕輕開口,“高辛安,老三想娶丞相的嫡女,你怎么看?”
被問到的高公公身子一頓,停下了手邊動作,微微思索片刻道,“陛下是想聽實話還是……”
皇帝有些不耐的睜開眼睛,“朕要聽的自然是實話,你但說無妨。”
得了首肯,高公公也沒了顧忌,“依老奴看,冥王殿下應(yīng)該是想拉攏相國府,只是老奴瞧著蕭延年和冥王殿下近日走的極近,又何必多此一舉,反而會招致不少議論。”
大張旗鼓求娶相國府的嫡女,自然會引起不少人的私下議論,也會引起一批人的不滿,著實奇怪。
皇帝笑了笑,繼而又指了指高公公,“你啊,還是不如冥兒聰明。”
“陛下謬贊,奴才怎能和王爺相提并論。”高公公微曲著身子,等著皇帝接下來的話。
果不其然,下一刻,皇帝便又緩緩開口,“蕭延年在朝為官多年,看似不起眼,卻有其生存之道。這么多年,你可曾見他偏幫哪方?之前將寧王妃嫁過去那是因為朕賜了婚,他迫不得已。”
“那丞相又為何開始親近冥王?”高公公被這么一說反倒是有些糊涂了起來。
“自然是因為寧王妃前陣子的動作,她和相國府?dāng)嘟^了關(guān)系,等于是直接將相國府推向了另外一邊。老三可從來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也知道蕭延年是個老狐貍,這才起了要娶其嫡女的念頭。”皇帝娓娓道來,僅僅是片刻,就已經(jīng)將所有事情想的不差不離。
高公公跟在皇帝身邊多年,此時也有些看不清皇帝的態(tài)度起來,試探性的開口,“冥王殿下在朝堂中勢大,若當(dāng)真得了丞相的全力幫助,那可就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聞言,皇帝搖了搖頭,“你太小看老六了。”他云淡風(fēng)輕一笑,沖著高公公擺了擺手,“行了你先下去吧,去給朕將蕭延年叫來,就說朕有事要與他商議。”
“是。”
高公公離去后,皇帝才將視線收了回來,腦海中想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蕭語陌。
從始至終,蕭語陌都是這場博弈中的變數(shù)。從這個女子被卷入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開始變得有些撲朔迷離起來。
此人和寧王看著恩恩愛愛,可背地里又和冥王似乎有些關(guān)系,卻實在抓不到什么把柄。
另外,孤身脫離相國府,需要何等大的語氣。可她偏偏就這么做了,還讓人挑不出什么錯來,反倒是讓整個長安城的百姓都對她贊譽有加。
相國府中,得了宮中消息的蕭延年神色復(fù)雜,“去將大小姐給我叫過來。”
這兩日樓炎冥有事沒事都陪著蕭翎意在一處,也讓之前一直頹廢著的她模樣大變,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剛沒過一會兒,蕭翎意就邁著輕快的步伐去了前廳當(dāng)中,端端正正沖著蕭延年行了一禮,“父親,不知父親找女兒所為何事?”
蕭延年沖著一旁下人擺了擺手,輕咳了兩聲,“為父問你,你和冥王殿下他……”
皇帝今日莫名宣他入宮,連帶著前來的小太監(jiān)都是一臉的神秘之色,才讓他突然之間想到了這一茬,一時還有些摸不透皇帝到底是如何想的。
蕭翎意毫不避諱的點頭,“父親,女兒已經(jīng)認(rèn)定了冥王,還請父親同意。”
蕭延年不由的皺了皺眉頭,也不知此事到底是好是壞,“翎意啊,為父記得你之前不是一直喜歡著寧王,怎么……”
說起這個,蕭翎意面色一沉,“那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女兒現(xiàn)在只想和冥王殿下好好的。”她說的斬釘截鐵,在看到蕭延年臉色之后又很快上前一步,沖著蕭延年撒嬌道,“父親,冥王對女兒是極好的,這兩日整個相國府上下都看得清清楚楚,父親還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
蕭延年掃了眼自己這個女兒,嘆氣道,“翎意啊,你要記得看人不能光看表面,日后不管對誰都要留個心眼。”
樓炎冥怎么可能是簡單人物,又怎會突然之間就看上了蕭翎意,說到底還是為了他這個丞相之位。
蕭延年心中宛如明鏡一般,可對著蕭翎意又沒法說出來,只得開口暗示。
蕭翎意此時正處于濃情蜜意之時,又怎會聽的進(jìn)去旁人勸阻,扁了扁嘴,“父親,女兒都這么大了,當(dāng)然知道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這句話,她說的咬牙切齒,仿佛又想起了那日在春滿園的場景,連帶著拳頭也不自覺的握了起來。
事已至此,就算是蕭延年也沒了辦法,又認(rèn)真看了一眼蕭翎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相國府的嫡長女,不論將來成了什么身份,都要謹(jǐn)記自己肩上的責(zé)任。”
蕭延年松口,蕭翎意心中雀躍,面上不動聲色的點頭應(yīng)下,“翎意心里清楚,定不會辜負(fù)父親期望。”
重新?lián)Q了衣裳后,蕭延年就跟著宮中的小太監(jiān)一道入了宮,高公公也早早就等在了大殿之前,“丞相,你可來了,陛下已經(jīng)等了你許久。”
蕭延年沖著高公公點了點頭,提步邁入了大殿,只見皇帝正耐心修剪著海棠枝的葉子,聽到腳步聲后才微微側(cè)頭,對著正準(zhǔn)備行禮的丞相擺了擺手,“好了,免禮。”
“老臣謝過陛下。”
皇帝瞥了蕭延年一眼,繼而注意力又回到了海棠花上,一剪子下去,一串葉子便緊接著掉落入盆中。
待過了片刻后,皇帝才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丞相,今日朕將你叫來是有件事想聽聽你的意見。聽聞相國府的大小姐如今年紀(jì)也不小了,又和冥兒兩情相悅,可有此事?”
大殿空曠,皇帝的聲音帶著松弛,讓人捉摸不清他此時的心情。
蕭延年當(dāng)即點頭,“冥王殿下和翎意近日的確是走的越發(fā)近了起來,想不到消息都傳來了陛下這。”
皇帝輕輕一笑,“今日早些時候靜妃來找朕求朕賜婚,朕思前想后此事畢竟還涉及到你相國府,便想問問丞相對這樁婚事是怎么想的。”
“老臣一切聽?wèi){陛下吩咐。”
蕭延年躬下了身子,畢恭畢敬開口,再次引來皇帝的一笑,“好了,你不必多想,朕就是問問你的意見。”
如此,蕭延年才思索了片刻之后道,“翎意一直都是老臣的心頭肉,老臣見冥王殿下待她亦是不錯。若陛下同意,這樁婚事老臣自然是沒有意見。”
這,便是愿意的。
且看丞相如今的態(tài)度,應(yīng)該是早就知道了此事。
皇帝的動作一頓,那鋒利的剪子也停在了半空中,叫蕭延年的心也在同時給懸到了半空中。
不出一會兒,在這樣詭異的沉默當(dāng)中,蕭延年的后背已經(jīng)不可抑制的出了冷汗,卻依舊是大氣不敢出。
良久之后,皇帝才重新有了動作,他后退了兩步,細(xì)細(xì)端詳著眼前的海棠,又上前修了修枝葉,這才心滿意足的將剪子放在了一邊,坐回了椅子之上看向蕭延年。
“既然丞相都沒什么意見,那朕何不成人之美,這樁婚事朕允了。”
輕輕巧巧的一句話,沒有刁難,沒有質(zhì)詢,居然就這么簡單的應(yīng)允了。
聞言,蕭延年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才逐漸放了下來,蕭延年也立馬下跪謝恩,“老臣多謝陛下恩典。”
“愛卿不必多禮。冥兒年紀(jì)也不小了,府中確實是需要一個王妃幫襯著,丞相回去可要好好教教女兒,切莫讓朕和太后失望。”
“還請陛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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