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貶為庶人
四月十五。
早朝之上,永德帝先是當朝宣布京戍衛對威遠侯府嫡長女京郊遇襲一事的調查結果,而后便宣旨,因長平公主指使他人襲殺朝廷命官親眷,膽大妄為,德行有虧,即日起剝奪皇家公主身份,貶為庶人,且收回先皇賜下的公主府邸。
如此處罰可謂公正嚴明、毫不徇私,圣旨一下,可謂引起了軒然大波。
朝堂上的眾臣先是驚愕,而后便瞬時跪倒,齊聲高呼“皇上英明”。
永德帝身著朝服坐在龍椅之上,看著下面跪成一片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臣子,一時心中五味雜陳。
他掙扎了一夜,最終才萬般無奈地做出了如此決定。
此刻看著朝堂上臣子們眼眸中的欣喜與擁護之意,他忽然覺得,自己這般決定……真的沒有做錯。
長平公主的確做錯了事,他身在此位,便需要讓臣子與百姓看到他們的圣上對此事的態度與裁決。
而長平公主,即便沒有了封號,她依然是自己嫡親的妹妹,等過一段日子,這段風波過去,再暗中對她多加照拂便是,定不會讓她之后的日子太難過。
念及至此,永德帝原本陰沉的面容便露出了幾分真切的笑意來。
文王與雍王、顯王三人此刻跪在眾臣子前方,也是隨著眾臣子一起伏身跪拜,高呼皇上萬歲。
禮畢之后,文王略抬起身,眸色灼灼地看向高座之上的永德帝,面上一片欽佩仰慕之意。
這便是他自幼仰慕、一直奉為榜樣的父皇。
也許在思考此事如何處理之時,父皇有過徘徊與舉棋不定,但最終他還是決定還慕大姑娘一個公道,做出了公正的裁決。
而此時跪在他身旁的雍王看著文王面上的淺淡笑意,則是不由得眸色一沉。
他沒有想到,父皇竟會如此不留情面,最終下旨這般嚴厲地懲處長平姑姑。
他昨日于御書房中那些話,不過是揣度永德帝心思之下所言,倒是并非對長平公主有多少骨肉親情。
況且長平公主那日著人襲殺慕錦月,機緣巧合之下差點傷及到自己,他本也是心內極為憤怒。
此番聽到永德帝對長平公主的處罰,他也覺得心內暢快,倒也并無多少同情。
但……他尤為厭煩的是,一向極為護短、寵愛長平姑姑的父皇竟真的采納了文王昨日的建議。
無論原因是為何,此局他算是輸給文王了。
雍王此刻看了一眼高座之上永德帝面上的那絲笑意,強忍下了此刻心內的不甘。
…
“不,這不可能!皇兄絕不會如此對我!”
此時的長平公主,待奉旨前來的京戍衛護衛宣旨完畢,長平公主滿目的不可置信之色,嘶聲喊道。
“長平公主,不,庶人閔氏,還不快接旨。”
帶隊前來的京戍衛統領手持圣旨,滿面輕蔑之色地看著長平公主道。
長平公主仗著圣上的寵愛,多年來囂張跋扈、蠻橫無理、欺壓百姓,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此番被圣上下旨處置,整個盛安城從上到下,可謂無不拍手稱快。
這統領見到長平公主此刻頗為狼狽的模樣,也是覺得出了口惡氣。
“閔氏,奉圣上之命,這公主府今日將收回,本官給你兩個時辰,趕快收拾公主府中的一應錢財器皿,搬離公主府。”這帶隊的統領此時看著長平公主,冷眉冷目地道。
“若是兩個時辰后還未搬走,則剩余的所有器物同公主府一起,一應查封,你可聽清楚了?”
“放肆!你一個小小的京戍衛護衛,不過是我皇家的一條看門狗而已,竟敢對本宮如此無禮!”長平公主聽聞此言,不由得勃然大怒,指著那統領的鼻子罵道。
“眼下此事未明,這圣旨是真是假還不知道,沒準便是你這奴才假傳圣旨,誆騙本宮!”
“皇兄絕不會如此待我和安寧!”
“放肆!區區庶人,竟敢如此污蔑本官!本官念你一介婦人,不與你一般見識,你若識相,便盡快收拾這府中的金銀細軟,否則,別怪本官不給你機會!”那統領此刻橫眉豎目,手握佩刀看著長平公主道。
“你才放肆!你這狗奴才!待本宮進宮求了皇兄,定然要了你的狗命!不,本宮要誅了你的九族!”
長平公主從未受過這般委屈,此刻被這統領不屑的態度激怒了,竟疾行幾步上前便抬手對著這統領的面上狠狠扇了下去。
“啪!”
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長平公主踉踉蹌蹌地后退了兩步,歪倒在了地上。
“公主!”跟在長平公主身邊的丫鬟侍從們驚聲喊道,卻被京戍衛眾護衛攔住,不敢上前。
“區區庶人,竟敢襲擊本官,本官未直接砍了你已經是看在過往的面子之上,若是你再這般胡攪蠻纏,休怪本官對你不客氣!”那護衛統領面色不變,冷冷地看著地上的長平公主道。
長平公主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此刻抬手摸了摸已被打得麻木的半邊面頰,再看向那統領的眸光怨毒到幾欲噴出火來。
“你這狗奴才,竟敢……竟敢打本宮?!”
從小到大,長平公主都是被先皇與皇兄捧在手心上的,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未受過一句重話,更別提挨打。
從來只有她處罰別人的份,又如何輪得到別人對她動手?!
可是此刻,這個身份低賤的狗奴才,竟然敢打她!
“本宮殺了你!!”正待長平公主憤怒到失去理智,掙扎著起身要沖向這統領之時,卻被匆匆趕來的駙馬一把拉住了。
“公主!你冷靜一點!”駙馬趙熾緊緊抱住不斷掙扎的安寧郡主道。
“駙馬,駙馬你來了,這個狗東西,竟然敢打本宮!”
長平公主聽到駙馬的聲音,終于安靜下來,此刻看向駙馬的眸光中便帶了淚花:“駙馬,你幫本宮砍了這狗東西的腦袋!”
“夠了!不要胡言!”趙熾此時蹙著眉,怒聲打斷長平公主道。
“圣上廢除你封號的圣旨已下,如今你已是庶人,便同普通百姓一般無二,豈能再如此放肆!”
趙熾說完,不理會長平公主不敢置信般盯住他的目光,而是轉向帶隊的統領揖手道:“這位大哥,此事突然,拙荊受了刺激這才言行無狀,還請這位大哥莫要怪罪。”
“我等這便整理府上器物,待整理完畢,當立即搬離府邸。”
“趙大人多禮了,本宮自不會與尊夫人一般見識。”這護衛統領此時也是對著趙熾抱了抱拳,沉聲道。
趙熾雖為駙馬,并未身居要職,但也在朝中掛職了一個閑差,自然不能過于輕慢。
“還請趙大人趕快整理,本官也好回宮向圣上復命。”
“駙馬,你這是什么意思!本宮不會搬離的!這是先皇賜給本宮的公主府!本宮絕不離開!”長平公主聽聞趙熾方才所言,不由得怒聲喊道。
“夠了!若不是你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又如何會到如今這個地步!”趙熾此時心中厭煩無比,對著長平公主怒斥道。
“來人,將公主……將夫人請進屋去好生看管,在離府之前,不許夫人離開房間半步!”此時趙熾無意在人前與長平公主再多糾纏,便凝眉吩咐道。
“公主……我們,我們走吧……”跟在長平公主身旁的丫鬟此時忙瑟縮著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悄聲道。
“本宮不走!本宮絕不離開公主府!這些狗奴才休想……”長平公主忿忿地甩開了丫鬟的手,嘶聲喊道。
“還不趕緊帶下去!”趙熾此時忍無可忍地高聲打斷了長平公主的話,怒喝道。
那些丫鬟一個激靈,再也不敢多耽擱,忙半拖半拽地將掙扎不休的長平公主拉了下去。
“有勞大人。”趙熾見長平公主被拖走,這才對著帶隊的統領又抱了抱拳道。
“來人,馬上清點府上所有器物,兩個時辰之內,著人全部搬至趙府。”趙熾對帶隊統領說完,這才轉身吩咐道。
“是!”公主府的下人護衛忙紛紛領命,各自前去準備。
長平公主被先皇指婚給趙熾后,原本是應住在趙府的,但長平公主住了不過兩日,便覺得各種不習慣,于是便著人搬到了公主府,趙熾無法,也不敢逆了長平公主的心思,便只能隨著長平公主一起住在公主府。
此番長平公主被廢了封號,貶為庶人,公主府被收回,他們自然只能住回到趙府,這倒是莫名地讓趙熾找回了幾分一家之主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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