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解毒(一)
“中了此毒后,自癥狀初顯直至死亡,饒是再有經(jīng)驗的醫(yī)者也診不出是因中毒所致,只會當(dāng)是中毒之人是生了怪病,不治而亡。”
韋皇后聽聞此言不禁面色冷肅,文王也是忍不住咬緊牙根,狠狠地攥緊了拳。
“中了此毒初期幾乎無特別癥狀,極難察覺,中毒之人每夜丑時至戌時肋下疼痛難忍,時過而消,卻無法診出病因。”
“約二十幾日后,毒入肺腑,才會逐漸顯露出別的癥狀,如嘔血,瞳孔發(fā)紅,膚色發(fā)青,毛發(fā)與指甲脫落等。但此時中毒已深,幾乎無藥可解。”
慕錦月憑借過目不忘的記憶,將前世于《毒經(jīng)》中見到的對此毒的記載完完整整地復(fù)述了出來。
此毒前期極難發(fā)現(xiàn),若不是慕錦月那日無意中觀察到,韋皇后面頰及瞳孔皆有細(xì)微的異常之色,一如《毒經(jīng)》中所記載,她也不會發(fā)現(xiàn)此毒。
三蟲三草之毒極難配制,且此毒毒性輕微不說,還需長時間持續(xù)下毒才能起效,甚是麻煩,且一不小心便有行跡暴露的風(fēng)險。
選用此毒之人,看中的均是此毒初期難以發(fā)覺、后期難以解毒、毒發(fā)而亡之時無中毒之狀,這才冒險選用此毒。
所以用此毒害人的,一般均是中毒者身旁親近或信任之人。
“慕大姑娘,母后的毒……果真可解?”
文王此時蹙著眉面色緊張地看著慕錦月。
雖然在來鳳儀宮的路上,慕錦月便說過可解韋皇后之憂,但此時聽到慕錦月介紹此毒的毒性,文王還是忍不住擔(dān)心。
“以皇后娘娘方才的脈象來看,娘娘中毒尚淺,最多不超過十日,解之不難。”
慕錦月此時面色沉靜從容,看著文王目光堅定地道。
“臣女已帶了解毒所需的藥材,配合臣女的金針,不出十日,皇后娘娘所中之毒便可盡解。”
“如此,本宮之毒,便勞煩慕大姑娘了。”
韋皇后似是絲毫不擔(dān)心自己所中之毒一般,眉目沉著地傾聽慕錦月所言,直到此時終于開口道。
“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女定當(dāng)竭盡全力。”
慕錦月福身行了一禮,不卑不亢地道。
平心而論,慕錦月很是佩服韋皇后的沉著。
一般身居高位之人,哪有不在意身家性命的,可自自己發(fā)現(xiàn)韋皇后中毒以來,韋皇后一直冷靜異常,未有絲毫慌亂之意。
果然能在這波譎云詭之中脫穎而出、統(tǒng)領(lǐng)六宮之人,絕非泛泛之輩。
“這些藥材均為臣女昨日自益善堂中所購,還請娘娘著人查驗。”
慕錦月此時對案幾上的藥材示意道。
“不必。慕大姑娘若是想害本宮,對本宮所中之毒保持緘默便是,又何必多此一舉。”
“本宮信得過慕大姑娘。慕大姑娘要做什么,盡可放手去做。”
韋皇后此時眉目含笑,滿是贊賞地看著慕錦月道。
“多謝皇后娘娘信任。”
慕錦月此時微微躬身,對著韋皇后道。
“那便請娘娘著人按臣女的方子煎藥,一定要文火煎煮半個時辰,煎好后端來即可。”
胡嬤嬤聽到此處便上前一步,對著韋皇后福身一禮道:“娘娘,老奴這就親自去煎。”
韋皇后略一點頭,胡嬤嬤便拿著藥材走了出去。
在等待胡嬤嬤煎藥的期間,韋皇后著人上了茶點。
“依慕大姑娘所言,此毒便是有人每日下到母后的飲食之中。”
文王見慕錦月果然對此毒有把握,這才靜下心來細(xì)細(xì)思考,此時便眉目沉沉地開口道。
只要想到在韋皇后的身邊潛伏著這樣一個心思惡毒之人,文王便不禁憂思難安。
“本宮倒是真想不到,本宮的身邊竟然藏了這樣一個人,果然是好本事。”
韋皇后此時眸色幽冷,面上劃過一絲狠厲。
她統(tǒng)領(lǐng)六宮多年,且嫡子文王又是太子的熱門人選,她們母子二人早已是眾矢之的,但有這個本事能將人塞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多年的,卻屈指可數(shù)。
卻不知此人如此精心謀劃,究竟是誰。
“即日起,母后的所有膳食均需逐一細(xì)細(xì)查驗過,方可入口。”文王蹙著眉道。
“倒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慕錦月此時看向文王道:“此毒必須每日服用,不可間斷,那么下毒之人為了確保娘娘會日日服用,則必然會將毒下到娘娘每日必會食用的膳食或湯羹之中。”
“娘娘近日可有每日必食之物?”
韋皇后聽聞慕錦月此言,不禁娥眉微蹙,陷入了思索之中。
片刻之后,韋皇后便抬眸看向了文王。
“本宮近來日日所食的,唯有辰兒前些日子進(jìn)獻(xiàn)的血燕。”
文王前些日子得了一些上好的雪燕,因這雪燕為滋補佳品,文王知道韋皇后素來喜食,便親自給她送了過來。
韋皇后自是不會認(rèn)為文王會在雪雁上動什么手腳,怕是有人剛好利用了文王的一片孝心。
文王聽聞此言驀地抬頭,眼底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不敢相信,竟是有人利用他送給韋皇后的雪雁來毒害韋皇后,這些人的心思……當(dāng)真惡毒。
“如此說來,每一個在烹制過程中可以接觸到血燕的人,均有可疑。”慕錦月道。
“娘娘,殿下,由于三蟲三草之毒極難配制,下毒之人定不會一次便配制出四十九日的用量,這中間必然會再次配制,或者從幕后之人手中再次取得此毒。”
“娘娘可先不必聲張,著人盯住可接觸到血燕的人,想必不出幾日,此人必會露出馬腳。”
“慕大姑娘果然天資聰慧,此法確是極好。”
韋皇后看著慕錦月,滿目均是贊賞之色,文王也是看向了慕錦月,眸光中滿是溫柔。
韋皇后看著文王滿眼都是慕錦月的神色表情,便語含深意地又道:“慕大姑娘既有傾城之貌,又才情過人,靈心慧性,的確不可多得,也難怪,我辰兒會對慕大姑娘一片傾慕之情。”
文王聽聞韋皇后此言不由得一愣,面上的笑意便是一斂。
慕錦月聞言先是訝然,便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向文王。見文王此時也是面色沉凝,慕錦月心內(nèi)便立時明了。
韋皇后會有此言,絕非文王授意所為。
以文王的心性,若是承諾不強逼于她,那便絕對不會如此作為。
那么皇后娘娘此言……
慕錦月心念電轉(zhuǎn)間,驀地想起一個人來。
嫻貴妃。
莫非……是那日遇到嫻貴妃時的文王殿下所言,被嫻貴妃有意或無意轉(zhuǎn)述給了韋皇后?
“臣女謝皇后娘娘夸獎。”
“臣女此藥,還請娘娘收下,娘娘只需將此藥滴入雪燕之中,若雪燕之色變?yōu)槌嗉t,則其中確有三蟲三草之毒。”
慕錦月想明白此種關(guān)竅,自然便知道皇后娘娘此言是為試探,所以只是微微躬身道謝,而后從袖中取了一個白瓷瓶來,不著痕跡地將換題又轉(zhuǎn)移到解毒之上。
她并不知道嫻貴妃對韋皇后說了什么,說到什么程度,那么當(dāng)下最好的做法便是什么都不做。
韋皇后聞言面上的笑意微收,眸中卻帶了一絲復(fù)雜之色。
“慕大姑娘有心了。”韋皇后淡淡地道。
眼前的少女,的確是不同尋常。
若是其他閨秀聽聞此言,哪怕并不傾心于文王,為著權(quán)利身份也會興奮不已,只怕立時便會表明心意,愿意嫁與文王為妻,可是慕錦月卻處之淡然,絲毫不為之所動。
韋皇后此刻的心內(nèi)很是復(fù)雜,既是佩服慕錦月能夠在權(quán)利榮華面前保持清醒,只求萬事隨心,卻也略是惱怒慕錦月太過隨心,竟如此漠視皇權(quán)。
慕錦月如此行徑,似乎更反襯了她為了皇后之位及儲君之位處心積慮、不擇手段之舉,如此不堪。
韋皇后此刻雖心中略感不快,但也記著先前文王之言,并未再開口追問。
“娘娘,藥熬好了。”
就在此時,胡嬤嬤輕輕敲了敲門,而后便親自端了一個暗云龍紋瓷碗進(jìn)來。
“皇后娘娘,還請您移步到寢殿,以便臣女為您施針。”
慕錦月此時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針囊拿在手里,躬身恭敬地對韋皇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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