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一石激起千層浪
黃新年語重心長的說:“朝陽啊,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不管是哪里有問題,你都要盡快找出來解決掉。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不光是你,我這張老臉上也會沒光的。我當初把你放到青陽公司里面當總經理,是有很多人反對的,我是頂住壓力才給你爭取來這個機會的。你大搞扶貧事業,這當然是好,可是在發展青陽的同時,千萬不要忽視團隊的團結。”
宋朝陽心頭一凜,心說不愧是省公司副總,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質所在,就是青陽公司團隊內部窩里斗,其實想想也是,除去團隊里這些人,青陽市從上到下又有哪個人有那個膽子坑害馮衛東那種大人物?這么一想,越發覺得公司副總經理于和平可疑了,也只有他有理由對付馮衛東,也只有他能輕輕松松干掉馮衛東,點頭道:“嗯嗯,我記得了。”
黃新年事無巨細的問道:“跟團隊里成員處得怎么樣?”宋朝陽說:“應該說還好。”黃新年道:“有情況及時同我說,只要你覺得有必要,省公司可以對你們青陽團隊適當調整一下。”宋朝陽感激得眼眶都濕潤了,這位大老板對自己真是厚愛有加啊,把自己放過來當一家市公司的主官也就罷了,甚至,為了遷就自己可以將團隊里跟自己不對付的人調整掉,只此一點,就值得自己為他賣命啊,道:“黃總您放心吧,我……我一定知恥后勇,與團隊成員搞好團結,竭力避免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
黃新年點了點頭,道:“你今天在廣場上搞的那個訪談還不錯,很新穎,我看到了。”宋朝陽謙遜的說:“請黃總指教批評。”黃新年搖頭道:“你一心一意為百姓們辦實事,我批評你干什么?不過我倒是有些感悟。”宋朝陽忙道:“您的感悟一定是極好的,我洗耳恭聽。”黃新年道:“在采訪結尾的時候,我聽到那個女記者問你關于扶貧中出現貪腐的問題,你說了一個提倡,也做了一個表態,說得不錯,不過力度恐怕不夠。”宋朝陽問道:“哦,那依您看,該怎樣做才能達到力度?”黃新年微微一笑,道:“欲儆猴,先殺雞!”
聽說公司辦公室主任杜民生也在,黃新年就讓宋朝陽叫他過來說說話。
宋朝陽趕忙起身,親自給杜民生撥打電話,讓他過來。
等黃新年與杜民生談完,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宋朝陽征求過黃新年的意見之后,帶他去了后院食堂吃午飯。
在食堂二樓餐廳,黃新年也沒要包間,直接坐在外面的簡易餐桌旁。宋朝陽與杜民生陪他坐在一起。石培德與李睿另坐了一桌。
黃新年吃飯的時候不說話,速度也很快,這就導致宋朝陽、杜民生與李睿等人也必須加快吃飯速度。結果一頓飯只用了二十分鐘就結束了。
飯后黃新年沒有休息,直接趕往下一個目的地,位于靖南市與青陽市東南夾角的陽城市,繼續微服私訪。
送走黃新年后,宋朝陽把杜民生與李睿叫進了辦公室,三人簡單開了個小會。
宋朝陽直言不諱的把黃新年對自己的批評講了出來,最后問道:“這種事件,可一可二絕對不能可三,再發生一次,不用等黃副總批評,我自己就要引咎辭職了。你們說一說,該如何避免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
李睿聽得驚惶而又忐忑,真是想不到,這件事竟然還驚動了省公司副總,并且親自跑來青陽私訪詢問,也就害得老板被批評,甚至產生了晦暗的念頭,他這個老板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這個公司一秘也就完蛋啦,嘶……自己這回可是玩得太過火了。
杜民生聽得眉頭緊皺,緩緩搖頭,道:“這種事,不可能完全避免。畢竟人家在暗,擁有主動權,咱們卻是一直處于被動的。”宋朝陽道:“我們公司員工做事情,要學會抓事物的主要矛盾,主要矛盾才是推動事物不斷向前發展的動力,對事物具有決定性作用。拿馮衛東這件事舉個例子,我覺得,我們要搞清楚,是誰對他下的手,以及為什么要向他下手。弄明白這兩點,我們才能從根本上有效的避免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
李睿聽得一臉汗顏,也不敢插口說話,就悶著頭聽著。
杜民生問道:“那宋總你的意思是?”宋朝陽問道:“能否跟公安機關聯系一下,讓他們使用技偵手段,查出對馮衛東下手的人是誰?”
李睿聽到這里,差點沒嚇尿,雖然明知道這件事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怕是誰也查不出來,可到底做賊心虛,生怕被查出來,在老板如此盛怒的前提之下,要是查出來始作俑者是自己,自己還想有好兒嗎?下意識脫口說道:“不能查!”
宋朝陽與杜民生一齊看向他。
宋朝陽問道:“為什么不能查?”說完已經有所醒悟,嘆了口氣,道:“是啊,小睿提醒的對,這種事絕對不能查,一旦各方面證據都指向目標人的話,反而會引發更多的尷尬與矛盾,還可能導致團隊團結出現大問題。”杜民生眉頭一揚,問道:“目標人?導致團隊團結出現大問題?宋總,難道你已經有了懷疑目標?”
李睿見杜民生問出這個問題之后,老板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就知道這個問題讓他為難了,是啊,就算他明明已經懷疑到了于和平頭上,卻怎么好意思當著杜民生的面說出來呢,搞不好會鬧出大笑話來的,既然他為難了,那就讓自己這個馬前卒給他出面接下來吧,反正杜主任是自己的未來舅舅,就算自己說差了他也不會說別的,便搶著道:“我懷疑是于副總。”
杜民生聽得臉色一沉,轉臉瞪向他,道:“不要亂說。你憑什么這么講?”李睿小聲道:“最早前任公司總經理張文林下馬,就有人懷疑是他干的。這剛過去半年不到,馮副總就倒在了同樣的男女作風問題上,就很有可能還是他下的手。他與孫副總不睦久矣,完全有理由借著對付馮副總來打壓孫副總。”杜民生聽得差點沒笑出來,嗔怪道:“胡說八道!沒有證據,絕對不能亂講。這也就是宋總跟我聽到了,要是旁人聽到,還不得笑話你無知輕狂?”李睿陪笑道:“我這也就是當著您兩位領導胡亂說說,在外面我可是從來不敢說的。”
宋朝陽點了點頭,道:“民生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是覺得小睿的話有些道理。你可能不知道,于總最近剛剛因為雙河項目部副經理的位子跟孫副總發生了矛盾,而他上次公司會議上的表現又很異樣,所以,也不怪小睿懷疑他。”
聽他這么一解釋,杜民生也想到了,上次公司會議討論決定雙河項目部副經理人選的時候,于和平竟然沒有反對孫耀祖的提法,這在以往可是完全無法想象的,眾老部門領導誰不知道,于和平在公司會議上發表意見的原則,不是看誰對誰錯,也不是看誰好誰孬,而是“只要是孫耀祖支持的,我就一定反對;只要是他反對的,我就一定支持”,尤其是在提拔任命領導員工的議題上,他幾乎從來都是跟孫耀祖對著干,這么一想,點了點頭,皺眉道:“是有幾分道理。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理由對馮副總開炮啊,還是有些牽強。”
三人討論了這一陣,卻還是沒有討論出個所以然,宋朝陽非常著急,喝水的時候喝到嘴里一顆茶葉末,咀嚼的時候卻一下子咬到了嘴里子肉,立時就給咬破了,疼倒是不疼,血也流的不是太多,也知道這是由于心里著急上火所激發的自然身體反應,非常的無奈,連連嘆氣。
李睿看他一副憂慮焦急的模樣,心下越發自責。
杜民生對此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跟宋朝陽大眼瞪小眼的對著發愁。
李睿寬慰老板說道:“要我說,這完全是馮副總咎由自取,他要不是自己屁股不干凈,別人想害他也害不了啊。您卻要因此擔上責任,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按我的想法,您完全不用操心這些小事,那些小人物愛怎么搞就怎么搞,您只需用心發展扶公司開發事業就足夠了。等您做出了成績,就算類似案件再多,也無損您的光輝形象啊。”
這話自然是有一些道理的,宋朝陽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不錯,還有,以后工作中,要注意方式方法與團結團隊成員了。從自己做起,盡力避免此類事情的再次發生。接下來,我再找孫副總談一談。”
李睿明白,他這番話一說,此事到此也就算告一段落了,與不了了之差不多,但還是有一些區別的,想到自己給他造成了這么大的困擾,心里暗自給自己敲響了警鐘,以后,可絕對不能再這樣肆意胡來。
第816上:雪夜品火鍋
到了晚上六點多,宋朝陽從辦公室出來,道:“小睿,今晚就不在食堂吃了,你找個特色飯館,我們換換口味。”李睿猜到他可能是心情煩悶,存了趁吃飯出外散心的想法,便大著膽子說道:“我笨嘴笨舌的,也不會說話,您跟我吃飯一定很悶。要不我找個人給您解解悶,順便讓她請客?”宋朝陽今天心情煩躁得不行,只想著散散心放松放松,聞言很高興,心說這小子有眼力價,善解人意啊,問道:“哦,你打算讓誰來請客?”李睿道:“市文物局的張鳴芳張局長。她可會說話了,也很能解悶逗樂,讓她給您聊聊有關文物方面的軼聞趣事。”宋朝陽道:“好,你看著安排一下,我回去準備準備。”
等他走進屋里,李睿一個電話就撥給了張鳴芳,將自己的想法跟她說了一遍。
張鳴芳又驚又喜,撒嬌也似的叫道:“哎喲我的好老弟,你怎么對我那么好啊,你現在在哪啊,我真想親親你,嘻嘻。”李睿對她沒有半點邪惡念頭,因此聞言沒有跟她調笑下去,道:“你看著安排安排吧,不用太鋪張,但是有兩個條件,一個是要有特色,另外一個就是要僻靜。”張鳴芳道:“這也冬天了,應該多吃點羊肉滋補滋補。關廟那條街上有個老北京涮羊肉,用的是木炭火鍋,口味特別棒,要不咱就去那兒?就是不知道宋總喜歡不喜歡涮鍋兒?”李睿道:“你等著,我馬上進去問問,電話不要掛。”說著就往里間走去。
宋朝陽聽到李睿的問詢后,臉上立時現了笑容,道:“這個張局長的提議真是於我心有戚戚焉,想一想,坐在關帝廟的旁邊,吃著老式的炭火鍋,再喝二兩小酒,一定很有味道。”
李睿笑了笑,馬上返回自己的辦公室,拿起手機跟張鳴芳道:“就這么定吧,我們馬上趕過去。”張鳴芳嗔道:“哎呀老弟,你可千萬別急,給我兩分鐘,我化化妝。”李睿差點沒笑噴,卻也理解她的想法,道:“淡雅一點就好,沒必要化得太濃。”張鳴芳道:“嗯嗯,那就過會兒見吧。”
打完這個電話,李睿跑到總經理辦公室,借了輛車,拿著鑰匙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宋朝陽已經準備好了,忙收拾一番,拎起公文包跟他下了樓去。
上車后,李睿說道:“老板,我家里有幾瓶酒,雖然比不上茅臺五糧液,也還不錯,要不我先回家一趟拿上?”宋朝陽道:“不要麻煩了。我們就入鄉隨俗好了,那家涮肉店里有什么酒就喝什么酒。”李睿道:“呵呵好,過會兒我陪您喝兩杯。”說著話,已經把車駛出公司,往關廟駛去。
張鳴芳家距離關廟很近,因此一刻鐘后宋朝陽與李睿二人趕到的時候,她已經在涮肉館門口等著了。說起來也怪,今天白天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到了晚上,空中竟然零零散散的飄蕩起了小雪糝。所謂雪糝,就是比雪花還要小一點的雪粒子,有句詩說的就是這種感覺,“白雪紛紛何所似,撒鹽空中差可擬”。
宋朝陽下車后,望望關帝廟內那殿閣樓宇在黑夜中聳立的輪廓,再看看這空中飄蕩的雪糝,心中油然而生一種空曠清遠的意境,情不自禁就笑了出來。
穿著一身深藍色長身羽絨服的張鳴芳迎過來,俏美的臉上帶著盈盈的淺笑,敞著懷,露出了里面上身的白色毛衣與下身的黑色西褲,腳上則蹬著一雙高跟赭石色尖頭皮靴,笑著沖宋朝陽點頭示意,道:“謝謝宋總今晚賞光。”宋朝陽之前已經見過她了,早就見識過她的美艷姿色,但是今天晚上,在這漫天飄舞的雪糝中,在那股子特有心境的影響下,忽然發現,她比之前那次更美了幾分,身上也多了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心情瞬間開朗起來,笑道:“不要客氣,今晚這里沒有什么總經理。我叫你鳴芳,你喊我朝陽就行了。”
三人寒暄一番,在張鳴芳的帶領之下走進那家涮肉老店,進了最里面一個僻靜的包間。
落座后,張鳴芳親自起身給宋朝陽倒茶。李睿給她表現的機會,等她要給自己倒水的時候,忙從她手里搶過茶壺,道:“張姐您坐吧,我來倒。”說著給她與自己分別倒上。
張鳴芳笑著看他一眼,側頭給宋朝陽介紹道:“這個老北京涮肉店,開了有一百多年歷史了。”宋朝陽果然大為驚奇,瞪大眼睛道:“哦?”張鳴芳見他感興趣,就繼續說了下來:“這家店的老板姓海,是正兒八經的滿族皇室后裔,據說是努爾哈赤的弟弟、愛新覺羅·舒爾哈齊的后代,一百多年前,因為躲避戰亂,也是家道中落,就從京城南逃定居到了咱們青陽。當年的海氏家主曾在御膳房當過差,精于涮食,所以來到青陽以后,就操起了涮肉生意,沒想到生意一炮打響,從此成為了咱們青陽的名吃。這一百多年來,海家一直經營著這家涮肉店,他們結合老北京涮肉的特點,根據咱們青陽本地人的口味進行了改良,形成了更加符合咱們青陽人口味的特色涮吃。這家店最大的特色,就是全部原生態。你譬如羊肉,羊羔選的都是山區農戶自家放養的原生態羊,徹底摒棄了那種吃飼料長大的羊群,而且所用配料也都是精挑細選自己加工的,什么麻醬、韭菜花、糖蒜,全是他們自己秘法調制或腌制的,口味純正,回味悠長,我保證您吃一次就會來吃第二次。”
宋朝陽呵呵笑了起來,贊道:“想不到鳴芳你對這家涮肉店的來歷如數家珍一般,看來是這里的老顧客了。”張鳴芳謙虛一笑,道:“主要是這家店是咱們青陽的老字號,我出于職業習慣,每次來這兒吃飯的時候就會多打聽一些。說起來,這家店的字號完全可以申請市級著名品牌商標了。”說完恍悟一般叫道:“呀,怎么光顧聊天了,還是先點肉吧,呵呵,宋總……”宋朝陽笑道:“還叫我宋總?”張鳴芳訕笑道:“我不好意思叫您名字啊。”宋朝陽道:“那就叫我一聲宋大哥好了。”張鳴芳欣然叫道:“好,宋大哥,那就點肉吧。”
李睿起身走出包間,叫來服務員。服務員將菜單遞給了宋朝陽,在旁邊準備記錄。
張鳴芳將羽絨服脫下來疊好,放到旁邊椅子上,走到宋朝陽身旁,指指點點的給他推薦這里的美味。宋朝陽跟她身子相貼,可以感受到她身體的溫度,還能聞到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女兒香,又看到她那纖長雪白的手指,心頭一動,不由自主就抬頭看了她一眼。張鳴芳對他嫣然一笑表示回應。
李睿將二人這一幕看到眼里,心下松了口氣,看來老板今晚上不會像午后那么郁悶發愁了。
三個人,點了兩盤肥羊、一盤肥牛、各色蔬菜一大拼盤,還有魚丸蟹棒之類的小吃,又要了一碗糖蒜,又點了兩瓶本地產的白干兒燒酒,這就算點齊了。
服務員走后,很快有男服務員捧著冒著火苗子的銅火鍋走進包間,放到桌上。銅火鍋里面已經放了底料,認得出的有蒜瓣姜片枸杞等,認不出的也有一部分。男服務員又提來一大壺高湯,汩汩的澆到火鍋里,再把銅蓋子蓋上,準備工作就算完事了,過會兒肉菜上來就可以涮了。
此時,外面的雪明顯大了,從窗戶望出去,借著外面的路燈,可以看到雪花漫天飛舞,洋洋灑灑不知幾千萬。夜也更深了,外面也更寂靜了。
那邊張鳴芳與宋朝陽聊得暢快,這邊李睿接到了袁晶晶的電話,不方便當著二人接聽,就走出包間到外面接聽了。
袁晶晶這個昔日兇狠刁蠻的女上司,今天卻是溫柔乖巧,一上來就嬌滴滴的說道:“你今晚來不來啊?”李睿小聲道:“去,當然去,等我跟老板吃完飯,馬上就趕過去陪你。”袁晶晶道:“你們吃什么呢?”李睿說:“吃火鍋呢,炭火鍋,不過肉菜還都沒上,暫時沒涮。”袁晶晶道:“讓你說得我都想吃了。”李睿道:“這還不好說,改天我陪你過來吃。”袁晶晶悻悻的說:“好吧,那你快點,我等你。”
掛掉電話,李睿沒有立即回到包間里,而是故意給了張鳴芳一個與宋朝陽單獨相處的機會,管他們會聊什么,只要他們彼此開心就行。
這家涮肉店經營了一百多年,面積還是不小的,最里面有個天井,天井連著內跨院,儼然一個大戶人家。李睿抱著尋幽覽勝的心思,信步走進天井,欣賞起天井里面的景致。
第817下:偶遇老冤家
天井與內院的建筑都帶著老輩子的建筑風格,古香古色的,在這雪花飄舞的夜里,給人一種穿越回到古代的感覺。李睿伸手觸摸著空中的雪花,眼睛卻望著內院屋頂的斗角飛檐,暗想,這要是古代該有多好啊,自己娶了青曼為正房正妻,再娶了姚雪菲與董婕妤為偏房,再收了情妹妹白冰,生活該有多幸福?
他正在猶豫要不要給情妹妹白冰打個電話,哪怕只跟她說幾句也好,也能表現出自己是記掛著她的,忽聽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從側前方的角落里響起:“別再騷擾我了好嗎,離了就是離了。我跟家人吃飯呢,別煩我,就這樣,掛了吧。”
李睿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若非如此,自己怎么會聽到遠在省城的暗戀晴人丁怡靜的聲音,捏了捏臉頰,疼,心里也明白,自己怎么可能在做夢,天上的雪花可是時不時打在臉上留下水痕的,一時間都快高興瘋了,失聲叫道:“靜靜?”
從角落里走出一個苗條的影子,慢慢接近李睿,似乎在打量他,不過夜色中看不大清,盡管天井里也亮著燈,只是燈光太散亂太微弱。
李睿問道:“靜靜,是你嗎?”那人不再猶疑,快走幾步站到他面前,道:“你怎么在這兒?”李睿此時已經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心目中的女神丁怡靜,只高興得差點暈過去,叫道:“真是你啊。”丁怡靜平靜的說:“我下午剛回,還沒來得及聯系你呢。”李睿撲上去就要抱她。丁怡靜大嗔,伸手推了他一把,罵道:“一邊兒呆著去,也不看看在哪。”李睿嘿嘿傻笑,道:“天哪,你怎么突然就回來了?我正想著什么時候去省城看看你呢。”丁怡靜瞧著他,臉色不喜不悲,淡淡地說:“我離婚了。”李睿笑道:“好,呵呵,離得好!”
丁怡靜翻了個白眼給他,道:“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李睿道:“你怎么在這兒呢?”丁怡靜道:“一家子過來吃飯,我爸也在。”李睿喜道:“我去給他敬杯酒?”丁怡靜罵道:“滾吧你!你算干什么的呀你去給他敬酒?”李睿呵呵笑道:“以后我就是他不記名的女婿了。”丁怡靜冷冷斜他一眼,卻也沒說別的,問道:“你干嗎呢。”李睿小聲道:“我陪我老板過來吃飯,真是打死都想不到會在這兒碰上你,你看,咱倆就是有緣呢。”丁怡靜扁扁嘴,道:“青陽這么小,到哪都能碰上,有什么稀奇了?什么有緣,牽強附會!”
李睿笑瞇瞇地說:“好靜靜,晚上有空嗎?”丁怡靜問道:“干嗎?”李睿道:“我想跟你待會兒。”丁怡靜道:“我累死了,吃完飯就想睡覺呢。”李睿撒嬌道:“我都快想死你了,你就陪我待會兒吧,睡覺著什么急啊?什么時候不能睡?”丁怡靜道:“你急什么呀,我這趟回來要待一段時間呢,改天再陪你。”李睿道:“不行,今晚我就想跟你待會兒。”
說這話的時候,他心里早就把老上司袁晶晶忘到了九霄云外。沒辦法,袁晶晶在他心目中分量雖然不輕,卻完全無法匹敵丁怡靜這個“女神”的存在。
每個男人心目中都有一個永遠無法企及的女神,或是因為愛慕,或是因為得不到,總之都會對其產生一種非常復雜非常微妙的情感。這種情感的殺傷力是極大的,可以讓當事人本人醉生夢死、夜不能寐,也能殘忍的剝奪當事人對其它女人包括老婆的感情。
這,就是女神的威力所在。要不然怎么會稱其為“神”?
饒是李睿已經從一個窮困潦倒的水務公司小職員變成了萬合集團公司第一秘書,身份地位都是今非昔比,但在丁怡靜這個女神面前,還是永遠的一副“屌絲”模樣。由此可以看出,這種對女神的情感,是不因自身身份地位財富的變化而變化的,這是一種永遠都不變的痛苦信仰。
丁怡靜哼道:“有什么可待著的呀?去哪待著呀?”李睿笑道:“去哪都行啊。”丁怡靜道:“這么大雪,哪也懶得去,還是改天吧。”李睿撒嬌道:“咱們不在外面不就沒事了?”丁怡靜斜眼看著他,道:“不在外面去哪?”李睿說:“可以在車里啊,或者找個咖啡店。”丁怡靜被他纏得實在沒有辦法,只得點頭答應,道:“好吧,那就陪你待會兒。”李睿大喜之極,道:“你放心,我不會纏你太久,到點兒就送你回家。”丁怡靜看了看他,幽幽嘆道:“你這是何苦呢。”李睿笑道:“不苦不苦,一點也不苦,我已經苦盡甘來了。你先回去吃飯,晚點我吃完再去找你,我還得先送我老板回去呢。”
丁怡靜說:“那時候我都回家了,唉,要我說就算了吧,明天不行嗎?”李睿見她始終都不太情愿,才想起已經約下自己的袁晶晶,想了想,道:“你要是實在不愿意,那就明天吧。不過你明天要是也不愿意呢?”丁怡靜罵道:“你笨得可真夠可以的,你覺得我能天天不愿意嗎?我不愿意不早就……”李睿嘿嘿笑了出來,露出一口白牙,道:“那就說定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飯。”丁怡靜點頭道:“嗯,回吧。”
兩人前后走回店里,進了各自的包間。
李睿回到包間里一看,肉菜都上全了,就等著火鍋開鍋呢,張鳴芳與宋朝陽聊得正投機,一個臉上帶笑,一個說得眉飛色舞,就好像彼此找到了知音一般,心中一動,坐下來等了會兒,等到張鳴芳暫時停下來喝茶,這才說道:“張姐,我突然有點急事,吃完飯就得趕緊走,能不能麻煩你幫我送老板一趟?”張鳴芳爽快地說:“你有事就先忙去,我保證把宋大哥送到。”
李睿這才問宋朝陽的意思:“老板,您看這樣行嗎?”宋朝陽知道他的意思,也不點破,笑著點點頭,道:“那就麻煩鳴芳了。”
張鳴芳馬上說道:“哎呀宋大哥,你這不是見外了?今天咱們坐在一起就沒外人,過會兒我可要好好敬您幾杯。”宋朝陽道:“不等火鍋了,我看你是個爽快人,要不咱們先干一杯。”張鳴芳哪有不答應的,立時起身倒酒。
李睿忙起身從她手里搶過酒瓶,開蓋后給兩位領導倒滿,又給自己倒上。
這里的酒杯都是那種口杯,這么一大杯要干下去還是很要酒量的。
宋朝陽考慮到自己的酒量,道:“咱們意思到了就得,不必干杯了,喝一半好不好?”張鳴芳笑著說:“你怎么說怎么好,我今天是舍命陪君子了。”宋朝陽哈哈笑起來,道:“可別,還是要注意身體的,不要在酒桌上變成烈士。”
三人碰杯,各自喝了一半,放下酒杯的時候,火鍋已經開鍋了。李睿與張鳴芳就爭著往里面放羊肉。
火鍋里木炭燒得正旺,在滾滾高湯的烹煮之下,薄薄的羊肉片滾了幾滾也就熟了。
張鳴芳夾了一大筷子羊肉,放到宋朝陽的調料碗里,道:“你嘗嘗這炭火鍋涮出來的口味怎么樣?”宋朝陽點點頭,道:“你也吃,不用照顧我。”說著給她回贈了一筷子。
李睿就沒有這種待遇了,只能自己照顧自己。
宋朝陽吃了一口蘸了麻將小料的羊肉,連連點頭,吃完后贊不絕口。張鳴芳見他吃得高興,自也開心,又給他夾了兩筷子過去。
三人就此吃喝起來。席間多了張鳴芳這個能說會道、知情識趣的女子,自然憑空增添幾分風情。一頓飯吃得宋朝陽心情舒暢酣美,在酒精的作用下,醺醺然熱乎乎,別提多爽快了。
他愜意的說道:“鳴芳,這樣的特色風味,以后你要多帶我嘗幾處。”張鳴芳怎么會聽不出,他這是認可自己的表示,笑得眼睫毛都開了花,更增三分美艷,道:“絕對沒問題。宋大哥,也不是我自吹自擂,咱們青陽里也就是沒有美食局,要是有這么一個單位啊,我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局長。”宋朝陽哈哈大笑起來,道:“有意思。”張鳴芳道:“其實吧,我自己做飯手藝也挺不錯呢,什么紅燒魚,什么醋燒帶魚,都很受歡迎。改天我給你做幾道拿手菜嘗嘗吧。”宋朝陽笑道:“好,那我就等著了。”
吃完飯不到九點,三人來到門外,宋朝陽上了張鳴芳的車,張鳴芳自會送他回青陽酒店。李睿上了辦公室的公務車,駕車先返回公司,把車還回去以后,才又出去到外面打了輛出租車,往袁晶晶家里趕去。
這時候雪已經是越下越大了,李睿看著窗外飄舞的鵝絨大雪,思緒回到了初三上學期那一年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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