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跟著我，他們要跟著我，怎么辦，他們要跟著我……”

        裴希言看著吳嘉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砸，皺著眉頭：“你要找我說什么？”

        “對對！”吳嘉欣像是被裴希言的聲音驚到，猛地抬頭看向她，眼睛里迸射出希望的光芒：“你能夠看見趙小妮的鬼魂，你一定可以幫我！”

        “幫你？”

        吳嘉欣用手背胡亂的擦了擦眼淚，這才將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娓娓道來。

        在趙小妮失蹤之后，吳嘉欣非常擔心，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一個她相熟的占星師知道事情的過程之后，送給吳嘉欣三個祈福娃娃，并且告訴她，只要每天虔誠的祈禱，就會有好的轉機。

        吳嘉欣收到娃娃之后，每天日夜抱著娃娃祈禱，只求能夠盡快找到趙小妮。

        這學期開學之后，吳嘉欣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每天都只想躺在床上睡覺，糟糕的是體重還越來越輕。

        起初，她以為是生病了，可無論是看西醫還是看中醫，都說她的身體很健康，并沒有問題。

        就在前幾天，吳嘉欣宿舍的一個女生表情扭捏的問她衣柜里是不是放了什么過期的東西，好像有臭味傳出。

        吳嘉欣打開衣柜查看，這才發現占星師送的那三個娃娃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模樣。

        祈福娃娃怎么可能會變成這樣！

        吳嘉欣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帶著三個娃娃去找占星師，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回來的路上，吳嘉欣越想越害怕，找了個垃圾桶連娃娃帶包一齊扔掉。

        “可是……”說到這里，吳嘉欣眼底浮現出一層驚懼的恐怖。

        “可是什么？”裴希言焦急的追問。

        “可是第二天一睜眼，我就看見這三個娃娃就安靜的站在我的枕頭旁邊，表情詭異的盯著我！”

        裴希言腦袋里浮現起這詭異的一幕，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從那之后，它們就一直跟著我，我躲到哪里它們都能夠找到。”

        “我覺得……”

        吳嘉欣頓了頓，裴希言沒出聲，安靜的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我覺得，它們正在吃掉我。”吳嘉欣斟酌了片刻說道。

        裴希言驚異：“吃掉你？”

        “嗯，吃掉我，不是從□□上，是從精神上。”

        “再這樣下去，我覺得自己肯定會瘋掉，我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我不想瘋掉，我還年輕，我還沒賺到錢孝敬爸媽，還沒找到小妮，還沒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求求你，救救我！只有你能夠救我了！多少錢我都愿意給！”

        吳嘉欣抓住裴希言的手，滿是期望與哀求。

        裴希言拍了拍吳嘉欣滿是臟污的手背：“說什么錢不錢的，大家都是同學，能夠幫到你的，我肯定會努力的。”

        頓了頓又接著說：“你準備給多少？”

        這三個娃娃看起來就不是普通的角色，要徹底解決，怎么都得給個400，啊不，500塊吧？

        到時候請小師叔出馬，500塊分一半給小師叔，她還能剩250。

        吳嘉欣掏出書包里的銀行卡，重重的拍到裴希言的手心里：“我這張卡里還有十多萬，全部都給你！求求你救救我！”

        裴希言：……

        裴希言：“要不你少給點兒，這么多我不敢要……”

        吳嘉欣看她的眼神有些復雜，一度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開口：“那你要多少？”

        裴希言比了個五，豪邁的開口：“500，不能再少了。你可以先給200的定……”

        “金”字都還沒說出口，吳嘉欣就從背包里找出五張紅票子，塞進裴希言的手里。

        “好的，你的委托金我收到了，今天回去我就和小師叔說明情況，明天你再來教室找我。”

        當天回到家，裴希言第一件事就是聲情并茂的給趙無眠描述了發生在吳嘉欣身上的情形，末了補充一句：“她說如果能夠幫她，可以給我十多萬呢！”

        趙燃正準備吐槽十多萬連師父的一張符箓都買不到時，裴希言的下一句話讓他“噗”得一聲噴了一口茶。

        “她可能真的有十多萬，但太多了我也不敢要，”裴希言揉了揉鼻子，眼睛一個勁兒往趙無眠身上瞥：“就讓她給了500，和小師叔對半的話，一人可以有250呢！”

        趙燃猛烈地咳嗽還不忘對裴希言比大拇指，以此表達他對她的“敬佩”之情。

        趙無眠聽出裴希言的弦外之音，果斷拒絕：“無因無果，不幫。”

        裴希言站起身來坐到趙無眠身邊，拉著他的胳膊：“小師叔，雖然我們和她確實沒有因果，但她今天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不對勁，如果我們不幫她，她遇到生命危險怎辦？”

        趙無眠問：“然后？”

        裴希言見有機會，趕忙引經據典，據理力爭：“那三個娃娃真的很邪性，我從未見過那么重的穢氣，看著就驚心動魄。《玄經》里不是講過嘛，穢氣過重，靈氣消潰，輕則心性受損，身體羸弱，重則胎光萎靡，形神癡傻，抑或瘋癲狂躁。這不是有生命危險是什么？”

        “然后？”趙無眠再問。

        “然后什么？”裴希言一臉懵，哪兒還有什么然后啊？

        趙無眠：“《玄經南山因果》抄10遍，明早給我。”

        裴希言：？

        裴希言：？？？

        裴希言：“小師叔！為什么又要罰我抄？我背的明明沒有問題，就是“穢氣過重，靈氣消潰，輕則心性受損，身體羸弱，重則胎光萎靡，形神癡傻，抑或瘋癲狂躁。”我絕對不可能背錯！現在馬上可以拿書來對照！”

        趙無眠：“想知道為什么罰你抄？”

        在裴希言半是憤怒，半是疑惑的眼神中，趙無眠再次開口：“前有因……”

        裴希言下意識的接上：“后有果，因致果，果承因！出自《玄經南山因果》！”

        趙無眠點頭:“吳嘉欣說她日日為趙小妮祈禱，但趙小妮并未沉冤得雪，反而化作執念在此間徘徊，直到被你碰見，由此可見，三個娃娃并未接受吳嘉欣的祈禱，或者說接受了但無能為力，也就是說，此事的因未能起，那如何得果？你說為什么罰你抄？”

        裴希言愣了好幾秒，這才一拍大腿：“對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如果吳嘉欣的祈禱的事情沒有實現，那祈福娃娃并未和她之間建立因果，如何能夠沾染得她滿身穢氣呢？”

        “她在說謊！”

        “等等，”裴希言突然想到一個點：“那如果是這娃娃無差別攻擊呢？誰拿著它們就纏著誰？”

        趙無眠抬眸：“既然是無差別，怎會只有吳嘉欣一人沾染穢氣。”

        裴希言一想也是，吳嘉欣宿舍還有三個人可都好好的，自己昨天還碰到過，她皺皺鼻子，不滿的嚷嚷：“好啊，這個吳嘉欣居然敢騙我！還好我沒有擅自行動。”

        趙燃在一旁插話：“有沒有擅自行動都一樣。”

        裴希言不解的望向他。

        趙燃：“反正你那點兒道行也無能為力。”

        好氣哦，但又無法反駁。

        裴希言扯扯趙無眠的袖子：“小師叔，你管管你二徒弟，他太狗了！”

        。

        第二天一早，裴希言和吳嘉欣再次面對面站在朝陽中的天臺上。今天天氣和昨天一樣，很是清朗，站在高處，心情霎時就開闊許多。

        “怎么樣？什么時候能夠施法救我？”

        一上天臺，吳嘉欣就緊緊的拉著裴希言的手，忙不迭的開口問。

        裴希言沒回答，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我怎么會瞞著你呢？我等著你救我啊！我說得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我發誓！”

        她舉起三根手指，說話間，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帶著急于證明清白的急切與惶恐。

        這副委屈的模樣讓裴希言有一瞬間的動搖——是不是真的錯怪她了？

        裴希言輕輕搓搓手指：“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真回答。”

        吳嘉欣遲疑的點頭。

        “你說拿到這三個娃娃之后，你便日日為趙小妮祈禱，那為什么娃娃發臭了你都不知道呢？還是寢室的同學問你，你才打開柜子查看？”

        吳嘉欣的眼神開始飄忽，說話磕磕絆絆：“這個，我是在心里給小妮祈福，對，在心里祈福，不需要用到娃娃。”

        “你說謊，”裴希言毫不留情的戳穿：“昨天你親口和我說每天都是抱著娃娃在祈禱。”

        “是嗎？”吳嘉欣肉眼可見的慌張：“那是我說錯了，我沒有每天抱著娃娃祈禱，是把娃娃放在柜子里的。”

        裴希言并不想和她虛虛實實的繞圈子：“你說的話前言不搭后語，你描述的整個過程因果也對不上，如果你不愿意說真話，我也幫不了你，你去找別人吧。”

        說著，裴希言從口袋里拿出500塊遞給吳嘉欣：“你的錢還給你。”

        “不不不，”吳嘉欣惶恐的搖頭：“不行，只有你能夠幫到我，求求你了！”

        裴希言直直的盯著她：“如果你要我幫你，那就告訴我真相。”

        在吳嘉欣開口前，她又補充：“收起你的謊言，如果你接下來還有一句謊話，那就自求多福吧。”

        裴希言說完，吳嘉欣卻并沒有立馬接上，而是神情糾結的在原地踱步。

        好半晌，才重新開口：“如果我告訴你了，你不要告訴其他人，可以嗎？”

        裴希言承諾：“放心，除了我小師叔和師兄，我誰也不告訴。”

        在吳嘉欣接下來的講述中，裴希言的面部表情逐漸失去控制，她想過事情不簡單，但沒想到如此不簡單；她想過趙小妮的事情和吳嘉欣可能有關聯，但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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