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京后，便直接入宮，而后有皇帝頒下旨意，都是封賞。

        這些將士們加官進爵，自然歡喜不已。

        等一應(yīng)事宜交接完，桑晚瑾便和晉恒一同，前往了后宮。

        皇后此時早已在等待，不僅如此，就連晉允和鐘靈燕也都在。

        皇后等桑晚瑾見禮后，十分不客氣地一把報過晉慕瑾，道：“誒，好小子，又長高了啊，來，叫祖母！”

        “祖母……”

        晉慕瑾恭敬地開口，小屁孩還沒滿兩歲，眼下口齒還有些不清，不過倒是不念生，對皇后他們也沒畏懼。

        而桑晚瑾此時也注意到一旁鐘靈燕懷里抱著孩子，忍不住道：“靈燕，來，孩子給我瞅瞅。”

        “諾，你看吧，小寶，來，喊嬸嬸。”

        鐘靈燕輕笑，說著就將兒子遞給桑晚瑾道：“嫂子，你這次辛苦啦。”

        “都是應(yīng)該的，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

        桑晚瑾輕笑，打量著小孩，發(fā)現(xiàn)小家伙同樣眉清目秀，不由喜道：“哇，好漂亮的小孩，來，喊嬸嬸哦。”

        晉恒見此也忍不住湊了過來，將晉允直接丟到一邊了。

        一家人團聚，心情自然歡喜，皇后見此，當即便直接擺宴，說是給桑晚瑾和晉恒接風，沒多久，皇帝也來了，同來的還有泰王。

        泰王這次是特意來向桑晚瑾道謝的，若非桑晚瑾那神奇的手術(shù)，他眼下多半已經(jīng)命喪黃泉。

        對于泰王和柳氏，桑晚瑾也沒敵意，交流一翻，隨后一桌人就直接在一起用午膳了。

        午膳過后，桑晚瑾與鐘靈燕包括柳氏便陪著皇后說話，而另一邊皇帝也招呼著晉恒，晉允詢問這次南方半年多的情形，至于泰王，純粹是在一旁聽熱鬧。

        畢竟都是皇帝的兒子，皇帝也沒趕他走。

        這次，晉恒大包大攬，將南方的諸多變故，以及他半年來的新政和目的，事無巨細的說了出來。

        其中很多都是桑晚瑾的建議，不過晉恒都將這些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他倒不是不想桑晚瑾立功，而是為了保護。

        畢竟，這些政策，太過驚世駭俗，哪怕私下里所有人都知道，這主意是誰出的，可明面上，他也不會去承認。

        何況，他是南方行軍大都督，兼任南方一切事宜，而桑晚瑾后來不過十荊州刺史，大方針自然都是他說了算。

        所以，他這番可以說是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毛病。

        而皇帝，雖然早知南方在新政，晉恒也不止一次奏報過，可此時聽到僅僅南方三州，清查的土地便接近二十萬頃時，不由勃然變色。

        要知道，此事一頃是五十畝，二十萬頃就是一千萬畝，這等恐怖的數(shù)字，已經(jīng)相當于一個小州現(xiàn)有土地的一半了，比如涼州，現(xiàn)有耕地也不過是兩千萬畝。

        除此外，就是人口，清查出了世家隱戶接近二十萬，相當于五十萬的人口。

        這還是沒有徹底清查完，就連荊州，都還在繼續(xù)。

        按照晉允估計，如果揚州荊州益州全部清查完成，土地能在增四五倍都不止，人口同樣也會翻倍。

        “這些世家竟然有這么多人？”

        皇帝聽了倒吸一口涼氣，感到匪夷所思。

        東盛算富裕了，但每年賦稅征收的糧食也不過千萬石糧食不到，白銀也就幾十萬，這些是上繳國庫的，這些糧草金銀還要負責發(fā)放俸祿，封賞等等，實際上一年根本余不下多少，這還是這幾年大軍不多的緣故。

        若是大軍多，東盛根本養(yǎng)不起，畢竟一個士卒一年就要三十石糧食，若非此時有屯田制，閑時除了禁軍等總共不過十幾萬大軍要養(yǎng)活，外加各州府也要負責一部分，東盛根本負擔不起。

        “不僅有人有地，實際上錢糧也不少。”

        晉恒面色微沉，幽幽道：“僅揚州宋家，懷王先后就搶奪了接近五十萬石糧食，足夠他那支叛軍兩三個月所需。”

        實際上這還是晉恒說少了，畢竟宋家沒有徹底垮掉，還有塢堡田莊沒有被禍害到，這倒不是懷王不想，而是不敢得罪的太死，所以這些說是強，不如說是宋家妥協(xié)交的保護費，算是勒索的部分。

        至于宋家到底有多少糧餉，就是晉恒也無法估量，畢竟眼下?lián)P州還沒徹底清查。

        “好，好一個宋家！”

        皇帝見此，驚怒不已，他知道朝中不少大臣很富有，卻沒想到比他還富。

        從去年到今年，因為連續(xù)戰(zhàn)亂，如今國庫都快空了。

        可憐皇帝一點存貨，眼下差點被掏干，就連不少皇族子嗣今年的賞賜，他都打算減一半，卻不曾想外面這些大臣大世家，會這么富裕。

        “若非如此，荊州也不會大開殺戒，實在是太讓人膽戰(zhàn)心驚。”

        晉恒說著，沉聲道：“父皇，我這一年管理江南，總算明白這些士大夫是何等的貪婪了，這些隱戶，隱田，說起來路，簡直讓人觸目驚心！”

        “這些朕知曉！”

        皇帝嘆息，許久才點頭，隨后在晉恒詫異地目光中，幽幽道：“恒兒，朕當初當太子時，也曾管理過一個州。”

        說著他頓了頓，道：“知道之前朕為何不立太子嗎，就是因為你們都不懂這些，可這些朕又沒法教，如今你明白就好。”

        這些東西，皇帝豈能不知，他畢竟在位幾十年，哪怕沒有親眼見識，從奏報中也能看出端倪，別說他年輕時也見識過京城外的天地。

        “這次，孩兒確實見識良多。”

        晉恒點頭，有些無奈地笑道：“相較于現(xiàn)在，以前孩兒確實不夠管理天下。”

        不見識各地的情況，他永遠都沒想過，外面竟然會是這番景象，以往的奏折，包括朝臣的講述，對他而言，并沒有多少感觸，京城內(nèi)，也沒有多少窮苦人，以至于他一直以為，全天下都是如此，如今他總算明白，這不過是他一廂情愿。

        東盛比他想的要弱的多，百姓也困苦的多，世道遠沒有大臣說的那么美好。

        “不僅皇兄，就是我，也大手感觸，感覺吃的東西，都是百姓的血做的。”

        晉允同樣苦笑。

        這一年多來，晉允變化比晉恒還要大，這小子因為心思深沉，又一直將晉恒當敵人，暗中謀劃，可饒是如此，他秉性卻并不壞，甚至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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