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派死寂。

所有人都驚詫于蕭語陌的果決和手段，竟是連那幕后之人都不愿知道，只想要了眼前丫鬟的命。

蕭語陌輕笑一聲，“本妃之前就已經給過你機會讓你自己交代，只不過你都浪費了，如今也別怪本妃心狠手辣。你背后的主子，你就算不說本妃自己也能慢慢查查，剩下的人都看好了，若再出現類似情況，只會比她更慘！”

簡單的幾句話，就讓所有人都心驚膽戰，暗暗發誓堅決不能惹了面前這個煞星。不然連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都沒有，張口就是杖斃…

蕭語陌來寧王府已久，下人們大多都快忘了這位容貌傾城的寧王妃到底是個什么脾性，只記得平日里的溫順可人，如今倒是又全部結結實實的回憶起來。

場面太過血腥，不少人看到一半都有些看不下去，臉上還帶著揮之不去的驚恐。

然，再看看蕭語陌，只見她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正被杖責的丫鬟，眸中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好像那個人在她眼里已經徹頭徹尾的成了個死人。

“王妃，死了。”

一炷香的時辰過去，侍衛躬身道。

蕭語陌打了個哈欠，好像也有些無聊起來，擺了擺手，“既然人死了就都散了吧，沒事了。”

這幅模樣，好像剛剛根本不是死了個人，而是發生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一般，讓下人們心中更加敬畏，怕是日后都不敢再起這份心思。

蕭語陌的做法讓月風心服口服，“這下算是震懾了府中上下，只是這信封背后之人…”

人是死了，震懾也震懾了，可卻沒弄清究竟是誰在背后搗鬼。

蕭語陌挑了挑眉，“不急，你前去問問和她相熟的人，平日里她都會去何處，然后將這信原封不動的放過去派人盯著。”

就算對方生了警惕之心，只要露面她便有把握搞清楚到底是何人。

月風掃了眼信件，這才知道原來自家王妃竟是早就將一切都計劃好了，躬身離去。

“紅棉，你可覺得我太殘忍了？”

“不，王妃做得對。”紅棉咬了咬唇，她跟在蕭語陌身邊良久，看多了天家之人的殘忍手段，也知曉這里的爭斗到底有多殘酷。如果今日不是蕭語陌發現的及時，那么明日死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家王妃。

見多了風浪，她也早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頓了片刻，紅棉又道，“紅棉只求王妃這一世能夠安穩享樂，至于旁人紅棉都不關心。”

“我的傻紅棉，你好好跟著月風過日子，剩下的都不必操心。”蕭語陌笑了笑，又伸手握住了紅棉的手，“對了，近日我都沒問你，月風對你怎么樣，可欺負你？”

紅棉低了低頭，看上去還有些害羞，“月風對紅棉自然是好的，王妃不用擔心。”

“那就好，若是他敢欺負你盡管告訴本妃，本妃給你做主。”

另一邊，聽說有圖騰的消息之后樓奕寒很快就趕到了星辰閣，發現水光正在一邊侯著他。

樓奕寒蹙了蹙眉，“怎么是你？”

水光面色一黯，又很快提起精神來，“之前殿下吩咐要所有人出動去尋那圖騰消息，水光日夜奔走，所幸沒有辜負殿下所托，找到了一絲線索。”

“快帶本王前去。”

一聽說有線索，樓奕寒也顧不上先前之事，畢竟之前水光跟著他上刀山下火海，總歸還是有幾分情誼在里面。

水光如今安分了，樓奕寒自然也不會過多刁難。

見樓奕寒沒什么厭惡表情，水光忍不住勾了勾唇，大致跟他說了一下情況，二人便尋了兩頭快馬而去。

打發了丫鬟之后，蕭語陌就徑直去了樓奕寒的書房，將所有人都屏退，一個人慢慢陷入了回憶之中。

她一手拿著墨筆，一邊鋪開了紙張，一字接著一字，寫的無比認真。

猶記當年初見，她還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遠遠的便看到身披純白色大袍的樓奕寒，以為謫仙降世，不由自主紅了臉龐。

早先就聽過他的名聲，聽說這位寧王爺天人之姿，是皇子中少有的沉穩聰慧。直到那日初見，她才真正懂得了什么叫做天人之姿。

可當時自己年少，又在長安城中享有盛名，多少都還帶著幾分自負，總想著和這位寧王殿下一較高下，于是再三挑釁。

現在想想，若不是當初樓奕寒耐著性子，她怕是早被旁人諷刺的體無完膚。

再之后二人相知相識，只是自己多少都還不自信，一不小心便中了旁人的圈套，和樓奕寒之間生了嫌隙，轉而嫁給了幕后黑手。

一世輪回，上天終歸還是對她不薄，讓她有機會看清一切，有機會再選擇一次。

這一次，她義無反顧，只想陪著樓奕寒走到世界終結的那一日，只想生生世世都不再放手。

她記得二人之間所有的一切，記得長安城高樓之上，樓奕寒帶她看過的如火煙花，那煙花綻放，點亮了大半個夜空，也點亮了二人帶笑的眸子。她記得春滿園中一臉無奈之色的樓奕寒，明明心中悲涼，仍不忘耐心哄她，不愿自己離去。她記得錦鯉池邊的樓奕寒，口中說著不愿，最后還是處處都隨了她的心意。

一路寫來，才知情深義重，才知深入骨髓。

隨著啪的一聲，一滴眼淚不小心落在了紙上，很快便暈染出一片墨跡。

蕭語陌很快放下墨筆，拿過懷中帕子輕輕擦拭，生怕毀了一丁半點。

這些，已是她這一生最為珍貴的東西。她允許自己忘記一切，卻唯獨不允自己忘了樓奕寒，那個人是她心尖上的人啊，她怎么舍得忘記。

若當真有那一日，樓奕寒又該是怎樣的錐心之痛，她又如何對得起樓奕寒這一路走來的付出。

這世上，總有些情愛無法還清，但蕭語陌愿窮盡一生，只為了這一人。

她硬撐著精神，將自己寫下的東西工工整整放到了早就準備好的盒子之中，又帶回了屋中放下這才放心。

樓奕寒怕她擔心一直不肯說實情，只是背地里卻為了此事費了不少的心力，蕭語陌又何嘗不是害怕樓奕寒擔心，這才趁著樓奕寒不在的時日，想要將二人之間的事多寫再多寫一點，只為了日后能夠記起。

二人，都在用自己以為對對方最好的方式付出，心照不宣。

剛剛將盒子放好，門外月風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王妃。”

“進來吧。”蕭語陌輕按了按眼睛周圍，待月風進來時已經是面色如常，“怎么樣，可發現背后之人了？”

月風點頭，“屬下按照王妃的吩咐去問了那丫鬟相熟之人，果然發現了端倪，東西放過去沒一會兒就有人前來取走，現下已送入了宮中。”

“宮中…”蕭語陌輕笑一聲，“看來盯著寧王府的人還不少，是許淑妃？”

“是。”

蕭語陌勾唇，“果然是她。”

之前羽凌風處處針對，還一而再再而三想要置她于死地，看來和宮中這位娘娘也脫不了干系，只不過她又是為了何人？

許家在朝中勢力穩固，且還是皇帝親信，按道理來說皇帝只要不倒許家就不會有問題，可許淑妃卻未雨綢繆，到底想要什么。

關于這二人之間的疑問蕭語陌早就堆了滿腦，想了半天沒想通也就作罷，“我知道了，此事完了等殿下回來你記得說一聲。”

“屬下遵命。”

月風離開時輕輕將門帶上，蕭語陌卻是又打了個哈欠，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來，朗聲道，“紅棉。”

紅棉即刻前來，扶著蕭語陌回了榻上，“王妃若是困了便先睡著，莫要成日這么撐著，始終是不好。”

一般樓奕寒在的時候蕭語陌都會強撐著精神，生怕樓奕寒太過擔心。

現下樓奕寒一離開，蕭語陌的困意就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她點了點頭也不硬撐，“估摸用不了多少時辰樓奕寒就該回來了，我是得先補個眠，待王爺回來你記得提前叫醒我。”

紅棉輕嘆一口氣，“王妃放心。”

這些日子都是這樣，蕭語陌總是趁著樓奕寒回來前讓紅棉將她叫醒，裝作一切都沒發生的樣子，強行提起精神，連紅棉看了都有幾分心疼。

吩咐完這些之后蕭語陌就徹底放松下來，躺在榻上緩緩閉住了眼睛，不消一刻鐘就進入了夢鄉，整個人臉色恬淡。

紅棉記著蕭語陌的吩咐也不敢亂跑，便守在大院門前盯著，生怕樓奕寒回來自己不知曉。

星辰閣那邊，樓奕寒快馬加鞭隨著水光過去，可卻只發現了半個圖騰殘痕，再無什么旁的消息。

水光咬了咬唇，“都是水光不好讓殿下失望了，水光本來以為這些是有用的。”

樓奕寒心中嘆了口氣，面上不起波瀾，“無妨，吩咐下去給本王繼續查，一絲一毫的線索都不要放過，一旦有了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本王。”

“是，只不過殿下查這些圖騰…”水光大著膽子發問，卻見樓奕寒的臉色很快陰沉下來，立馬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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