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如此。”
待慕錦月想通了其中關竅，這才恍然道。
“我原本便是奇怪，阿夜之前明明對我也是冷眼相待，與他人并無不同，為何自那日之后，再相遇之時對我的態度便有了那般大的轉變，原來……是因為認出了我。”
說到此處，慕錦月不由得又歪著頭，狡黠地看著楚凌夜道：“那么……阿夜又是在何時發現對我有情的？可是在發現……我便是當日救下你的少女之后？”
“并非如此。”
楚凌夜看著慕錦月此刻狡黠的神色，微微勾了勾唇角，醇聲道。
“我對月兒動心，早在認出月兒便是那日救下我的少女之前。”
“若說動心的時刻，或許是那日于金華寺的后山，看到月兒懷抱著赤焰、立在桃林之下的那一刻，或許……是與兄長到侯府拜訪、接回赤焰之時，看到月兒容色傾城、盛裝華服，端莊地走進了廳內來的那一刻，也或許……是在更早之前。”
“或許是在我與兄長回城那日，于長街之上制住了月兒的馬匹、救下了月兒，看著月兒救治那受傷的男子的那一刻，或者……是那時赤焰撲到月兒的懷中，月兒抱著赤焰，我無意間看到月兒幕籬之下的面容的那一刻。”
楚凌夜此刻滿目情深毫無遮掩地看著慕錦月，將心內對慕錦月的情意全然托出、娓娓道來，無一絲隱瞞。
他并非是善于言辭之人，但此刻面對著慕錦月，卻只覺得一腔情意便這樣化作言語，自他心內自然而然奔涌而出。
“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原本我不信，但在遇到月兒之后，我便信了。”
“我并不確定究竟是在哪一刻對月兒動了心，但我卻極為確認，讓我動心的，是我方才所述那些瞬間，出現在我面前的你，而并非是因為……少時的相救之情。”
“但……的確，在發現月兒便是那救下我的少女之前，我曾經……很是糾結。”
楚凌夜頓了頓，又略微有些不自然地道。
“在我發現心內對月兒的情感與日俱增、逐漸難以自控時，但卻又因為心內……一直對當年救下我的少女念念不忘，所以一時很是矛盾。”
“那時我并不知月兒便是那救下我的少女，只以為是我三心二意、不夠專情，所以一番自我糾結之后……還是決定堅守對當年救下我的少女的情意。”
“所以……那時見到月兒，我故意假裝冷漠、有意疏遠，不過是……想竭力抑制心內對月兒逐漸增長的情感，為了堅定心內的選擇……而故意為之罷了。”
慕錦月極為認真地聽完了楚凌夜這一番肺腑之言，一時不由得既是震驚又是感動。
她沒有想到，當年的一面之緣，楚凌夜竟一直不曾忘卻，心心念念記了這么多年。
她更想不到，楚凌夜在重新遇到了她之后，曾經歷過這么一段矛盾與掙扎。
“所以……月兒，你無法想象，當我那日確認了你便是當年救下了我的少女之時，是何等慶幸。”
楚凌夜此刻垂頭看著懷中的慕錦月，極為深情地道。
“我慶幸無需再逼迫自己做出抉擇，原來從始至終，我心動的人，只有月兒一個。”
慕錦月聽聞楚凌夜此言，看著他眸中那毫不掩飾的一片深情，只覺得心內似有一股暖流浸潤而過。
若說慶幸，她又何嘗不是。
她此刻也是無比慶幸，在她無比艱難、孑然前行之時，上蒼將楚凌夜再次帶到了她的面前。
慕錦月再不多言，此刻閉著眼緊緊地靠在楚凌夜的胸前。
“阿夜為何……今日才提起此事？”慕錦月此刻心內仍有不解，便輕聲詢問道。
她此刻心內是有疑惑的。
如楚凌夜所說，他早便認出了自己，自二人相識直至互定終身，楚凌夜明明有無數次機會，為何對此卻從未提過只言片語。
“因為我不想讓月兒以為，我是為了報月兒當年救命之恩，所以才伺機接近月兒，并非是真的對月兒有情。”
楚凌夜在慕錦月的發頂輕輕一吻，醇聲道。
“在無法確認月兒已是全然了解我對月兒的心意之前，我不想冒此風險，讓月兒誤會于我。”
慕錦月聽聞楚凌夜此言，一時既是感動又是好笑，就在她要開口說些什么之時，緊閉的房門此刻被人輕輕叩了叩，而后靈云的聲音便隔著門扇傳來。
“小姐，方才……夫人派人來傳話，說今日侯爺便會回京，讓您早些前去春暉園，一同迎接侯爺回府。”
“如今……時辰已是不早了，您該起了……”
“而且……楚二公子，也……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慕錦月聽聞靈云之言，此刻立時恍然地看向窗外。
如今窗外已是天色大亮，看這天色，竟已是將近辰時。
慕錦月想不到，不知不覺中，她與楚凌夜竟聊了這般久。
想到方才靈云欲言又止之言，慕錦月立時便是面色一紅，而后才輕聲應道：“知道了。”
經過靈云的提醒，慕錦月此刻無心再言，便忙催促著楚凌夜快些離開。
楚凌夜又極為不舍地抱了慕錦月半晌，在慕錦月不得不又主動送出了一吻之后，這才心滿意足地起身離開。
因天色已是大亮，屋外的靈云與春枝等人與守在院子中的春菱均是心驚膽戰，待楚凌夜身姿敏捷地掠過鎮南侯府的高墻后，確認并無旁人發現，這才終于放下了心來。
…
當日，慕候在入宮覲見了永德帝后，終于回到了鎮南侯府。
相比于上次回京之時盛安城百姓的夾道歡迎，此次慕候回京之時，沿街歡迎的百姓聲勢之浩大，更是遠勝于上次。
盛安城的百姓均是極為淳樸之人，不懂朝政爭斗、弄權作勢，他們只知道，慕候與楚侯便是南充的不敗戰神、護國柱石，因有他們兩位在，才有了南充邊境十幾年如一日的太平，才有了南充如今的國泰民安。
如今在盛安城百姓心中，他們二人及楚侯所出的兩位少將軍的地位，甚至遠勝于如今的當朝天子與其他皇族之人。
故而每次楚侯或慕候得勝歸來，百姓們總是興高采烈地奔走相告，主動在盛安城的主街兩旁夾道歡迎。
對于盛安城百姓的歡迎之情，慕候自然從不怠慢，少不得又是帶著副將一一認真回應。
所以待慕候終于回到威遠侯府之后，趙氏帶著慕錦月與慕秋霜立在侯府門前，也已是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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