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她最好的朋友，為什么就沒辦法對她現在的痛苦感同身受，卻從始至終都在勸說著這句話。

若是當真能夠隨隨便便換一個人，她又怎會如此難受。

不，讓她更加無法接受的是，她成了今天這般模樣，都是因為眼前這個所謂的最好的朋友。

如果沒有蕭語陌，羽凌風的心中根本就不會有人，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她那么多次。可若是蕭語陌身邊沒有寧王也就罷了，偏偏她身邊已經有了寧王，為何還要和她搶。

許碧落心中無數種想法不停交織，讓她越發的痛苦起來。

這些日子里，只要她一想到羽凌風對上蕭語陌時的柔情蜜意，整個人就會變得痛苦不堪。

再加上，她又想到了好幾次蕭語陌和羽凌風的私下會面。

可是這些，蕭語陌對她只字不提。

如果真的將她當做最好的朋友，為什么自己事事掏心掏肺和她說，可蕭語陌卻一直瞞著自己。

或者說，那兩個人根本就是將她當成了傻子，當成了什么也不知道的廢物，還在兀自苦苦糾結，反倒是成了別人的笑柄。

想著，許碧落的神色就愈發猙獰起來，蕭語陌感受到女子情緒的不對，立馬捏了捏許碧落的手，“碧落？有什么事你和我說，我幫你想辦法。”

許碧落笑了笑，轉而看向蕭語陌，定定道，“不，你不會有辦法的，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讓我來背負。”

這一刻的許碧落，讓蕭語陌無比陌生，甚至背脊上出現了幾分涼意。

怎么會，她怎么會在短短時間內變成這般。

“碧落，你…”

“不要叫我！”許碧落突然之間爆發，讓周遭的不少人都不約而同的朝著這邊看來，她的情緒才微微收斂，又端起茶杯將茶一飲而盡，“語陌，你不必管我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蕭語陌心下焦急，又想到了許淑妃一事，有些不知到底該怎么說出口。

沉默了半晌之后，蕭語陌才抿了口茶，“碧落，或許這話不應該由我來說，但是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適當的注意許淑妃，切記要保護好自己。”

“姑母？”

許碧落聽到這話之后，心頭的怒火陡然之間蹭蹭蹭的就被點了起來，“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說姑母難道會害我？”

二人爭鋒相對，也還是第一次起了這樣的爭執。

蕭語陌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會讓許碧落有如此大的反應，當即開口安撫，“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不想你受傷。”

“可是已經晚了，蕭語陌，你已經讓我遍體鱗傷。”

許碧落搖了搖頭，眼眶也有幾分發紅，“姑母是我從小最信任的人，沒有人可以詆毀她。”

說罷后，許碧落就直接帶著丫鬟轉身離去，只留下蕭語陌一人，面色黯淡。

“王妃，許小姐今日應該是心情不好…”

紅棉看著離開的許碧落左右為難，也想不通她怎么會突然發了這么大脾氣。

蕭語陌嘆了口氣，“我知道，等過兩日我再去找她說罷。”

但讓蕭語陌沒有想到的是，就因為今日的幾句話，自己未來會后悔那么長的一段時間。

離開茶樓之后，情緒激動的許碧落便直接去了羽凌風那里，正巧碰上了羽凌風有事打算出府。

“碧落，你怎么來了？”

再次看到許碧落時羽凌風臉上帶著詫異，停在原地，又斟酌著開口，“我這里還有些事要去處理，不如…”

可還不等他說完，許碧落就直勾勾盯著他開口，“羽凌風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心中那個心心念念放不下的人是蕭語陌么？”

如此直白簡單的問題，讓羽凌風愣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許碧落，“碧落，這件事…”

“回答我。”

許碧落今日意外的干脆，周身都涌動著一股殺伐凌厲之氣，當真有了幾分許大將軍的氣場，萬分可怖。

就連羽凌風也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許碧落，隨即沉默下來。

對于自己的心意，他不想否認。

良久之后，羽凌風眸子微微垂下，聲音小而堅定，“是，我一直以來喜歡的都是蕭語陌，你們口中的寧王妃。”

承認了自己的心意之后，羽凌風渾身上下多出了一種莫名的輕松之感，無比坦誠的眸子看向許碧落，“這件事我不想瞞著你，只是你們之間情同姐妹，亦沒必要知道。”

他的回答，讓許碧落腦子里面還在強撐的那根弦轟的一下就給崩斷，甚至已經沒辦法為自己和蕭語陌找出更多的借口。

見許碧落的神色不對，羽凌風再度開口，“碧落，喜歡誰是自己的事，這件事寧王妃也并不知情，我不希望因為我影響到你們之間的感情。”

許碧落笑了笑，“直到現在，你還在擔心她？”

都到了這個時候，明明遍體鱗傷的人是她，可所有人關心擔心的依舊是蕭語陌，為什么她可以被人保護的這么好，而自己就要受到一次接著一次的打擊。

“我是擔心她，可也…”

羽凌風皺了皺眉，開口想要解釋，最后擔心你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許碧落就已經氣沖沖跑走，沒有再給他機會。

“主上，許小姐會不會出什么事。”暗衛有些擔心的看著許碧落離開的背影。

羽凌風按了按眉心，“她的性子太過執拗，希望她自己能想開吧。”

感情這種東西，一向是最為不受控制的。他本不想傷害任何人，可走在這條路上，不傷害他人已經成了不可能的一件事。

即使是他放在心尖之上的人，他也免不了要爭鋒相對的動手，又何談別人。

許碧落一路跑，冷風不停的朝著她臉龐吹來，連流出來的眼淚都一次次被吹干。

而在身后遠處，許碧落的小丫鬟分外可憐，實在是跟不上自家小姐的速度，沒追多久之后就再也看不到自家小姐的蹤影，心急如焚。

許碧落跑到一處空地之上坐下，眼眶中的淚水已經流干，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吼叫，過往一幕幕都涌現在了腦海之中，讓她越發覺得自己悲哀起來。

原來的她，驕傲不可一世，是許大將軍的女兒，長安城中不論誰提起來不是一臉的羨慕欽佩之色。

可是就在那一年，在她最驕傲的時候，蕭語陌出現了，那個能夠和寧王相提并論的女子，處處優秀，處處被人羨慕。

她不服過，也生氣過，甚至年少時的她還因為沖動跑到蕭語陌面前要求比試過，但那個女子卻是淡淡一笑，欣然接受。

而后，不知怎地，她和蕭語陌成為了好朋友，無話不說。

她親眼看著蕭語陌一步步和寧王走在一起，看著二人琴瑟和鳴，心中不知有多為他們高興，只想著自己也能盡快找到這樣一個人，讓余生不再無趣。

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個要求，上天卻和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讓她一見鐘情的那個人是何等優秀，剛一入朝堂就受到了皇帝賞識，成為了長安城中炙手可熱的人。

她欣喜，以為終于找到了她這一生的良人，找到了她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然，現實卻告訴她一切都是異想天開。

那個站在云端之上的人根本就不屬于她，且還早就心有所屬。

他愛的人是誰不好，偏偏是蕭語陌，那個她最好的朋友。

她同樣也是女子，同樣也會嫉妒，這種最需要安慰的時候，最好的朋友在哪里？心上人又在哪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驀然回首，才發現自己的前半生竟過的如此悲哀。

以蕭語陌的聰明，怎么可能看不出來羽凌風的意思。可縱然這樣，她還是私下和他見了面，這讓許碧落再也無法接受。

再加上，羽凌風竟親口承認，在她面前一字一句的維護蕭語陌，將她最后一絲自尊徹底打碎。

什么朋友，什么心上之人，都讓她失望至極。

這一天，許碧落說不清自己的心到底有多痛，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冷風中吹了多久，只知道當許大將軍派人找到她時，渾身上下都被凍得僵硬，再也不想醒過來。

“碧落，碧落醒醒。”

許大將軍一臉的擔心焦急，站在女子床榻邊上不停的呼喊著。

這無休無止的聲音，終于讓許碧落從昏睡中醒了過來，眼淚奪眶而出，卻不管旁人怎么問都絕口不提到底發生了什么。

許大將軍疼女兒，既然女兒已經沒事了那就不再追問，只是命人好好陪著許碧落，莫讓她繼續亂跑。

一場大病，羽凌風來看過她，蕭語陌也來看過她，可許碧落通通讓人給攔了回去。

從今以后，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天真且灑脫的女子，她終于在疼痛中懂得了該怎樣去保護自己。

約莫小半個月后，許碧落的病終于慢慢好轉，人也逐漸恢復了精神，只是臉上的笑容不再燦爛，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壓抑起來。

春暖花開，陽光之下，許碧落緩緩閉住了眸子，“幫我拿把剪子來。”

“小姐？”丫鬟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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