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陸壓徹底怒了
徒兒不小心違反了地府的規章制度,需要賠償地府一億冥幣,并且免費服役五百年。短時間內沒有工資了。師父,這些錢都給您,您老省著點花。您放心我會盡快打工賺錢,等還完債就可以再給您寄錢了。您千萬要省著點花啊!
——來自《晏小如的第二封家信》
“噗——”
邊喝茶邊看信的元靈道人一口茶噴出去,顫抖的手捏著信,一雙老眼瞪得溜圓。
“一億冥幣?!這傻丫頭片子到底是闖了什么禍!不行,我得去看看!”說完顧不得收拾自己就往外跑,剛走出門檻卻又停下,一拍腦門想起來,“我著什么急,反正有他看著呢,這丫頭吃虧也吃不到哪兒去。”
說完一轉身優哉游哉地走回屋里,抱著一只叫花雞又啃了起來,邊啃邊嘆,“吃虧是福喲——”
團圓月下,相思樹底。掌天下之婚牘,系千里之姻緣。慈眉一點,有情人終成眷屬。紅繩一牽,逃不過三世宿緣。
“小童兒,把那多災多難線遞給我,不對不對,是打了結的那根,對對,就是它。”月老穿梭于姻緣林里,身后跟著個捧線的小童兒,走幾步便停下,選出一根紅線系在一端,另一端隨手一拋,那紅線便如有生命的游魚,飛快地消失在姻緣林中,尋那命定的一端去了。
“千里那個姻緣一~線~牽,月老我紅線牽~不~完……”月老一邊牽線一邊唱著小曲兒。
這人命不錯嘛,夫妻和睦,妻還旺夫,是個有福氣的。唉,這姑娘命不好,還得再遇見個渣男才能修成正果。這小子是個花心大蘿卜,活該一輩子孤獨終老……
姻緣林里天光正好,微風和煦,紅線井然有序地交織成一片情網,人世間愛恨情仇便都在其中了。眼看著快要做完活兒,月老心情正好,誰知姻緣林里忽然闖進個小童兒,哭著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師父,陸壓道君他打上門來了!”
“什么!”月老聽完嚇得扔了手里的紅線,下意識地就想找地方躲。兩個小童兒更是如臨大敵,眼淚都快掉下來。上次陸壓道君來時大動肝火,把另一片姻緣林燒了個干干凈凈,他們跟著師父修了這么久才剛剛修好。為這,師父還被天帝罰了三百年的俸祿。這一來,不是又要放火吧?
沒等月老找好地方,那廂冒著火的陸壓已經出現在姻緣林外。眼看著道君要往林子里走,月老想起前幾天被燒成灰的那一大堆紅線,心一橫,“刺溜”一下沖出去攔在陸壓面前。臉上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道君何事大駕光臨?您這邊請,咱們殿內說話去,您請。”說什么也不能讓他靠近姻緣林!
“不必了,就在這說便是。本君有幾個問題,問完便走。”陸壓肅著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月老連忙應是,“道君您請問,小老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不敢有半點兒欺瞞!”
“你既然算出本座情劫將至,也該知其人在何方,速速道來!”陸壓直奔主題,一點兒都不想耽誤。
月老聽他這么一說,愣了。紅鸞星動跟情劫明明是兩回事,怎么這位道君堅持認為是情劫呢?不過這話他不敢勸,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了道君不快,他這姻緣林不保。
“道君恕罪,小老兒掌的是凡人姻緣,您若是來問凡人之事小老兒定然知曉。可道君之事……道君乃是天地間唯一一只三足金烏,身份尊貴不同常人,繁衍生息事關天道運行,當由天道指引,小老兒實在是不知啊!”月老心里連連叫苦,他那天肯定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夜觀星象還算了一卦,算到什么不好竟然算到道君紅鸞星動,這不是給自己找抽嗎?
月老司掌塵世姻緣,對于神仙鬼怪的姻緣能算到紅鸞星動已經是極限了。陸壓本來沒抱多大希望,聽完這話依然氣得不輕。
天道,天道……他抬起頭,冷眼看著天,整個人一瞬間猶如出鞘的利劍殺氣鋒銳,那模樣,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劍而出,劍指天道。兩個小童兒早受不住威壓化做原型滾成一團紅線,就連月老也漸漸支撐不住,雙膝一軟癱在地上。
幸而陸壓這怒氣延續的時間不長,他冷哼走人的時候,月老感動得險些哭出來,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陸壓氣沖沖地走向南天門,所過之處大小仙一路俯首不敢直視。誰都知道最近道君因為紅鸞星動的事心情不好,卻誰都不明白為什么不好。
這事兒還得從陸壓小時候說起。
陸壓的爹是天地間第一只三足金烏帝俊,身負開天功德、盤古遺脈,天地間一等一得尊貴。后來帝俊和太一創立了妖族天庭,成為洪荒仙界最強大的勢力之一,與不周山的巫族分庭抗禮。陸壓的娘叫羲和,也是個有來歷的,是東海邊小國的女王。有一天她在甘淵中沐浴,因為接觸到帝俊留下的氣息,感而有孕,三年之后生下了十只金烏。
洪荒那會兒天地之氣豐盈,但是神仙少,也還沒有后來的人族,神仙繁衍率幾乎為零,所謂感而有孕其實是天地之氣借助某些媒介誕育新的生靈,而羲和就相當于那個媒介,帝俊就這么稀里糊涂得有了十個便宜兒子。
羲和生了十個小金烏,成了十個小太子的生母,按理說該當妖皇的妖后才對。可一來洪荒那時候沒成親這個概念,二來帝俊一心撲在大業上根本沒那心思,他不待見突然冒出來的羲和,更不待見那十個小太子——感而有孕這事兒說不清啊,他總覺得這事天道干的,那十個小金烏就是天道的孩子,跟他有什么關系?
羲和也是個有想法的,帝俊看不上她,她還看不上帝俊呢,愛認認,不認拉到。后來干脆回了東海專心養孩子。早晨把十只小金烏輪流趕著從旸谷出發,晚上就到虞淵,夜里再由地底從虞淵回到旸谷。
就這么一天天的,本來也相安無事,結果這時候巫妖大戰爆發了。巫族和妖族實力強大,彼此從來互相看不順眼,今天你揍我一下,明天我懟你一頓,一來二去的兩族全族都下場了。
打架這事兒是拉不開的,尤其是一群神仙打架。
結果就是雙方越打越紅眼,越打越激烈,壓箱底的手段都使出來,最后兩族斗了個兩敗俱傷,還把天給捅破了個窟窿。那么大一個窟窿,天道得多疼啊,所以后來天道對這兩族就特別不待見,這都是后話了。
天道再不待見妖族,對待陸壓這種天地間僅剩的物種也是有優待的,要不怎么大戰之后就他一個修成了準圣呢?
但是陸壓不領情,他心里恨啊。他娘、他九個哥哥全死在巫妖大戰里了,就連他那個沒見過幾面的便宜爹也死了,妖族天庭分崩離析,他堂堂妖族太子竟然淪落得險些被抓去西天當和尚!
這一段殘酷的經歷在陸壓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以至于之后他性情大變,喜怒不定,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巫妖大戰這事兒本質上其實就是一次量劫,跟之前龍鳳麒麟三族大戰一樣。
天地是一個空間,這個空間里任何一個或者一類生靈過于強大都會造成失衡,為了保持平衡,天道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設法削弱那些過分強大的生靈,這是天道運行的應有之義,任誰都不能幸免。盤古當年一斧頭劈開天地,夠強大吧?最后還不是屈服于天地之道,身化了萬物。
巫妖大戰歸根究底是因為巫妖兩族太強大,強大到超出了空間的承受能力,所以天道啟動自我保護機制:你們不是強大嗎?好,那就打一場分個高下吧。
然后打完了,天道就笑了。
——兩幫蠢材,讓你們打還真打,這下知道了吧?你爸爸還是你爸爸!
陸壓小時候不懂事,還想跑去找巫族尋仇,后來長大了想明白了,你說他能不恨天道嗎?
恨也就恨了,他又不能拿天道怎么樣,只能憋著。可憋了這么多年,天道忽然跳出來說:“Hey,boy,我給你安排了個紅鸞星,嘿嘿嘿,嘿嘿嘿!”
于是,陸壓徹底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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