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門圍著唐源之，聲討的話語一句接著一句。
“唐掌柜，以前看你挺忠厚老實的，不想背地里竟作出些販賣假玉的勾當。”
“我就說他每年哪來的如此多銀兩去樂善好施，原是先騙了大家的錢，再捐個幾兩銀子做做樣子，博一個樂善好施，忠厚老實的美名罷了。”
“唐源之，你這唐源玉齋開了有十幾年了罷，原來這十幾年來，你一直都用假玉誆騙我們！”
群眾的討伐聲一浪接著一浪，那幾個想來恭賀唐源之出獄之人，連口都還沒開，便被其他人這陣勢給嚇住了。
大家都是討伐唐源之的，若他們此時上去恭賀，豈不是挨罵？
幾人瞧了瞧唐源之，弱弱地站在眾人身后沒有出聲。
唐源之向來就不擅長與人爭辯之事，望著一個個討伐他的群眾，臉色憋得十分難看，手指也在不停地哆嗦。
“諸位，諸位且聽我唐某人說一句。”
唐源之提了幾口氣，朝大家連連拱手。
“諸位夕水街的父老鄉親，我唐某人做玉器生意，足足有差不多二十年，我以唐氏祖宗與我唐某人的人格擔保，唐源玉齋未出售過任何一塊假玉，還請諸位……”
“你的人格？你的人格值幾兩銀子？能與誆騙眾人的錢財相提并論？”
唐源之話還未說完，便有人高聲質疑了他。
“唐源之，莫要講這些虛的，那些假玉可是從你的唐源玉齋搜出來了的，大家親眼所見，還有大理寺辦案官員的證論，你還有何狡辯！”
“就是！就是！從你玉齋里搜出來的玉，不是你的，難道還是別人放進去的不成！”
唐源之心急如焚想替自己證明，可眾人的聲音一浪接著一浪，他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途經夕水街的群眾，都被這一角熱鬧吸住了目光，一打聽是唐源玉齋的掌柜唐源之回來了，紛紛擠來觀看熱鬧。
圍在唐源玉齋門前的群眾愈來愈多，不一會兒便把路給堵住了。
兩邊的馬車愈堵愈長，誰也走不了。
馬車上的人相互打聽，得知是唐源玉齋的掌柜回來了，現正在門前與人吵架，紛紛下車去看熱鬧。
蘇晚棠的馬車也被堵在了路上。
錦繡掀開簾子看了看，道：“小姐，前面離唐源玉齋可還有一段路呢。”
“馬車是過不去了，咱們下車走吧。”
蘇晚棠與錦繡下了車，混入了去看熱鬧的人流中。
今日的天空格外白，太陽被厚厚的云層擋住了，射不下一絲暖光。
夕水街旁的樹葉被颼颼的北風壓得有些彎了，兩旁五顏六色的酒肆、攤販招牌在風中獵獵作響。
即便天氣寒冷，依舊擋不住群眾門看熱鬧的心情。
此事圍在唐源玉齋門外的眾人，已有兩三百人。
唐源之心中焦急萬分，對大家連連拱手，可這在眾人眼中卻成了理虧的行為。
唐源玉齋的幾個伙計聽說掌柜的被眾人堵在門外聲討，立即從四處趕了過來，以各種艱難的姿勢擠到了人群中。
“你們莫要血口噴人！我們唐源玉齋從不曾有任何一塊假玉！”
“大理寺拿走的那些假玉，根本就不是我們的！”
“我們沒販假玉！”
幾個伙計粗著脖子與眾人理論。
眾人也不甘示弱，指著伙計的腦袋破口而罵。
“你們只是伙計罷了，掌柜的有心賣假玉，你能知道？”
“你們是唐源玉齋的伙計，賣假玉之事，定然與你們脫不了干系！”
“呵！說不定是你們這些伙計偷偷做了假玉，以次充好也說不定。”
……
雙方的爭辯聲此起彼伏，圍觀的群眾不禁看呆了眼。
許多本意是圍觀的群眾，看大家聲討唐源之，也加入了討假打假的行列。
比起相信唐源之的為人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若未販賣假玉，以他的為人，又怎會有人陷害于他？
大理寺從唐源玉齋搜出假玉的事情，至今還歷歷在目。
身為消費者，最痛恨的便是販假售假之事。
“諸位靜一靜！靜一靜！”
正當大家雙方吵得面紅耳赤時，人群中傳來了一聲十分洪亮的嗓音。
這聲音中氣十足，十分有穿透力，好似不用刻意提高嗓音也具有威嚴。
人潮緩緩靜了下來，大家不禁循聲而望。
一個身材矮小的駝背老頭兒站在人群后，嘲大家呵呵笑了笑。
“李老板！？”
李廣財在皇城中還是有些許名氣的，大家見到他，紛紛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李廣財捶著駝背走到唐源之身旁。
兩個多年的老友相互對視了一眼，萬分感慨涌上心頭。
李廣財見唐源之與之前模樣大變，衣服單薄身形消瘦，眼角的魚尾紋皺了皺，心下嘆了一口濁氣。
唐源之見到李廣財，想起蘇晚棠曾言李廣財為了他的事多番奔走，鼻頭不禁微微泛酸。
二位老友見面，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并未說話。
李廣財面向眾人，呵呵笑了笑，道：“諸位父老，諸位夕水街的百姓們，且聽我李老頭講一句。”
人群中有人面面相覷，但且都安靜了下來。
李廣財艱難地揚起頭來看了看唐源玉齋上的匾額，精銳的眸子掃了一圈眾人，沉了沉聲。
“我老李頭在皇城建立正通銀號，比唐源玉齋還要早上十年。我們這些做銀號生意的，向來最重視的便是一個‘信’字，我與唐源之認識幾十年了，我李老頭兒以名聲擔保，唐掌柜的玉定然不會有假。他此番遭遇，實屬被人陷害啊！”
“被人陷害？”
圍觀的群眾不禁面面相覷，交頭接耳。
有人看了看李廣財，大聲道：“李老板，你的為人我們自是相信，只是那假些玉確實是從唐源玉齋里搜出來的。你說他被人陷害，總得找出那陷害之人不是？口說無憑啊！大理寺搜出假玉，我們那可是親眼所見。”
李廣財擰了擰有如山根般的眉毛。
唐源之定是人被人陷害，這他可以拿命保證。可陷害他之人是誰，他確實不知道。
正當愁眉之際，人群中突傳來了一句清脆的童聲。
“我知道何人陷害唐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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