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凝雪點點頭，像是在承諾著什么。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她親手殺了羽念冰的姐姐，親手殺了她的孩子的姑母，她還有資格去呵護他們嗎？

        她不知道，所以她不能再多說什么，只有離開。

        她走到囚室之外，在門即將落鎖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看看那個和她斗了一年的人，那個早已經分不清是敵是友的人，那個將要死在她手上的人——這會是她第一次殺人，只是不是她親自動手而已。

        “元帥，你的夫君和一個孩子，朕會幫你尋回。朕的宛國，不會讓她們猖獗，請元帥放心。”宛凝雪低聲說著，她相信，尤麗一定聽到了。

        宛凝雪如來時一樣，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了。

        但是，一切都不同了。她不恨身后那個女人了。

        誰都會有自己的不得不，她和宛凝雪都是一樣的，傷到了暮云，只是一種偶然，一種命定；她更不恨那個女人殺了自己，因為她沒有死，還反而將了她的軍；她同樣不恨那個女人利用了羽念冰，因為那個女人把最后一個愿望留給了她唯一的弟弟；她也不恨那個女人背叛了宛國，因為那個女人的一生，已經貢獻給了宛國。

        恨與不恨，這也是一種命運吧！

        宛凝雪抬頭，看看那許久不見的太陽，突然覺得那和煦的陽光未必比陰冷的囚室溫暖，因為陽光下的丑惡，才是不易發現、最最致命的。

        “陛下！”

        天牢的看守長追了出來，把一枚玉佩給了宛凝雪，宛凝雪細一看，玉佩上正面刻著一個麗，反面刻著一個允。

        “元帥說，如若陛下哪一天救出了她的夫女，請陛下把這玉佩交給他們，說她對不起他們，她會永遠記掛著他們，但請他們把她忘記。”

        宛凝雪小心的收好了玉佩，突然覺得鼻間酸澀。

        她來了天牢這件事，應該已經傳開了吧？那些大臣們，應該知道了誰是最后的勝利者。

        “傳旨，”宛凝雪對身后的琉芯開口，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波瀾和情緒，只有一片冰冷，“兵馬大元帥尤麗陷害忠良，勾結凌國，意欲叛亂，其罪當誅。但念其昔日勞苦功高，特賜起全尸，當眾服絞刑，于三日后正午在酆門執行。其家產全部充公，家人沒收財產逐出京城，元帥府查抄由蘇大學士負責。另外，凡是參與謀反一事的，全部終身監禁于天牢之內，其余有異動的，一律發配西陲……書君念冰身懷鳳種，特免罪罰，此后特賜姓雙習羽，再與尤門無關。如此……擬旨吧！”

        “遵旨！”琉芯干凈利落的服從命令。

        “還有，”宛凝雪神色莫測的背過身去，踏上馬車，她的聲音里多了幾分壓抑和痛楚，“以后宛國再無凌遲一刑，你通知刑部，讓他們自己斟酌吧……”

        那曾經的痛苦，她不希望再有人來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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