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
十一退了出去，楚凌夜斂眸看向桌上的書信，沉聲道。
“公子。”
門外的小廝聞聲推門進來，對著楚凌夜恭敬行禮。
“去請大公子來。”
小廝忙應聲退去。
待到楚凌遠來到楚凌夜的書房，便見楚凌夜正看著手中的書信，一臉凝重之意。
“怎么，慕大姑娘給你回信了？”
楚凌遠一臉戲謔地盯住楚凌夜手中的信道。
楚凌夜并不答話，只是抬眸看了楚凌遠一眼，而后便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
楚凌遠見楚凌夜面色凝重，想來是重要之事，這才收起了面上的玩笑之意，接過信看了起來。
“狄戎這次邊境屯兵，很是蹊蹺。”
楚凌夜待楚凌遠看完手中的信，這才道。
“確是如此。狄戎上次大敗，兵力大有損傷，至今才不到一月，此時再次興兵絕非明智之舉，卻不知此次邊境屯兵意欲何為。”
說道正事，楚凌遠立時便是一副為將者的睿智風范。
“我也想不通，只覺得此中似乎有某種陰謀。”
楚凌夜蹙眉低聲道。
“無妨。我明日便入宮覲見圣上說明此事，近日便回到邊境軍中坐鎮，我倒要看看，狄戎此次是要耍什么陰謀。”
楚凌夜看著面前面色鄭重的兄長：“我也一起回去。”
“不必，此次未必真的會開戰，我一人回去便可。父親傷勢未愈，你便留在家中照顧一二，若是真的開戰，你再來支援不遲。”
“兄長。”
楚凌夜蹙著眉，面色清冷，似乎很不贊同。
“阿夜，從小到大，父親是對我們要求嚴格了些，但并非不在意你。”
楚凌遠正色看著楚凌夜道：“你和父親的性子如出一轍，冷傲，倔強，誰也不肯先低頭。”
“你此次封了將軍，父親心內很是為你驕傲，只是不善表達，所以才言語冷淡，并非對你毫不關心。”
楚凌夜聽著楚凌遠所言，面色沉冷，卻并不做聲。
楚凌遠無奈，只能嘆息一聲，道：“此次我獨自回去即可，你留在京城，照顧父親，同時為慕大姑娘尋找她的靈狐。”
見楚凌夜眉頭一擰便要開口，楚凌遠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繼續道：“阿夜，不要覺得我獨自去了邊境，但你留在京城便有愧于我，實在是此次沒有必要，若是需要，我會隨時召你一起，我們兄弟一起并肩作戰。”
見楚凌夜面色舒緩了一些，卻仍是不言語，楚凌遠唇邊綻開了一抹笑意，繼續道：“阿夜，我鎮南侯府世代為將，代代守家衛國，為我南充朝征戰沙場從未有過半分退卻，我以父親和先輩為傲。”
“但若是可以，作為兄長，我愿意像先輩和父親一般繼續征戰沙場，奉獻我之一生，但我卻希望我的弟弟可以遠離戰場，和心愛之人相伴一生，過安定富庶的生活，一世開心自在。”
楚凌夜心內一暖，他雙眸定定地看著含笑的楚凌遠，喉頭翻滾。
楚凌遠作為兄長，從來處處為他考慮。
在他被父親責備的時候為他說話，在他被父親責打的時候用自己的身軀護住他，在戰場上關注他的安全甚于關注自身的安危。
楚凌夜一直都懂，楚凌遠如此努力仕進，凡事爭先，便是希望當他自己足夠優秀強大，能夠扛起鎮南侯府的護國重擔，從而庇護楚凌夜得以富貴清閑。
甚至……
甚至楚凌遠至今不肯說親，也是因為楚凌遠已做好戎馬一生的準備，怕他若是戰死沙場，平白耽誤了人家姑娘的一生。
“好了，不說了，明日我便進宮面見圣上，十三十四就留給你，為慕大姑娘尋找靈狐，需要人手。”
楚凌夜喉頭滾了滾，卻終究無法說出什么辜負兄長期望的言語，只能嗓音沙啞地開口道：“不用，十三十四跟著你，我有人可用。”
楚凌遠看著不知何時已與自己一般高、風姿英挺的弟弟，欣慰地笑道：“好。”
…
第二日一早，慕錦月才與春枝春桃、靈云靈雨一齊用過早膳，便有下人來報，說朱皓雪清早做活時不小心摔傷了腿，近兩日不便于行，無法來慕錦月跟前伺候了，特讓她來代為通報一聲。
實際上自朱皓雪入了聽竹苑后，雖說是頂著大丫鬟的名頭，但卻一直沒有機會近身伺候慕錦月，此言完全是面上的托詞罷了。
慕錦月原本并未在意，她放朱皓雪在身邊不過是為了方便監視，并未派過她什么正經活計，她幾日不在，也不會影響了什么。
只是當下人說，朱皓雪的腿上如今好大一片傷口，她唯恐會留了疤，一直哭著不肯見人時，慕錦月卻還是停止了逗弄赤焰，轉頭看向了來報信之人。
“傷的很嚴重嗎？”
“回大小姐，是傷的不輕，好大一片傷口，好像還傷到了骨頭，流了很多的血，怕是需要臥床休養一段時間。”來報信的下人回道。
“這皓雪姑娘，絲毫沒有作為下人的自覺，竟哭著說大小姐醫術精湛，肯定有法子不讓她留疤，說等傷好點了便要親自來求大小姐，卻不想她是什么身份，一個不清白的丫鬟，肯留她在聽竹苑做大丫鬟都是大小姐格外開恩了，竟還想著讓大小姐親自為她治傷，真是好不要臉。”
此時來傳信的丫鬟忿忿地又道。
由于朱皓雪失了清白之事，且在聽竹苑又并不受重用，聽竹苑的下人也都對她沒什么好臉色。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找李郎中來給她仔細看看。”
“這幾日，朱皓雪還是向霜雪閣跑的很勤？”
待傳信的丫鬟退了出去，慕錦月便轉向靈雨道。
春桃與靈雨進來很少隨慕錦月出府，按照慕錦月的吩咐，平日里分外留心朱皓雪的一舉一動。
“嗯，就在昨日她還去了一趟，呆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才偷偷溜了回來。”
靈雨點了點頭，擰著眉頭道。
她仍是不太明白，這種有二心的奴婢小姐為何要留下，還由著她每日跑出去巴結二小姐。
但是自入了侯府后她便知道，小姐對她和靈云是真心的好。她們一來到侯府便是大丫鬟，吃穿用度一應俱全不說，小姐待她和靈云真的如親人一般，讓他們同桌而食，還答應幫她們追查父母被害之事，靈雨只覺得，自父母離世后，這是她第一次有了家和被關愛的感覺。
既然小姐對她們如此好，且如此信任于她，那么小姐讓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即便她想不通。
即便是需要為小姐付出性命，她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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