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又展示了二加與三加時所梳的發飾。
演示結束時，影衛們都云里霧里的，剛才看過一加時的梳法早就忘了。
“這便是整個笄禮的發飾了，公子先學著梳一次，每日反復練習，方可梳得又快又好。”嬤嬤們起身說道。
蕭無恙眸子動了動，抬手打發她們離開。
“主上，梳頭確實是件難事兒，可再想別的辦法。”
蕭無恙沒有說話。
及笄禮的日子很快便來了。
嘉禮三十八年陰歷五月初五，蘇晚棠的生辰，風水上也是個宜冠笄的好日子。
營地里早早便忙碌起來，四處炊煙裊裊，野花四綴。前幾日正好大勝一場，今日操弄蘇晚棠的及笄禮，大家都當做是為勝利而喝彩。
場地設在蕭無恙的帳前，士兵們都可以觀禮。
蘇晚棠早早沐浴，換好了衣裳在帳內等候。她并不知道笄禮的流程是什么，也未觀過別人笄禮。
古代女子將笄禮看得很重，這是她們長大成人的標志。
蘇晚棠只當它是一場生日宴，不過這場生日宴因為蘇望安的主持與蕭無恙的重視變得有些不一樣。
或許今日，才是她與蕭無恙真正意義上的新婚之日。
冰雪四化，四下片片生機。
雖然在軍營，但服制、禮器、絲樂等一切該有的東西應有盡有。
蘇望安立于東面，代表長輩向蕭煜、祝威等幾位將軍相互行正規作揖禮。待眾人都落座后，他才就坐主人位。
“今日，是小妹蘇晚棠行成人笄禮，多謝諸位作為見證。”
蘇望安話音剛落，蘇晚棠便在影衛的提示下，緩緩從帳內出來，向觀禮賓客行笄禮。
小女孩兒穿著采衣，粉雕玉琢似的，一雙琥珀色的眸子靈氣得很，在營地里俏然出沒，倒像一只水靈靈的小鹿。
蘇望安盯著她，心頭有些酸澀涌動。
她的妹妹終于要長大成人了。
作揖后，蘇晚棠乖乖地跪坐在笄者席上，待蕭無恙替她梳頭。
蕭無恙從帳內出來，蘇晚棠明顯感到四下的氣氛莫名僵硬了不少。
她悄悄回眸瞥了他一眼，心頭好似扣了一拍，眼皮子也不禁連連眨巴了幾下。
蕭無恙穿著王爺特有的服制，頭戴金冠，墨發高束，黑衣上數條大蟒騰云駕霧，張牙舞爪，襯得人孤冷尊貴，氣宇軒昂又難以接近。
空氣仿佛被凝固了，一點兒雜音也沒有。
蕭無恙垂眸看著笄席上的小人兒，一抹別樣的光在眼底稍縱即逝。他緩緩來到她的身后，挑起她的一縷發絲輕輕梳了梳。
“王爺……”蘇晚棠低低叫了一聲，語氣有些緊張。
這尊煞神到底出師了沒，今日如此多人在，她可不要鬧了笑話。
“嗯？”他語氣微揚，俯身問道。“怎么了？”
蘇晚棠：“……沒什么，要梳好看一點哦。”
“嗯。”他輕笑了一聲，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別樣的神色。
蕭無恙梳頭的力道很小，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的發絲間穿梭。蘇晚棠呼吸著近在咫尺的藥香味兒，忍不住提眸瞄了他一眼。
“莫動。”他輕聲說道，又擺正她的腦袋，蘇晚棠這才安分守己。
她眸子滴溜溜地掃了一圈眼前的“賓客”，發現躲在帳后偷瞄的祝英楣，眉梢往上揚了揚。
祝英楣仍舊穿著士兵是衣裳，她極度安靜，認真盯著蘇晚棠被人梳頭，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東西盈盈閃動。
她們是同年，同年的意思便是同歲，大家今年都是十五歲，都會經歷及笄禮。
蘇晚棠記得，祝英楣的生辰是在元月。
元月時她應該在營地里，并未舉行及笄禮，所以現在看自己的笄禮，心情定然十分復雜。
并不是每個人的笄禮都在生辰日，今年還有大半年呢，讓哥哥找個時間再好好替她舉行笄禮罷。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初加的發飾在蕭無恙的一雙巧手下很不緊不慢地完成了。他繞到蘇晚棠跟前，正了正頭上的笄，低眸瞥了一眼小人兒水靈靈眸子，不覺舔了舔唇瓣。
蘇晚棠：“……”
這尊煞神今日的眼神好奇怪。
一加結束，蘇晚棠換上素衣襦裙，緩緩來到蘇望安跟前行正規拜禮。
蘇望安坐得端端正正，看著蘇晚棠跪拜自己，心里好像一下子老成了許多，也明白了自己身上的責任。
二加與三加依照程序緩緩進行。
在三拜時，蘇晚棠已經換上了大袖禮服，頭戴釵冠。她很適合這種大氣衣裳，穿著禮服竟明艷嬌人。
蕭無恙手一抬，士兵們立刻將撤除笄禮的陳設，擺好酒宴。
酒是營地冬日里剩下的，宴上只有米面和一點兒肉，但在營地生活這已經是最好的伙食了。
“甘醴惟厚，嘉存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蘇望安將醴酒遞過來，蘇晚棠接過酒，緩緩灑在地面，又聆聽了一番蘇望安的“長輩”教誨。
及笄結束，舉營同慶。
蕭無恙沒有在營地多留，帶著蘇晚棠縱馬而去。
她坐在馬上，背貼著某人炙熱的胸膛。風吹著頭上的釵冠叮鈴作響，寬大的袖子在風中獵獵作響。
“王爺……”她輕喚了一聲。“王爺要帶我去何處？莫要騎太快了。”
“不快！”他的語氣帶著享受速度的興奮。
這尊煞神很喜歡飛馳的感覺。
蘇晚棠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任由他帶著往邊城里陌生的地方的飛去。
邊城的街道十分寂寥，大多百姓都逃難去了別的地方，放眼望去，酒肆大門緊閉，被砸爛的流動攤點隨意丟棄在路旁。
穿過城，便來到了一個山澗。
馬兒飛馳在淺綠色的草地上，不知名的白色野花在風中輕輕照耀。
“邊城竟然還有這種地方。”
蘇晚棠望著花草，甚是驚奇。
邊城有半年都是冬天，不適合植物生長，所以望眼四處都是光禿禿的模樣，怎會有一片青綠的草地和漫山遍野的野花？
眸光落在高高的山澗上，蘇晚棠大致明白了，是兩旁山擋住了冷空氣，背風坡的山澗里氣溫高，才會長出如此多的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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