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大婚(一)
不想就在金忠勉力支撐著,護著雍王的馬車才行進了幾十步遠后,便覺得腦中又是一陣極其強烈的暈眩之感襲來。
金忠忙又是狠狠地一咬舌尖,卻不想即便他此次下口極狠,立時便將舌尖咬破、溢了滿口的鮮血,但還是未能保持住頭腦中最后的一絲清明。
在金忠自馬背上栽下去的那一刻,他恍然間便看見跟在馬車之后的兩名護衛也已是不支,先后自馬上摔了下去。
金忠重重地摔在地上、動彈不得,驚得他的坐騎驀然立蹄,而后便嘶鳴了一聲,疾速跑遠直至無影無蹤。
他只覺得似乎聽得耳邊有人驚聲呼喊,但眼前已是朦朧一片,視物不清。
在失去最后一絲的意識之前,金忠腦中只有兩個念頭。
其一便是……這藥藥力實在厲害。
他們幾人跟隨雍王多年,也算是身經百戰,或藥或毒,也算是見識無數,但似這藥發作這般快速、他以內力都不能抵抗分毫的,卻是幾乎從未見過。
即便是以毒老之能,似這般藥性猛烈之藥,也是屈指可數。
其二,便是……他今日怕是命便休矣。
無論此番對他們三人下手之人是誰,此人的目標自然便是雍王,且目的絕不簡單。
而無論他們三人能否在這人的手下留得性命,擺在面前的都只有死路一條,再無活命的可能。
此番他們三人任務失敗,使得這賊人得手、擒住了雍王殿下,無論雍王此番是否傷損,以雍王及嫻貴妃定下的規則,他們都只能以死謝罪。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時,金忠竟覺得心內一松,似乎得到了解脫一般。
他自幼便被嫻貴妃選中、接受了無數訓練及考驗,而后才送至了雍王身邊,跟在雍王身邊多年、執行任務無數,可謂是忠心耿耿。
但這入骨的忠誠也并未換得半點真心相待。
在雍王及嫻貴妃的眼中,他不過便是一樣趁手的兵器,是一件會呼吸有溫度的物件而已,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不說,每逢不順心之時更是隨意打罵出氣,而他卻連一個反抗的念頭都不敢有。
被那些規矩框住束縛住、助紂為虐了多年,他如今竟也感覺到累了。
這樣也好,便這樣……結束吧。
至少這樣死去毫無痛苦之感,不用經受任務失敗的種種折磨而死,也算是極為舒坦了。
抱著最后的這個念頭,金忠微微勾了勾嘴角,就此閉上了眼,頭一歪昏了過去。
就在金忠三人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之時,那已是被此番變故嚇住,此刻正惶然四顧、瑟瑟發抖的車夫也似是被什么擊中了一般,悶哼了一聲后便栽倒至了地上。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瞬息之間,前一刻馬上的金忠三人還在護著雍王的馬車疾速前行,后一刻便紛紛倒在了地上。
“金忠!怎么回事!”
雍王察覺到馬車緩緩停下,而馬車外再無任何動靜,便立時心內一凜,此刻不由得出聲詢問道。
“金忠!”
馬車外一片寂靜、并無任何人回應,只有拉車的馬兒不時踱步之時產生的馬蹄聲。
雍王心內不住地狂跳不止,此刻緊緊地握緊腰間的佩劍,凝神聽著四周的動靜。
饒是他再遲鈍,此刻也已是明白,他是中了賊人的埋伏。
方才那攔路的女子,定然是對金忠三人做了什么手腳,此刻他們三人定然已是被害或是被人擒住了。
如今他被困在這馬車之內,心內惴惴、滿是惶然不安,卻幾乎沒有勇氣掀開車簾查探一眼。
他此刻滿是擔憂,若是他掀開車簾,立時便有滿天的箭矢或是森寒的劍刃迎面而來。
“什么人!”
就在雍王在馬車之內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卻驀然聽得一陣極輕微的聲響,似乎有人正逐漸靠近馬車。
雍王此刻額上立時滲出一層薄汗,緊緊握住腰間佩劍的手也已是汗津津。
就在他全神戒備地盯著那聲音的來處,隨時準備著全力一搏之時,卻驀然覺得后頸一痛,似乎有什么東西刺入了他后頸的皮肉之內。
雍王心內大駭,忙擰身退至馬車的角落,而后伸手在方才那刺痛之處一抹。
待他將手舉止面前,便見到手上沾染了一絲極為淺淡的血跡。
就在他惶然不安地欲伸手再去觸摸那傷處之時,腦中竟瞬時傳來一陣眩暈之意。
“大膽!是何人……何人竟敢偷襲本王……”
“你等可知……本王是……誰……”
雍王靠在馬車的角落,此刻強撐著身子與腦中愈加沉重的昏沉之意,沉聲斥道。
只是話音才落,他便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歪倒在馬車之上,徹底暈了過去。
…
七月初七。
今日是慕錦月與慕秋霜同日出嫁的大喜之日,威遠侯府內,下人們在天還未亮之時便已開始各自忙碌起來。
聽竹苑內,自然也是一片忙碌非凡。
慕錦月活了兩世,這卻是第一次嫁人,自然難免心內激動且又歡喜,所以昨夜遲遲無法入眠。
且因按南充的習俗,大婚前日,新嫁娘與新郎官不宜相見,慕錦月便特意交代了不許楚凌夜前來。沒有楚凌夜的陪伴安慰,慕錦月更是難以入眠,所以直到將近丑時才終于睡去。
因新嫁娘需要早起梳妝打扮,慕錦月才睡了不過兩個時辰,一大早便被春枝等人叫了起來,開始沐浴更衣、梳妝打扮。
慕錦月坐在桌案之前,看著春枝等人忙前忙后、為她梳妝打扮,桌案一旁則放著霓裳閣潘掌柜的早已為她繡制好的嫁衣,一時不由得感慨萬千。
今世重生后,她唯一的心愿便是保住威遠侯府滿門,保住身邊在意之人的性命,從未敢奢望過今世能收獲良緣、得遇良人。
如今她不僅保住了威遠侯府,身邊的親近之人也是喜樂康健,她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世,更是得了楚凌夜這如意郎君,今世可謂是極為圓滿,心內不由得便對上蒼給了她第二次機會滿是感激。
若說還有什么遺憾……那便是春桃,與楚凌遠了。
她活了兩世,都沒能保住春桃的性命,對春桃滿是虧欠之意,而因醫術不精、救不下楚凌遠的性命,心內也始終未能全然放下,仍是耿耿于懷。
但……也只是遺憾而已。
她此刻已是想明白,她得以重活一世,已是上蒼的格外開恩,她已是盡了自己的全力去改寫上一世的結局,但卻無法事事圓滿、朝朝遂心。
既然已是盡力而為,即便心有遺憾,但卻未有愧悔。
如今她只希望,記住逝去的人,把握當下的幸福,過好日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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