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師？”
小廝上下打量蘇晚棠，一臉不信的模樣。但低頭反復看看手中的假簽，好像……與她家小姐曾經在北韻學府的假簽一模一樣，上面還有尹司學的印章。
這……
難道真是小姐在學府的朋友派人探望？
小廝又瞟了蘇晚棠幾眼，一時拿不定主意。
“你只管稟報便是。”蘇晚棠理了理袖口，淡淡說道。
小廝連忙將假簽呈給了正在傷神的太尉公孫志。
“風水師？什么風水師！”公孫志哼了一聲。
“我看又是那些個潦倒的江湖神棍，不知從哪處得知渃兒病重的消息，就想上門撈些錢財，速速將他趕出去。”
公孫志看也不看假簽，垂著腦袋擺了擺手，示意小廝趕人。
“渃兒……渃兒啊……你走了母親可怎么辦啊！”
公孫瑩渃的母親劉氏在一旁哭哭啼啼，聽聞小廝要去趕人，一把扯住了小廝的袖子，厲聲大喝。
“不許趕，你馬上去，速速將他請進府中。我管他神棍也好，魔棍也罷，只要是來救我渃兒的，都要試試。”
劉氏說罷伏在桌上嚎啕大哭。
“這……”小廝拿不定主意，垂首看向公孫志。
“罷了！”公孫志瞥了一眼劉氏，沉重地嘆了口氣，道：“讓他進來吧，就當散財，為渃兒……積福積德了……”
“是！”小廝將假簽放置桌上，出門去請蘇晚棠。
劉氏抽出帕子壓了壓通紅的眼角，瞥眼見到桌上的假簽，婆娑的雙眼頓時一定，拿起假簽看了看。
“老爺，這……確是北韻學府的假簽。”
劉氏掃了一眼上面的字，道：“蘇朵朵？這個名字好陌生……從未聽渃兒提及……”
公孫志拿過假簽看了看，道：“果真是北韻學府的假簽。”
此時，小廝已將蘇晚棠請到了堂中。
公孫志與劉氏見到蘇晚棠，不禁愣了愣。
這……就是渃兒的同年請來的……風水師？
看模樣，不足十歲罷！
劉氏見著蘇晚棠，眼神瞬間變得暗淡了。
本來她還寄希望于這個風水師真有兩把刷子，能給公孫瑩渃一線希望，但瞧這風水師的模樣，根本不足十歲。
小小男童，就算是風水師，道行也不夠吧。
公孫志瞥眼見到蘇晚棠，嘆了口氣，擺手對劉氏說道：“夫人招待罷，我累了！”
公孫志說罷便自顧自地回房了。
瞧著公孫志頹喪的背影，劉氏也嘆了一口氣，命人取來十兩銀子。
“我家渃兒病重，不宜見人，不必勞你費心了。”
劉氏說罷用眼神示意下人將銀子塞到蘇晚棠的手上。
“夫人誤會了！”
蘇晚棠瞧也不瞧那銀子，看向劉氏，道：“無功不受祿，我還未曾看過令嬡的病，又怎能收取報酬？”
劉氏微微一怔，認真打量了蘇晚棠幾眼。
小男孩個頭不高，臉蛋白嫩嫩的，一雙眼睛很水靈，倒有些女孩子般的秀氣。
沒想到這小小風水師，還挺有職業操守。
劉氏又命人取了五兩銀子來，看向蘇晚棠，道：“感謝你來看我家渃兒，也替我謝謝蘇朵朵小姐，只是……你又不是大夫，渃兒的病怕也無能為力，還是領了銀子，早些回去罷。”
劉氏說罷將銀子與假簽塞至蘇晚棠的手中。
蘇晚棠接過假簽，并未接銀兩，伸出左手掐算一番，道：“令嬡的病癥可是昏睡不止，發熱不退，囈語不斷？”
“是！”劉氏一愣，目光驚訝地盯著蘇晚棠。
蘇晚棠又道：“可是面色發白，時時發愣，時而驚醒，時而沉睡不起？”
“正是！”劉氏驚得手中一抖，銀兩掉了下來咣當一聲砸在了地上。
旁邊兩三位服侍的丫鬟雖然低著腦袋，但內心也是震驚不已。
這小男孩說的，竟和她們家小姐的癥狀一模一樣。
劉氏眸中閃過一絲希望，一把抓住蘇晚棠的手，道：“小……不不不，大師，您算得真是太準了，您看我家渃兒還有救嗎？”
“您要多少銀子，我們太尉府都給得起。”劉氏緊緊拽著蘇晚棠的袖口，好像她一松手，蘇晚棠就會不見了似的。
“我今日時間不多，且領我先去令嬡的閨房看看。”蘇晚棠抬眼看了看天色，淡淡說道。
“好，好，好。我這就帶您去。”劉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領著蘇晚棠穿過曲曲折折的廊廡。
劉氏邊走邊扭身對丫鬟吩咐，“快，快去請老爺來，小姐有救了！”
丫鬟聽罷立刻匆匆忙忙去找公孫志。
公孫瑩渃的房間很是寬敞，桌上的青銅香爐正冒著裊裊的煙，煙中裹挾著一陣陣淡淡的清香。
劉氏領著蘇晚棠走到床前。掀開粉白色的幔帳，便看到了公孫瑩渃正躺在床上。
公孫瑩渃面容憔悴，眼圈青黑，似睡似醒，嘴里還咿咿呀呀地念叨著什么。
劉氏見狀，眼珠子簌簌地從眼眶中掉下來。
她取出手帕壓了壓眼周，道：“渃兒這個模樣，已經有兩三個月了，普通的大夫都不敢來，好在朝中有一位太醫，素來與老爺交好，我們百般去請，才得他進府瞧上一眼。”
“可是……渃兒這病……連太醫都無能為力……”劉氏說著說著，又止不住哭了起來。
別人聽說太尉府得罪的人是尊夜王，連一干親戚都躲得遠遠的，更何況是那些貪生怕死的大夫郎中？
蘇晚棠只是瞧了公孫瑩渃一眼，便已心中有數。
她垂了垂眸，道：“令嬡的病是病，但卻又不是普通的病。她受了驚嚇，魂丟了，得招魂！”
“招魂？”劉氏雙目一怔，抬眸看向蘇晚棠。
“人有七魂三魄，魄是人體的本源，時刻不能游離，但魂卻是可以游走的。令嬡的癥狀，乃七魂丟了六魂，若不將魂找回，過不了這個月中便會失魂而亡。”
劉氏聽罷又嗚嗚哭了起來。
蘇晚棠未理會她，自顧取出黃紙，朱砂、毛筆等一應東西擺在桌上。
劉氏邊哭邊抽噎道：“上個月也有幾個道士來過府上，說是替渃兒招魂，桃木陣在門前擺了三天三夜，渃兒果真有了些好轉。可是他的一走，渃兒的病……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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