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成。

在一眾恭賀聲中，羽凌風眉眼帶笑的入了喜房，便能看到正規規矩矩坐在床榻之上的紫蘇，勾了勾唇。

紅蓋頭之下，女子妝容精致，眸含春水，讓人沒由來的驚艷。

“羽大人。”

今日的紫蘇不同于以往的沉穩大方，臉頰邊還帶著一抹紅暈，還有些不容易看出的局促。這場大婚，出乎她的意料，就算是在夢中都不敢奢望。

羽凌風挑了挑眉，在燭火的掩映下顯得越發溫潤起來，他牽起了紫蘇的手，調笑道，“都這個時候了，還叫羽大人？”

紫蘇一愣，在反應過來后那一抹紅暈彌漫到了耳垂之上，整個人愈發的嬌艷欲滴，讓人忍不住想要細細品嘗。

她低了低頭，含羞帶怯，“夫君。”

羽凌風垂首望著榻上的女子，一顆心逐漸變得圓滿。縱然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不是面前之人，但這已是最好的結局。

執一人手，守一座城，一生足矣。

那些曾經擺在心中讓他求而不得的痛苦執念，在這一刻仿佛都顯得沒有那么重要，而真正重要的只有珍惜眼前罷了。

過去的他一直都是為了自己的娘親而活，那么從今以后，他只希望可以為自己而活。

親眼看著紫蘇順順利利嫁出去后，蕭語陌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算得上是徹底落了地，心情無比愉悅的和樓奕寒回了府中。

只不過二人才剛剛進屋片刻流轉就出現道，“五殿下來了。”

片刻，樓塵湛便邁著不羈而瀟灑的步伐而來，那一張近乎于妖孽的臉龐上還帶著微微的詫異和驚訝，讓蕭語陌和樓奕寒對視一眼。

蕭語陌打趣道，“不在家好好陪著林州怎地有功夫來寧王府了？”

樓奕寒倚在一邊門框之上，手中正不緊不慢的剝著橘子，而后又極為熟練的喂到了蕭語陌口中。

對面，樓塵湛沒好氣的將目光別到了一邊，懶得看這二人你儂我儂，輕咳兩聲強調道，“我今日來是有正事同你二人說。”

“正事？”樓奕寒挑眉，顯然不太相信。

樓塵湛深吸一口氣，本著自己是兄長不和弟弟一般見識的心情，將他剛剛查到的東西擺到了二人面前，“自己看！”

白紙黑字，正是樓塵湛在江南的手下剛剛傳回來的消息。蕭語陌不過是掃了一眼臉色便大變，恍然明白了羽凌風身上那股熟悉感覺到底是從何而來。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蕭語陌就總覺得這位副都統長相熟悉，卻一直未曾敢往這個方向想。

他的眉眼中皆帶著凌厲英氣，卻又不乏俊美，分明和樓塵湛樓奕寒等人有著幾分相似，只是這猜想太過不切實際，還沒等腦袋里出現這個念頭就被自己壓了下去。

卻想不到，竟是真的。

樓奕寒在看到之后身子也是一僵，瞇著眼想了想自羽凌風出現之后皇帝的反常，所有之前想不通的東西都慢慢在腦海中連成了一條線。

怪不得父皇會反對立儲，他心中分明早就有了人選。但一直隱而不發，只是為了保護羽凌風罷了，所以才將他和樓炎冥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以至于完全沒有人去懷疑這個突然出現的羽凌風。

而羽凌風回歸長安，自然也不是報著什么單純目的來的，他同時對付寧王和冥王兩個王爺，便是為了自己日后鋪路。

一切的疑問，都在這一刻有了解答。

樓塵湛揚了揚下巴，“除了這些之外，本殿還順便查到了當年的真相。”

樓奕寒迅速反應過來，“當年那個從父皇身邊突然消失的小宮女？”

那個女子一直都是皇帝心尖之上的人，也怪不得，怪不得皇帝會費盡心思的保護羽凌風，甚至不惜讓自己的另外幾個兒子自相殘殺。

還當真是十足的可笑。

“沒錯，那個小宮女，正是羽凌風的親娘。她離開之時腹中就已懷上了孩子，無奈太后容不下她，只能遠走他鄉，這一走就再沒回來過。羽凌風這次回來，怕也是回來尋仇的。”樓塵湛吐了一口氣，將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弄了個清清楚楚，“說到底他也是個可憐的，一出生便沒了父親只能在勾欄瓦舍中活著，可還沒長多大母親又突然離世，受了那么多苦楚自然要回來尋仇，拿回他該拿的東西。”

樓塵湛緩緩開口，蕭語陌則一下子抓住了重點，“那他以為，誰是他的仇人？”

一聲輕笑響起，樓塵湛舔了舔唇，“這就巧了，關于當年之事皆是許淑妃一字一句告訴的羽凌風，其中不免添油加醋，將仇恨都引到了寧王身上，故而才有了之后一事。”

聞言，蕭語陌的嘴角就忍不住狠狠抽搐了兩下，原來他們皆被許淑妃給玩弄在了股掌之中。她就說明明二人才是初見，可羽凌風那些用在她身上的手段，分明就是深仇大恨。

原來，她和樓奕寒只是給別人做了冤大頭。

“……”

一時間，二人似乎都有些無語。

“許淑妃的算盤打的可真是好，她膝下無子，這皇位不管是到了本王身上還是冥王身上對她都是一個樣，還不如盡早籌謀幫著羽凌風繼位，這樣到時候后宮中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看來本王之前還當真是小看了許家的這位娘娘。”樓奕寒眸中多了幾分凌冽之色，又想到了當年他母妃頭上所受的冤屈，深吸了一口氣。

感受到了樓奕寒的情緒波動，蕭語陌即刻上前，動作熟練且利落的抱住了樓奕寒的胳膊，不停眨巴著眼睛，仿佛生怕他難過一般。

看到這樣的女子，樓奕寒心中剛剛才出現的那么一點悲傷瞬間煙消云散，噗嗤一聲忍不住的笑了出來，“放心吧，本王沒事。”

樓塵湛翻了個白眼，“事情都和你二人說了，至于想要怎么解決你二人自己做主，我先回去陪我兒子了！”

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二人的恩愛模樣，突然分外想念自家的小夫人，只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

樓奕寒不疾不徐的打擊，“你兒子巴不得你出來，煩人。”

“好你個寧王落井下石，好歹本殿還有兒子！”樓塵湛不甘落后，又和樓奕寒你來我往的說了兩句這才氣沖沖離去，留下了那一疊厚厚的資料和證據。

蕭語陌又細細將上面的東西盡數看完，這才嘆了一口氣，“他也算是有心了，這些東西足夠我哦的用了。”

天知道樓塵湛在那些勾欄瓦舍中的勢力到底有多大，竟連人家親娘的貼身之物都給拿回來了，讓人不得不佩服。

只不過今夜正是羽凌風的新婚之夜，他們這般去打擾也太過不道德，于是心有靈犀的先將此事壓下。

與此同時，京兆府尹正被皇帝拎為大殿中一頓訓斥，“都是些廢物，朕要你們究竟有何用，查了這么些天連個屁都查不出來！”

皇帝大發雷霆，京兆府尹嚇得腿軟，可一想到樓炎冥對他的那些個威脅就再次咬緊了牙關不敢開口，畢竟自己的身家性命還是要的。

可誰知就在這個時候偏偏許淑妃來了，不輕不重的開口，“本宮聽說前些日子冥王殿下去找過大人？”

就這么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京兆府尹頓時間汗如雨下，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臉色蒼白。

皇帝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其中另有隱情，哄著許淑妃先行離去自己則騰出空來好好的審了一番京兆府尹。

許淑妃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也不再糾纏，行禮之后就慢悠悠的出了大殿，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了起來。

按照現在這個勢頭，用不了多長時間她就能夠如愿以償。

大殿中，在皇帝的威逼利誘之下，京兆府尹將所有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來，聽的皇帝臉色鐵青，險些硬生生將自己一口牙都盡數咬碎，動了盛怒。

靜安宮那邊，第一時間也就得到了關于大殿的消息，靜妃心急火燎，知曉若京兆府尹盡數交代，那么樓炎冥和她這一生就都要完了，自然不敢耽擱，匆匆忙忙間派人去找了蓮嬪，然后自己便去了佛前燒香祈禱，只求上天能夠讓她度過此劫。

夜半時分，蓮嬪的消息傳了回來，只說一切放心，這才讓一直七上八下的靜妃輕輕松了一口氣。

話說高公公對于大殿之中的情況也分外疑惑，明明前一刻陛下還怒氣沖沖，他在外面只聽一陣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響，可自從蓮嬪來了之后，大殿中的皇帝很快就溫和了起來，到了后邊竟還給睡著了，讓人大吃一驚。

本來許淑妃還在一直等著大殿中傳來的好消息，可是她左等右等，幾乎半刻鐘就想要詢問一遍，最后卻還是沒有波瀾，仿佛皇帝就這么無比平靜的接受了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詫異非常。

許淑妃想再過去查探一下情況時，就被告知皇帝今日累了已經休息下了，只讓她明日再來，一口氣堵在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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