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夜此刻眸光如火般灼灼盯住慕錦月，微微傾身靠近她，方才撫過她面容的手復又抬將起來，微微抵住了她的腦后。
慕錦月先是被他的動作驚了一瞬，愕然抬眸間看清楚凌夜眼底的灼灼情意之后，幾乎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圖。
她只覺得似乎呼吸都停頓了一瞬，而后瞬間面紅過耳、心跳如擂鼓，不由得攥緊了指尖。
楚凌夜此刻仍牢牢地盯住她，見她雖有剎那的慌亂，眼睫如蝶翼般輕顫，面帶羞色地避開了自己的目光，但卻并未撤身后退或是拂開自己的手，便明白此刻慕錦月并不排斥自己的接近，倏然間呼吸不由得粗重了幾分。
他此刻不由得歡欣鼓舞，一腔欣悅難以自抑，再度傾身向前幾分，頎長挺闊的身軀幾欲整個罩住慕錦月。
就在楚凌夜距慕錦月那紅潤的櫻唇不過半尺之遙時，隨著門扇被輕輕叩響，靈云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在門外響起。
“小姐。”
不大的聲響此刻聽在慕錦月的耳中卻有如平地驚雷，她驀地掙脫了楚凌夜的手，立時撤身后退，紅艷似火的面上滿是窘迫之色。
在感受到手中一空的瞬間，楚凌夜卻是眸色一黯，心內是滿滿的遺憾。
他微微蹙起英挺的劍眉，心內忍不住暗自氣惱。
來得未免也太是時候。
“進來吧。”慕錦月略平定了一下心緒，這才道。
靈云聞言，便推開半掩的書房門，走了進來。
慕錦月的書房向來只許春枝春桃、靈云靈雨四人進入及整理清掃，其他聽竹苑的下人向來不能靠近，所以慕錦月并未有關門的習慣。
“小姐，楚二公子。”
靈云進了書房，便先對著二人恭敬地福身行禮。
對于楚凌夜會不時地出現在聽竹苑，如今靈云已是見怪不怪。
她原本是擔心慕錦月的清譽，不喜歡楚凌夜總是暗自前來，但見楚凌夜每次前來都是萬般小心謹慎，做足了準備，可見是真心在意小姐的名聲的。
因著楚凌夜對慕錦月毫不掩飾的一往情深，如今她和春枝等人一樣，對楚凌夜已是真心接納，將他當作了未來的姑爺看待。
靈云對楚凌夜的認可，全憑了他對慕錦月的百般偏寵，而非是因為他為自己報了父母之仇，是自己的恩人。
“小姐，十二護衛來了。”靈云并不待慕錦月開口詢問便道。
不知為何，靈云看著坐在案前的楚凌夜，又看了看遠遠立于窗邊的慕錦月，總覺得兩人之間氣氛有些不尋常。
“知道了。”
楚凌夜不由得暗自深吸了口氣，因好事被人攪擾而起的懊惱之意，幾乎立時便轉換為了一腔肅冷的怒意。
楚凌夜此時眸色冷肅，面沉如水，頗有些人前慣常的疏冷寡淡的意味。
靈云略感疑惑，不由得抬眸又看了楚凌夜一眼。
很奇怪，楚二公子與小姐在一起之時向來是言語溫和、面色溫柔的，卻不知為何，此時竟似乎很是生氣。
但看兩人的神情，也不像是爭吵過。
“我要說的事已說完了，你自去忙便是。”慕錦月想到方才的情形，面上紅色不由得更深了幾許，微微垂眸道。
“……好。”楚凌夜默然了一瞬，還是應道。
在轉身離開慕錦月的書房之時，楚凌夜眸色幽寒，周身滿是如利劍出鞘的氣勢。
想到十二，他不由得暗暗攥緊了手。
他最好是有絕對重要、不得不在此刻來見自己的理由。
…
次日早膳過后，慕錦月便帶著靈云靈雨出了門。
她先是坐著馬車在街上閑逛了一番，確定了無人跟蹤后，才叫小廝趕著車來到了與楚凌夜相約的酒樓。
“慕大姑娘，又見面了。”
待慕錦月避開了眾人，來到約定的雅間，才一進門，便聽得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聲音道。
慕錦月抬頭，便看到司勘正滿面笑意地看向自己。
司勘今日仍是穿了一套紅色衣衫，手中握了一柄折扇，言笑間面上的笑窩若隱若現，舉手投足之間可謂風度翩翩。
“司公子。”對這個有一面之緣的司公子，慕錦月印象頗深，此時也是福身回禮。
自上次遇見司勘后，楚凌夜也有告知慕錦月與司勘之間的相識經過。
慕錦月亦知道，那日圍剿燕歸山上的山匪，是司勘利用自己的身份召集了不少江湖中人相幫楚凌夜，可謂功不可沒，所以對他便更是多了幾分好感。
對于楚凌夜今日會叫了司勘同來，慕錦月雖有一瞬的驚訝，卻轉瞬便明白了楚凌夜的用意。
若是與慕秋霜私會之人，果真是京中某位世家公子，牽扯到權謀黨派之爭，楚凌夜與他身邊的人，自然是不便露面的。
而由與權謀毫無牽扯的江湖中人出手，則是再合適不過。
“慕大姑娘免禮。”
司勘一派風度翩翩地抬手虛扶慕錦月，見慕錦月身后除了兩個丫鬟再無其他人之時，眸中不由得劃過一絲失望之意。
“今日……無憐姑娘沒有隨慕大姑娘同來嗎？”
慕錦月聞言愕然了半晌，待看清司勘面上掩飾不住的失望之色之時，瞬間便意識到了什么。
“此番兇險難測，錦月便未曾叫無憐姐姐同來。”慕錦月眸色清明地道。
無憐近日出任務，此刻人并不在京中。
且由于無憐身份特殊，素來只隱于暗處，慕錦月輕易亦不會將她牽扯進這些權謀算計之中。
“慕大姑娘說的對，是我想錯了。”司勘聽聞慕錦月所言，面上的失望之色瞬間便消失不見。
“無憐姑娘一介柔弱女子，今日這般場合，的確不適合出現。”
跟在慕錦月身后的靈云靈雨二人聽聞司勘所言，竭力控制著自己面上的神情，才忍住沒有對著司勘翻個白眼。
柔弱女子？
若是司勘公子知道無憐姑娘的武功和手段，知道無憐姑娘是如何處置了那安寧郡主，不知道會如何想自己今日對無憐姑娘的評價。
“月兒。”此時楚凌夜面帶不滿之色地推開司勘，走到了慕錦月面前，滿目暖色地看著慕錦月。
自慕錦月進了雅間開始，司勘便一直與她說個不停，楚凌夜竟沒尋到機會與慕錦月說上話，此刻他已是非常不滿。
此時的雅間之內，除了慕錦月與靈云靈雨，還有楚凌夜，帶著十一十二，另有兩個看起來身手不錯的男子跟在司勘身后，應是司勘的隨身護衛。
“……楚二公子。”
見楚凌夜當眾這般親昵地稱呼自己，絲毫不顧忌此刻雅間內的其他之人，慕錦月不由得一窘，面色便是微紅。
見慕錦月面上羞色，楚凌夜心中不禁一軟，眸中滿是濃烈的情意。
原本楚凌夜是不同意慕錦月今日一同前往的，雖然有他在，但他還是無法確保會萬無一失。
楚凌夜實在擔心慕錦月的安全，他擔心，自己護不住她。
但慕錦月堅持要一起，楚凌夜便也只好隨了她。
楚凌夜了解慕錦月，除卻她的心智謀略皆是上等不說，她的從容果敢、處變不亂，也注定了她從來不是躲在誰身后、需要被人庇護的柔弱女子。
這樣的慕錦月便是她最真實的模樣，也是楚凌夜最為之著迷無法自拔的模樣。
見慕錦月雖面色微紅卻眸色清明的模樣，想到二人如今已心意相通，楚凌夜忍不住便勾了勾唇角。
“……”
一旁的司勘見楚凌夜此番如此溫柔和煦、旁若無人的模樣，不由得圓睜著一對好看的丹鳳眼，驚得眼珠子幾乎都要掉出來。
這是他認識的楚凌夜？
那個冷心冷情、不茍言笑的楚二公子，楚凌夜？
那個向來冷得像一塊石頭，只知道潛心練武、鉆研兵法，不知何為兒女情長的少年將軍，楚凌夜？
即便先前的一面之緣，他能看得出楚凌夜對慕錦月格外在意，與旁人不同，但卻也未到如此地步。
司勘看著楚凌夜此時面帶笑意、滿心滿眼都是慕錦月的模樣，不由得挑了挑眉。
看來……這段時間，阿夜于感情之上定是大有進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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