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相聚說笑解愁悶 閑談之中藏陰謀
【02
“早知道”就像一只蒼蠅,被牲口棚里的氣味兒吸引著。他一邊嚼著饃饃,一邊哼哼著“大徒弟就叫那崩葫蘆把,二徒弟就叫那把葫蘆崩,三徒弟就叫那青頭愣,四徒弟就叫那愣頭青……”
那得意洋洋的小曲小調撒了一路,迅速向四周擴散,給老鴰村里的爺們兒發出了他從北京返回的信號。
健忘、勢力、善良的老鴰村爺們兒,有的早已忘記了“早知道”的胡作非為,有的仍懼怕他的淫威,有的不計前嫌。總之,哪里有“早知道”的身影,哪里就成了老鴰村爺們兒“活動快樂”的中心。
一伙兒跟屁蟲尾隨在他的身后。
“早知道”和飼養員打過招呼后,當著飼養員的面兒嚼完了他有意留在手中的半拉子饃饃,迎來了飼養員羨慕的目光,得到了飼養員的幾句贊賞。
“哎呀,俺說爺們兒,這個……這個,拿起黃餅餅不忘,吃上白饃饃更愛咱祖國哇!哈哈……”他故意仰起鱷魚般的臉,得意地、滿足地坐在了牲口棚里屋的炕沿上。
沒等他的屁股坐熱,與他臭味兒相投的“山芋尾巴”、“二白話”和“馕飽”以及沒事兒跟著湊熱鬧兒的“一根筋”、“二老偏兒”、“三老怪”、“四老邪”、“五老凹”、“六不熟”、“爛柴禾”等爺們兒,就踩著他的腳印兒跟進來,一窩蜂地擠滿了屋子。不一會兒,早就耐不住寂寞的飼養員,在家感到無聊的“獨耳朵”,為解愁散心的“地不平”也擠到里屋來,把他圍了個水泄不通。
他們一個個瞅著幾天未見、如此打扮、從首都北京趕回來的“早知道”,雞一嘴、鴨一嘴,有的問東,有的問西。大伙兒的目光中都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種乞求,大伙兒的心里個個對他充滿了好奇和神秘!
“早知道”穩穩當當地坐在那里,仰起下巴,巡視著大家伙兒的表情,瞪著圓眼珠子,故意和他們一個個對著眼光兒,故作深沉地一句話也不說,卻把兩只粗糙的大手在胸前舉起來,手指彎曲著反復做著向下擺動的動作。他這一舉動,一是示意大家坐下來說話,二是表明他雖然去了趟北京,但是兩手空空的回來,就連那“貼身”的玉嘴兒長煙袋也“忘記”帶了來。
大家伙兒都清楚,“早知道”是把抽煙看得比吃飯都重要的人。特別是,他把手中的長煙袋看得比他的命都重要。因為,只有他那只配了碧玉嘴兒的長煙袋,才能證明他曾經與眾不同。近十年來,他手中的長煙袋就像他的影子一樣,無論有多么重要的事情等他去做,無論他的事情有多么忙,他從來都沒有忘記丟下它過。可是,今天,他這個“貼身”的寶貝怎么會忘記帶了呢?
【03
昏暗的燈光下,疑惑的目光在偷偷地傳遞,交頭接耳在默默地進行,這群爺們兒在用彼此常見的方式迅速交換著對“早知道”的看法。
大家伙兒對“早知道”手勢中的第一個用意,都心領神會。于是,他們自發的各自挑選了個地兒坐下或者蹲下來。但是,大家伙兒對“早知道”手勢中的第二個用意一時還不能夠理解。個個心中一陣迷惑,胡亂猜測。
“二白話”雖也納悶,但以他對“早知道”的了解,知道“早知道”是在賣關子、搞名堂。他剛盤腿坐在炕上,突然又抬起身來,推開前面坐在炕沿上的人,急忙跳到地上。
“二白話”轉過身來,歪歪著腦袋湊到“早知道”的跟兒前,彎著腰上下打量著他,“吆呵!早爺們兒(戲稱),你才離開老鴰村幾天啊?去了一趟首都北京,你就把頭發弄得像貓兒舔了似的,臉上弄得像涂了粉兒似的,衣裳穿得像新郎官兒似的,心里高興得像吃了蜜兒似的,坐在這里像個沒事兒人兒似的,煙袋不拿來裝得沒事兒沒事兒的,不吭不響打手勢你狗長犄角——洋式的!你想怎么著啊?你想把自己弄成北京人不在老鴰村混了啊?老實交待,去了趟北京帶回什么好東西來啦?”
“二白話”一邊說著,一邊做出要到“早知道”的身上摸東西的架式。
“早知道”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兩個棉襖兜兜。
“早知道”的舉動,反映了他內心有“鬼”,暴露了他身上藏有“秘密”,以及“秘密”所在地。
“老少爺們兒快過來呀,他兜里裝著好東西吶!趕快把它掏出來大伙兒分分呀!”“二白話”望著“早知道”的舉動立刻喊了起來。
大家伙兒聽到“二白話”這么一呼喊,一個個像餓狼撲食一樣撲過去,七手八腳的把“早知道”從炕沿兒上拉下來,摁到地上,一個比一個狠的在他的身上又摸又劃啦。
“早知道”拼命地用手保護著兩個棉襖兜兜,嘴里不停地叫喊:別搶了、別搶了、你們他娘的這些王八羔子折騰的俺實在受不了了……俺都快沒氣兒了。其實,這東西是俺……是俺是給大伙兒帶來的,你們都松開手,讓俺給大伙兒拿出來還不行嗎?
大伙聽到“早知道”的叫喊,一個個暫且罷了手,愣在那里等候。
“馕飽”哪里聽他這個呀!就在大家伙兒愣神兒的瞬間,他往前一靠身兒,用左手掰開“早知道”護兜的手指,右手利索的插進棉襖兜里,麻利的把東西掏了出來,順勢拿到眼前一瞧,帶著勝利的微笑、賣乖地說,“呵呵!‘大前門’,抽上前門煙,勝過活神仙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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