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天師真實身份的消息很快就從冥王府散了出去，天師盛極一時，朝堂上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著這位神秘天師，現如今掌握了其這么大一個把柄，自然是興奮萬分。

尚書府中，王大人一臉的興奮笑容，“好啊，想不到天師和寧王妃早就有所勾結，我就說為何天師偏偏會收了蕭以然為徒，原來二人早就相識。”

王辛芷站在一邊，似是有幾分詫異，“父親收到的消息可是真的？天師那般清風朗月人物，如何會和寧王妃攪在一起？”

自從上次血茶一事發生，蕭語陌在王辛芷心中的印象已經變得萬分可怖，帶來的心里陰影久久揮之不去。

而那天青色的淺淡身影，王辛芷無論如何都無法將其和蕭語陌聯系在一起。

“清風朗月？朝堂之上的人，哪一個不是滿手血腥。天師深得陛下信任，自有他的方法，不過現在…”

吏部尚書輕輕一笑，“從今日之后，一切就都會不一樣了。”

大殿中，吏部尚書將自己收集到的證據盡數呈上，“陛下，老臣前幾日偶然得知了這些消息，事情牽扯過多，老臣也實在拿不準，還請陛下過目。”

皇帝輕輕掃過奏折之上內容，面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瞇了瞇眼，“胡言亂語！天師初到長安，怎會和老六家的丫頭扯到一處去。”

吏部尚書偷偷觀察了下皇帝神色，跟著點了點頭，“老臣也是這么想的，只是畢竟天師身份一事事關重大，這才特地來請陛下過目。”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又盯了奏折良久，皇帝才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靠在了龍椅之上。

吏部尚書走了沒多久，羽凌風便應召而來，只見桌上還放著剛剛倒好的熱茶，不停往出冒著熱氣。

“臣參見陛下。”

羽凌風正要行禮，便見皇帝抬了抬手，“免禮罷，嘗嘗新送來的茶。”

皇帝此時的姿態閑適，但眉眼中仿佛帶著幾分凝重，像是有什么話要和他說一般。

“多謝陛下。”羽凌風也不客氣，直接坐到了一旁，聞了聞彌漫而出的茶香，眼睛一亮，繼而又抿了一口。

“若是喜歡，一會兒走時讓高公公給你拿些。”皇帝笑了笑，將杯中之茶一飲而盡，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奏折之上，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皇帝對于天師的信任來自于多個方面，但若天師和寧王府之前便有關系，那么事情就沒那么簡單。

又喝了一杯茶之后，羽凌風才聽皇帝的聲音響起，“你覺，天師如何？”

羽凌風眉頭輕挑，思索半晌而后道，“天師出塵絕世，超脫凡俗，又手握占星軌，得之，乃大周之幸。”

皇帝瞇了瞇眼，驀地一笑，“是啊，這樣的人，得之，大周之幸。”

但一個帝王要的遠遠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要的是來自于天師的絕對忠誠。

這樣的人，如若當真歸順于寧王府的勢力，那對他來說便會成為一個心腹大患。

見皇帝良久不說話，羽凌風接著道，“陛下可是遇上了什么問題？”

皇帝深深看了羽凌風兩眼，又將手邊的奏折遞了過去，“你好好看看這折子，這是吏部尚書今日剛剛給朕呈上來的。”

他揉了揉眉心，已經被近日接二連三的事情搞的有些疲倦起來，猛然間發現自己身邊居然連個可信的人都沒有。

羽凌風緩緩合住奏折，皇帝的眼睛跟著睜開，聲音有些低沉，“你怎么想？”

“回陛下，這畢竟是一方之言。天師坦坦蕩蕩，若陛下當真有所懷疑，不如將天師和寧王妃叫來當場對峙，或再叫一二曾經見過寧王妃那位朋友之人，一切便可清楚。”

聽罷之后，皇帝陡然笑了笑，將目光從羽凌風身上移開，“這倒像是你的風格，還是如此直接。”

看樣子，皇帝似乎對羽凌風的回答分外滿意。

“陛下，凌風一介武夫，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既然吏部尚書懷疑，陛下也不放心，何不直接挑明了驗證，對誰也公平。”

半晌后，皇帝微微點頭，“好，就按你說的辦。”

“陛下心事已了，那臣就不打擾陛下了。”

羽凌風適時起身，沖著上位之人行了一禮，這才不緊不慢離去。轉身時唇角微微勾出幾分弧度，便這般出了宮門。

“主上，事情可都辦妥了？”

剛一出宮門，羽凌風手下暗衛立馬就到了羽凌風身邊。

“冥王倒是不傻，竟知道將消息透出去。如今吏部尚書最先沉不住氣稟告了陛下，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

蕭語陌先是和反叛一事扯上關系，現在又是天師。懷疑的種子一旦在皇帝心中埋下，那么離爆發的時辰也不遠了。

只要這次皇帝證明了蕭語陌和天師事先熟識，那么不論樓奕寒有多厲害的手段都會毫無辦法。

一條死路，已經緩緩鋪開。

想著，羽凌風動作利落的上了馬車，臉色帶了幾分疲倦，靠在軟墊之上。

熏香裊裊，男子半瞇著眼睛，“蕭語陌…”

這三個字，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出現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宛如夢魘般，如影隨形。

這次之后，一切就應該都結束了。

對于他來說，蕭語陌便是棋局中的一個意外，讓他束手無策，也讓他心軟猶豫。

廣袖之下，拳頭不自覺的握了起來，不知是為即將到來的事，還是為牽扯到的人…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蕭語陌和天師就同時被宣入了宮中，一前一后到了大殿之上。

“語陌見過陛下。”

蕭語陌依舊是往常般的隨性模樣，一頭長發隨意束著，著一身清淺白衣，倒是越來越有樓奕寒的感覺，唇角上還帶著淡淡笑容。

行禮之后，女子抬頭時又看到了在自己一旁站著的天師，繼而點了點頭，“天師。”

蘇子染臉上的面紗輕動，似乎是笑了一下，“寧王妃。”

在看到蘇子染的一瞬間，蕭語陌便迅速反應過來皇帝突然宣她入宮到底所為何事，不由得瞇了瞇眼，將腦袋微微垂下。

主位之上，皇帝靜靜瞧著二人的互動，“朕聽聞昨日你生辰，天師也去了府中？”

不經意的一問，蕭語陌卻知道開始了。

她幾乎沒有半分的猶豫，直接點頭承認，“是啊，天師帶著以然過來的，那小家伙在天師的培養下倒是越發懂事起來。”

說著，蕭語陌又挑了挑眉，微微一笑，“不過待會兒出了宮天師還是去將以然接回去的好，成日在王府中待著都該發懶了，嘰嘰喳喳的連墨蓮都一個頭兩個大。”

說這話時，蕭語陌語氣中帶著對自己這個弟弟的寵溺和無奈，除此之外，就再無其他。

就算當著皇帝的面，二人也無半分隱藏，竟這般自然的聊了起來。

皇帝輕咳了兩聲，又看過天師那對溫潤如玉的眸子，心中的不安和懷疑暫時壓了下去，“朕今日看了一道折子，你二人看看。”

高公公很快將奏折拿下，遞到了蕭語陌手中。

蕭語陌挑了挑眉，有幾分不解的看過奏折，下一刻就是噗嗤一笑，像是看到了什么極荒謬好玩的事情一般，又將奏折給了一旁的天師，沖著其眨了眨眼，“天師大人，有人說你我二人早就相識，甚至還說了是本妃將你送入朝中，你說可笑不可笑？”

女子的反應，大大超出了皇帝意料。他本以為不論如何蕭語陌第一反應定是喊冤，卻不料竟在這大殿上笑了起來，連半點緊張之色都沒有。

天師亦是神色淡然，不緊不慢將奏折接了過去，輕笑了笑，“既然有人懷疑，那便證明給他們看又如何？在下蒙冤倒是無妨，不過寧王妃的聲譽至關重要，定不能任其揣測。”

皇帝指節不時的敲著桌面，聞言點了點頭，“天師所言，正是朕今日找你二人目的。當朝王妃和天師被疑，非同小可，不論真相如何，你二人都得給眾臣一個交代，也給朕一個交代。”

他聲音微沉，冷冷看著二人。

蕭語陌很快明白過來皇帝意思，“父皇，奏折中所提及之人語陌確實識得，且冥王殿下和冥王妃都見過。既然有人懷疑，不如將冥王殿下叫來當場識人，也好還天師和語陌一個公道。”

蕭語陌如此坦蕩，讓皇帝一愣，思索后點了點頭，“去宣冥王。”

高公公很快退去，蕭語陌則悠然直立在大殿之上，眉眼變得柔和起來，“父皇有所不知，奏折中所提到之故人確實和語陌淵源頗深，甚至還出手救語陌性命。”

緊接著，蕭語陌就將過去種種說與皇帝和天師聽，亦真亦假，就連天師聽著都不由莞爾，暗中佩服蕭語陌編故事的能力。

“說來…”蕭語陌看了眼一旁天師，“那位故人和天師瞧著還確實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他一向來無影去無蹤，自那次之后，就已經從長安城消失。”

女子嘆了口氣，似乎是有幾分懷念當初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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