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景致倒是不錯，可下人也未免太少了了些，諾大的王府才幾十號人，怎夠使喚的。咱們帶了好幾個陪嫁丫鬟來，竟一個也不讓進。
那個劉管事只不過是區區一個管事罷了，竟敢拿著雞毛當令箭，說什么圣旨上寫的是迎咱們二人入府，可沒說讓帶其他人進來。可哪戶人家出閣不帶好幾個陪嫁丫鬟的！”
上官伽媛遠遠見到劉管事出門去，臉色立刻變得難看了許多。
“你就少說兩句吧，如今都是出閣的人了，王府可不比自己家里，到處都是王爺的眼線，仔細讓別人聽了去。”無煙雪淡淡提醒她。
“算了！”上官伽媛憤憤地嘆了一聲，熱情地挽起了余煙雪的胳膊。
“還好咱們兩家一貫親近，我與姐姐也是小時候的情義，否則讓我獨自一人來這兒，我定會悶死的。”
蘇晚棠回到王府門前，正好碰見劉管事出來。
劉管事見到蘇晚棠，眸光一亮，立刻跪下行禮，心情巨好。
“王妃，您可算回來了。”
他頓了頓，又道：“稟王妃，上個月初，皇上下旨給王爺娶了兩任側妃，一位是吏部尚書之幼女上官伽媛，一位是御史大夫之女余煙雪。王爺與您不在府上，小人抖膽將兩位夫人都安排在了西廂房住著。”
“知道了，讓她們住著便是，派人小心盯緊她們二人，別讓王府的消息走漏到了外面。還有，別讓外人知道我已經從秀峰山上回來了。”
“是！”劉管事恭恭敬敬地點頭。
“錦繡，你怎么了，怎么好像悶悶不樂的。”芊茉見錦繡臉色不好，立刻走來詢問。
“沒什么！”錦繡隨意搖了搖頭，卻道：“姑姑，皇上日后是不是會時不時給王爺納妾室？將來王府人多了，王爺對小姐是不是就淡了。”
“應該不會吧，王爺如此鐘愛咱們王妃，我相信就算王爺有了側妃與妾氏，咱們王妃在王爺的心目中還是占據一定分量的，你也不要太擔憂了。”
“可是……可是……”
錦繡擰眉道：“皇上的旨意是，念在小姐年紀尚小，王爺這個年紀又還無一子半女，所以才賜了兩位側妃入府。若將來二位夫人懷了孩子，王爺定會分心的，小姐屆時怕是會傷心。”
芊茉看著她蹙眉，淡淡笑道：“我在王府伺候了這么多年，王爺可不輕易喜歡人呢！”
“好像也是！”錦繡想起了曾經莫名其妙死去的前兩人王妃，眼珠子輕輕轉了轉，方才還覺得上官伽媛與余煙雪是自家小姐的威脅，可現在卻不禁同情起了她們二人。
不是誰都有本事讓王爺喜歡的，那兩位夫人被送到尊夜王府，應該也很害怕吧。
“唉呀，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錦繡見到蘇晚棠，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一臉笑意地奔到蘇晚棠跟前行禮。
“錦繡見過小姐！”
蘇晚棠輕伸了一個懶腰，道：“錦繡，有什么好吃的趕緊弄上來，我兩個月都沒有好好吃飯。”
“小姐先去沐浴更衣吧，我與芊茉姑姑立刻給小姐弄好吃的，保證都是小姐沒見過的新菜色。”
錦繡笑嘻嘻地下去準備，王府里眾人也開始忙活了起來。
上官伽媛與余煙雪從后花園一直逛到前院，見到幾個丫鬟端著飄香的菜經過，立刻攔住了她們。
“你們幾個不用將膳食端去膳間了，送到我房里就行，我要與雪夫人一同用膳。”上官伽媛提聲說道。
丫鬟們相互看了一眼，同步委了委身子。
“回兩位夫人，這些膳食是給王妃準備的。”
“王妃！？”余煙雪淡道：“王妃……她回來了？”
“王妃剛回來，現在正在沐浴呢！”
丫鬟們說罷小心端著膳食離開。
“姐姐，王妃回來了，咱們是不是要去拜見她？”
“嗯。”余煙雪輕輕點頭，“咱們先回去換件衣裳，再一同去拜見她。”
蘇晚棠從水里出來，錦繡立刻將衣架上的衣裳拿過來。
“小姐，媛夫人與雪夫人等下要來拜見你，我給小姐梳個端莊漂亮的頭飾，也好壓一壓她們，免得日后她們二人跟小姐叫板。”
“不必了，能壓住人的，永遠都不是頭飾，隨便挽一下就行，讓她們來東廂房見我吧。”
“那是，光是容貌小姐就比她們勝了百倍。”錦繡笑著順了順蘇晚棠海藻一般的秀發。
上官伽媛與余煙雪端靜站在東廂房的院子等候。
院中的景致雖然有些簡單，但花花草草卻護理得很好，一看便日日有下人細心打理照料。
“姐姐，不是說這位王妃深得王爺喜愛么，怎么與咱們一樣都是住在廂房里，不會是傳言有誤吧。”上官伽媛壓低聲音說道。
余煙雪沒有應她的話，心下卻也十分狐疑。
莫非，王爺與王妃一直都是分房住的？或許，他們二人并未同房。
樹杈上，某只老鬼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瞥眼盯著站在門前的兩人，黑黢黢的眸子輕輕閃了閃。
“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這里好像陰森森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看著咱們。”上官伽媛小心打量院子的花草。
一陣陰風吹過，二人寒毛乍起。
余煙雪仍舊沒有說話，但心頭卻是猛然一提。
都說尊夜王妃就是風水客棧的小仙姑，按理說，那些不干凈的東西應該不敢靠近這里才是。
不過還有太陽在呢，這里便陰風陣陣的，果然詭異。
錦繡將房門打開，朝二人說道：“王妃梳洗完畢，兩位夫人可以進來了。”
上官伽媛與余煙雪小心挑開粉色的珍珠簾子，齊跪在案桌前，額頭垂地地行了一個大禮。
“妾身上官氏（余氏）拜見王妃，王妃萬福！”
“妾身初入王府，本應入府當日便過來給姐姐行拜見禮，可碰巧姐姐不在府上，所以才耽擱到了今日，還望姐姐莫要怪罪！”余煙雪仍垂著腦袋，語氣不緊不慢，很有大家閨秀的風范。
“行了，都起來吧！錦繡，找兩張凳子來，我還有話同兩位夫人說。”
上官伽媛與余煙雪緩緩起身坐在凳上，抬眸見到坐在案桌前的小女孩兒，眼神倏然一怔，心頭好像被無名的東西壓住了一般。
小女孩身著素色衣裙，帶著水汽的秀發濕濕地挽在身后，面容姣艷，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眼下一顆淚痣將其襯得飄渺如仙卻又有些勾人。雖然還未到及笄的年齡，可身材卻出落得凹凸有致，亭亭玉立的。
這便是尊夜王捧在心尖兒上的人么？
二人打量著蘇晚棠，蘇晚棠也同樣在打量她們。
上官伽媛一身深藍色的側妃服制，頭戴側妃釵冕，脖掛墨色珍珠，染著鳳仙花的指甲上還嵌著小小的琉璃珠子。對比之下，余煙雪雖然也穿著同樣的側妃服制，但配飾裝扮卻低調許多。
“王妃為何……為何這般看著妾身，可是妾身的臉上有東西？”
上官伽媛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兒，實在摸不清這位小王妃的底細。
她與余煙雪都是十七歲，但因入府晚，又是側妃，所以放親了說，要稱呼身為正妃一聲“姐姐”。但她不是余煙雪，反正叫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兒作姐姐實在別扭。
“你命不好，日后還是謹言慎行吧。”蘇晚棠將目光從她的臉上收回，平靜地吹了吹手中熱氣騰騰的牛乳。
“啊……”上官伽媛的臉色頓變得十分難看，身子也有些僵硬。
命不好……這……這是什么意思。
“姐姐請放心，妾身與上官妹妹一定謹言慎行，不敢有半分逾矩。”余煙雪輕聲說道。
“還是叫我王妃吧，姐姐來妹妹去的我聽不慣。”
“……是！”余煙雪垂眸點了點頭。
蘇晚棠喝過牛乳，抬眸看著余煙雪，輕道：“太精于算計不是件好事，免得算來算去，將自己給算進去了。”
余煙雪眸光一怔，拽緊手邊的衣裳，立刻跪下，道：“妾身惶恐。妾身此番有幸入尊夜王府伺候王爺與王妃，是八輩子修來得福氣，不敢有絲毫算計，還望王妃明察。”
上官伽媛見余煙雪跪下，也跪了下來。
“王妃放心，妾身一定盡心服侍王爺，爭取早日誕下小王爺，替王爺綿延后嗣。”
蘇晚棠掃了一眼二人，淡道：“我不管你們奉了什么旨意、懷有什么目的來王府，總之最好謹言慎行，安分守己，別在我的眼皮底下耍什么通風報信、離間挑撥的花樣。否則，你們知道的，風水師向來傷人無無行。而我，恰恰有那么些本事。”
“妾身不敢！”上官伽媛與余煙雪立刻匍匐跪下。
“行了，你們都下去吧，今后也不必特意來向我行禮問安。”
“是！妾身這就告退！”
上官伽媛與余煙雪緩緩起身，從東廂房出來時，二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好似被鍋灰糊了臉一般，一點兒氣焰也看不到了。
“小姐，你真是太厲害了，三兩句話便將她們訓得一愣一愣。那個上官氏平日里小姐的脾氣可大著呢，見了小姐，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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