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坦白
和蘇涵約在高中學校附近的一家普通飯館，開了二十多年，掌勺的已經(jīng)從老兩口變成了他們的兒子，這些年間也做過裝修，早就不是記憶中的樣子。
但飯菜味道還行，適合一邊吃一邊回憶過去。
蘇涵多次欲言又止，宋宜安假裝沒看出來，等著她自己憋不住。
果然飯吃到半飽，記憶也翻了不少，蘇涵覺得氣氛到了，就好像挺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一句：“你和陳老師最近怎么樣啊？都沒咋聽你說。”
宋宜安倒了半杯果汁，抬眼看她，似笑非笑地彎了下嘴角，“我不信他沒告訴你。”
蘇涵撇撇嘴，干脆攤了牌，“好吧，他確實和我說了，我就想問問你到底什么意思，看得出他還挺喜歡你的，就不能再給人家點兒時間，相處看看？”
“喜歡？”宋宜安反問她：“從始至終也只見了一面，相處不足一天，談何說喜歡呢？”
蘇涵振振有詞地說：“見色起意也能叫喜歡，感情不都是這么回事兒嗎？第一眼不感興趣的人才是真的不感興趣，而且他條件不錯了，是我從我們學校那群單身貴族里千挑萬選出來最優(yōu)秀的，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了？”
見宋宜安不說話，蘇涵眨眨眼，壓低了聲音問：“你不會還忘不了嚴昭吧？”
宋宜安很明顯的在思考，然后搖搖頭，認真地說：“老實說，要不是你時不時提上一嘴，我可能真的早就把他忘了。”
蘇涵半信半疑，目光掃量了她一會兒，勉強決定相信了。
“那你到底為什么啊？不是你說讓我?guī)湍憬榻B相親對象嗎，結(jié)果還真就只相親，不打算發(fā)展啊？那你這是圖什么？”蘇涵百思不得其解。
宋宜安不太想和她討論這個，喝了兩口果汁，輕飄飄地把問題甩了回去，“不要總是說我，你自己呢？最近沒聽你吐槽父母催婚，是他們想通了還是你想通了？”
蘇涵突然不說話了，抿了抿嘴，低頭猛吃菜。
宋宜安感覺到了有點兒不對勁，但也沒有逼問，就一邊喝著果汁一邊看她。
大概過了幾分鐘，蘇涵把筷子一擱，抽出紙巾擦了擦嘴，看看左右沒什么人，起身繞過桌子坐到了宋宜安身邊，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
“我確實挺想找你支支招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說，既然你現(xiàn)在問了，那我就告訴你吧。”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見她皺著眉，一臉嚴肅的樣子，宋宜安也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了，專心聽她說話。
蘇涵嘆了口氣，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小聲開口說：“最近有個學生追我，搞得我挺別扭的，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好這件事。”
宋宜安“哦”了一聲，側(cè)著身子看她，“你好像不是第一次被學生追了吧？之前你說過，不喜歡姐弟戀，所以來一個拒絕一個，完全不需要考慮。”
蘇涵長相不差，性格也好，自從做了老師很容易就能學生打成一片，那些年輕氣盛的大學生們，總有幾個是膽大包天的，敢于直接向她表示愛意。
但蘇涵嫌他們幼稚，從來都是避而遠之的，所以宋宜安不明白這次有哪里不同。
蘇涵也沒讓她猜，愁眉苦臉地看了她一眼，直接乖乖交代，“關(guān)鍵是，這次不一樣啊，對方是個女孩子……我也已經(jīng)拒絕過了，但她沒有知難而退，我又不好說什么難聽的話。”
宋宜安又“哦”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喂，你這是什么表情？”蘇涵被她看得有些惱，臉都快紅了。
宋宜安攤攤手，帶著些調(diào)侃道：“男孩子追你，你就堅決不搞姐弟戀，上天入地也要躲開，女孩子追你，你就連句重話也不舍得說，愁的眉毛打結(jié)。”
蘇涵一把捂住了眉毛，俏臉通紅，不輕不重地瞪了她一眼，“我是讓你幫我出主意的，不是讓你在這兒胡說八道嘲諷我的。”
“我怎么給你出主意？”宋宜安笑了一下，繼續(xù)拿起杯子喝果汁，“看你自己的想法，既然是你的學生，估計至少要比你小個七八歲？你覺得有沒有代溝，能不能克服，就算你們倆自己克服了，家里那邊又怎么交代？這和男女之情沒什么區(qū)別，不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更是兩個家庭之間的事，我不覺得這是比結(jié)婚生子更好解決的問題，你自己考慮吧。”
蘇涵被她說愣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有些稀奇地看著她。
“我都忘了上次聽你說那么一長串兒話是什么時候了，可能是高中的時候你給我講題？我說宋宜安，你懂的是不是多了點？我可還什么都沒說呢。”
她看向宋宜安的眼神中帶了些深思，宋宜安卻依舊面色如常地開口：“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如果你沒法解決我剛才說的問題，就不要輕易動心，也趁早和她講清楚，防止她越陷越深，她畢竟還年輕，以后會有更多的選擇，你別耽誤人家。”
蘇涵“嗯”了一聲，沒有再繼續(xù)接話。
吃完飯之后，兩個人又聊了些瑣碎近況，宋宜安還惦記著自己生氣的老父親，就沒有和蘇涵多待，準備回去和他道個歉，省得他多想。
兩個人在路口等車，安靜地站了一會兒，蘇涵突然問：“宜安，你和公主之前上的那個緋聞熱搜，其實不單純是她在發(fā)神經(jīng)，對嗎？”
宋宜安穿著風衣，圍巾遮住了嘴巴，聞言看向蘇涵，一雙平時總是平靜淡漠的漂亮眉眼之間突然掛滿了愁思，只是那一眼，莫名看的蘇涵心里發(fā)酸。
“嗯。”她終究還是應(yīng)了一聲。
車來了，宋宜安伸手去攔，臨上車之前又喊了一聲蘇涵的名字，把擋在嘴巴前面的圍巾往下扯了扯，極其認真地對她說：“記住，不想負責就別開始，千萬別耽誤人家。”
見蘇涵點了頭，她才如釋重負地笑了一下，沖蘇涵揮揮手，轉(zhuǎn)身坐進了車子里。
到了小區(qū)門口，宋宜安去超市買了些水果拎回家，一開門就瞧見父母坐在客廳看電視，起初還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畢竟天氣冷了不能下樓散步，這大概是他們唯一的樂趣。
結(jié)果不多時，電視里就傳來熟悉的聲音，她定睛一看，果然是她自己。
老兩口兒在看《伴我揚帆》，還專挑了有她的那幾期。
宋宜安莫名有些尷尬，招呼也沒打，直接鉆進了廚房去洗水果，給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shè)才又出去，把果盤放在了茶幾上。
除了陪宋母一塊兒看了首播之外，宋宜安自己還真沒去看過這檔節(jié)目，本來她也只錄了四期，早就已經(jīng)播完了，這會兒盯了半天也沒確定到底是哪一期。
宋母抬眼看她，突然問：“這后面不是說有什么懲罰，讓你們錄視頻演戲，你們抽的那個虐戀情深，怎么后面幾期也沒見放出來？”
宋宜安當然知道為什么沒放出來，觀眾和粉絲早就在網(wǎng)上鬧過一波了，節(jié)目組一開始只是裝死，直到有別家粉絲開始指責攻擊李懷淺一個人連累了一群人，才把除了她們組之外的其他幾組視頻放在了微博上。
至于她們倆的那個虐戀情深，拍的確是拍了，宋宜安全程冰塊臉裝酷，李懷淺倒是演技爆發(fā)，把幫忙錄像的喬珃都給看哭了，播出去估計也能是個演技大賞。
但據(jù)說是李懷淺自己死活不讓放，具體宋宜安也沒有專門去了解過。
這會兒老母親問起，她也只能含糊其辭，說拍得不太好，怕播出去讓人笑話。
“本來就是個綜藝節(jié)目，笑一笑不更好？”宋母不信她的說辭，伸手把老伴兒推去一邊，然后沖女兒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宋宜安乖乖地坐了過去，宋母摸到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這個節(jié)目我是一直追下來的，確實挺有意思，但只有前面四期你和懷淺一塊兒錄的，我看了好多遍。看得出來，當時你們倆關(guān)系很好，現(xiàn)在是不是不好了？”
頓了一下，宋母又說：“以前她經(jīng)常和我聊天兒，可能也聊不到幾句，但是會關(guān)心下我和你爸最近的生活怎么樣，身體怎么樣，看得出來很用心。但最近兩個月，她都沒有再找我，我給她發(fā)過幾次消息，她也回復(fù)的很客氣，說實話，我有點傷心。”
宋宜安神色稍動，反手握住了母親的手，“媽，我現(xiàn)在不做她的經(jīng)紀人了，平時也見不到什么面，人的感情不就是這樣的嗎？”
“但是前不久，也只是上個月，她還給我和你爸寄了幾件冬衣過來，雖然沒有告訴我，但除了你之外，也只有她會這么關(guān)心我們了。”
宋母嘆了口氣，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又問她：“我是不太明白，你們娛樂圈里面那么多明星，是都對經(jīng)紀人父母那么好嗎？還是只有她，愛屋及烏？”
宋宜安有些發(fā)愣，淡定的表情也維持不下去，怔怔地喊了一聲：“媽……”
宋母沒說話，倒是一旁抱著手臂裝雕塑的宋父終于開了腔，不陰不陽的冷哼了一聲。
“你別出聲。”宋母瞪他一眼，不滿之情溢于言表。
宋父撇撇嘴，看著妻子一大把年紀還把閨女抱在懷里哄，血壓都要上去了。
宋宜安跟丟了魂兒一樣，任母親把她摟進懷里，一下下?lián)崦暮蟊常p聲哄慰道：“乖孩子，媽媽只是想把這件事和你說清楚，怕你做錯了事，你別害怕。”
藏了那么久的事被母親親口揭開，懵歸懵，但宋宜安也很快反應(yīng)過來，抬頭看母親的表情依舊很慈愛，父親雖然看起來不太高興，但也沒有氣急敗壞，當場給人難堪。
她心里定了一下，從母親懷里出來，深吸了一口氣。
宋母說：“我不會用父母的身份去壓迫你，你也不要用子女的孝心來欺騙我，我們站在一個平等的角度，好好聊聊天兒，行不行？”
宋宜安點點頭，低聲應(yīng)道：“好。”
宋母笑了一下，伸手拍拍她的手背，直接問：“你和懷淺之間，是不是有過感情？”
知道母親口中的感情是指什么，宋宜安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
宋母又問：“現(xiàn)在是分手了嗎？”
宋宜安這次沒應(yīng)聲，眼圈兒一下子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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