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肅公看在她剛給自己出主意的份上，沒有刻意點破，板著臉說：“這里的每一個角色都是紙片人，都是為了男女主的劇情線服務的，包括你現在也是，所以對于他們，沒有必要太過于真情實感，而且你不一直想回到現實世界，最好不要在這里留下感情。”

        留下感情……

        風綺雪剛來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經歷過這么多人和事，讓她怎么可能還把身邊的人當成紙片人？

        尤其是蕭墨塵……

        “嗯。”風綺雪順從的模樣點點頭。

        他們都忽略了床上躺著的駿和。

        駿和雖然受傷了，卻不妨礙把他們說的一字一句都聽了進去，而且默默記在了心里。

        他知道，白肅公和風綺雪都不是一般人，也許，都不是和他們一樣的人。

        “紙片人”這三個字，深深地印在了駿和的腦海中。

        沒過一會兒，蕭墨塵回來了，他手里捧著各種瓜果吃食，一臉冷漠地放在桌子上，恭恭敬敬地對白肅公和風綺雪說：“師父，圣主，這里只有這些了，您二位將就吃一些吧。”

        風綺雪看著現在這樣的蕭墨塵，得，還沒叫幾天“姐姐”呢，又回到“圣主”了，有種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覺。

        她看著眼前的蕭墨塵和桌上的東西根本吃不下，只垂眸坐著，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床上吃了解藥的駿和感覺好多了，坐起來對風綺雪說：“風姑娘，我感覺胸悶，可不可以陪我出去走走？”

        “啊？”風綺雪聽到后，起身去扶他說，“好。”

        “放肆！”蕭墨塵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很生氣的樣子說，“你是什么身份地位，居然敢使喚圣主！”

        風綺雪看著蕭墨塵這個樣子，臉色更難看了，好像自己精心培育的一棵白菜，突然黑化了。

        本以為熟悉的人，現在變了一翻模樣，變得不認識了。

        “哎。”白肅公悠悠閑閑的樣子說，“墨塵，你就讓他們去吧，駿和是風姑娘的朋友，也算你的長輩。”

        “師父說得是。”蕭墨塵立刻附和白肅公的話，還伺候他吃東西，說，“師父請。”

        “墨塵也吃一些吧。”白肅公十分貼心的樣子說。

        蕭墨塵卻沒有興致的樣子垂眸說：“墨塵吃不下，萱兒還生死未卜，等著我去營救。”

        “呵。”聽到這句話風綺雪一個白眼幾乎要翻上天去了。

        剛剛還左姑娘左姑娘的，被控制之后直接就成萱兒了。

        還真是親昵呢！

        白肅公則笑呵呵地，十分滿意的樣子說：“萱兒要是知道你這樣牽掛她，心里一定很開心。”

        “都是墨塵不好，讓萱兒身入險境。”蕭墨塵十分痛心的模樣，自責地說。

        白肅公安慰他說：“不忙，等時機成熟了，我們去把萱兒給救回來，把那些傷害萱兒的人都殺得片甲不留！”

        風綺雪不忍心看向現在的蕭墨塵，扶著駿和出去了。

        兩個人走在山里，即使空氣清新，也讓風綺雪感覺喘不過來氣。

        “風姑娘。”駿和指著前面說，“那里視野開闊，我們去那邊吧。”

        風綺雪一言不發，只管扶著他走著，看到旁邊有塊大石頭，便扶他坐下來。

        “風姑娘。”駿和抬頭看著她的側臉說，“你有心事，可以對我說。”

        風綺雪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看著開闊的四周，郁郁蔥蔥的山林，眼神落寞地說：“阿和，我對你說過，我不屬于這里，我總有一天會離開的，可我……”

        “可你，牽掛這里的人了，是嗎？”駿和看穿風綺雪的心思，語速緩慢地說，“明知道自己要離開，所以不想在這里留下什么，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風綺雪沒有接話，只是感嘆在這里還能有一個人懂自己，她回頭對著駿和微微一笑說：“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風姑娘。”駿和臉上卻沒有笑容，認真地看著她問，“紙片人是什么意思？還有，為什么我總感覺白肅公能操縱我們的行為，尤其是對墨塵兄。”

        “紙片人……”風綺雪看著遠景說，“你能相信，你所存在的世界，并不是真實的，也許應該這樣說，對我和白肅公來說，不是真實的。你，蕭墨塵，左靈萱，亞蕾等等等等，包括我的這具身體，都屬于一本書，一本男頻玄幻小說。”

        “書？”駿和眉頭微皺，回憶著這幾天的各種見聞，奇怪的老頭，風綺雪的兩張臉，蕭墨塵的怪異，突變的天氣。

        風綺雪嘆口氣說：“我知道這很難理解，對于誰來說，都不容易相信自己生活的世界是虛假的，是別人創造的，是可以隨意改動的。”

        她說完，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只剩風聲在敲打著樹葉強調這存在感。

        半晌以后，駿和垂眸微微一笑說：“所以，我們是紙片人？”

        “你不驚訝嗎？”風綺雪倒是有些差異地看著駿和說，“如果是我，聽到這些，一定以為是謊言，這太荒謬了。”

        駿和卻說：“風姑娘忘記了，我出身巫族，什么荒謬的事情沒有見過？真與假，只不過是活在自己心中與別人眼中的區別。其實，自從白肅公出現之后，身邊的一切仿佛都在聽著我，這個世界不一樣了。他可以讓枯木在大雪紛飛之中開花，他可以讓蕭墨塵變得十分陌生，他還可以威脅到你，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一定就是創造這本書的人吧？”

        聽到駿和平靜的接受，甚至可以看透一切的不尋常，風綺雪沒有太多的欣慰，反而更加失落。

        難不成就因為蕭墨塵是男主，所以他不能看透這一切？不能理解這一切怪異？不能反抗白肅公的控制？

        “你在擔心墨塵兄嗎？”駿和溫柔的目光看著風綺雪說，“他的改變，著實令人心驚，還有他對左姑娘的態度也是轉變得真快。”

        風綺雪坐在駿和身旁看著遠處，努力忽略蕭墨塵對左靈萱的在乎，說：“我已經知道每個人的結局，我不想自己死在這里，也不想蕭墨塵變成那種視人命如草芥，暴虐無度的人，所以我試圖改變他……有時候想想，何必呢，他也只不過是一個紙片人罷了。”

        “可他在你心里，早就已經不是紙片人了吧。”駿和看著風綺雪的側臉，看著她被風吹起的發絲，有一種想要抬手幫她將發絲挽到耳后的沖動，不過駿和忍住了，他也老想遠方說，“我看得出來，你對他，對亞蕾公主，對我，都是真心實意的，并沒有把我們當成不重要的人。”

        風綺雪長長吐出一口氣說：“現在我不這樣想了，自從白肅公出現以后，他時時刻刻提醒我，你們只是紙片人，等我找到離開的辦法就要回到我的世界去了，這里，終究只是一本書。”

        她嘴上這樣說著，可她的眼睛卻騙不了任何人。

        “啊……”駿和突然若有所思地說，“我突然想到，如果白肅公就是創造這本書的人，那豈不是他讓我天賦時靈時不靈，還被族人嘲笑？是他安排我出來游歷？”

        “對啊。”風綺雪點點頭說，“這里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駿和卻搖搖頭說：“不，你就不是，你是這個世界的變數，從你到來的那一刻起，這里就不在僅僅受白肅公的控制了，你要相信你可以改變你想要改變的事物。”

        風綺雪轉頭看向駿和，四目相對之間，她感覺自己有些看不透駿和了，他也許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強大，深深的眼眸中蘊藏著力量。

        “哎……”風綺雪低頭摳著手指感嘆道，“蕭墨塵怎么就不能像你一樣，紙片人意識覺醒呢？”

        “也許。”駿和安慰風綺雪說，“因為他是男主吧，我聽到你們這樣稱呼他。而我只是個配角，不重要的人物，跟能看透一些事情吧。”

        風綺雪拍著駿和的肩膀認真地說：“你不是不重要的人物，在每個人的生活中，自己都是主角，阿和，你要相信你自己。”

        “我能問問我的結局嗎？”駿和眼含笑意問。

        風綺雪想想說：“嗯……你呢，你是蕭墨塵最得力的助手，在他復國之后，成為了國師，而且還成為了巫族的首領。”

        “真的嗎？”駿和驚喜地說，“我想起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提醒過我，跟著墨塵兄，就能得到我想要的，原來是這樣。”

        風綺雪看他的樣子也笑起來說：“是啊是啊，所以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

        “那你的結局呢？”駿和又問，“我是說，魔族女帝的結局。”

        風綺雪聳了聳肩膀無奈地說：“死掉咯，還是被蕭墨塵親手殺死的……所以我才想要改變結局。”

        “風姑娘。”駿和語氣輕松地說，“你放心吧，現在的墨塵兄，一定舍不得殺你的。”

        “呵呵。”風綺雪苦笑一聲說，“你看看蕭墨塵現在的樣子，哪里還有與我們同行時候的模樣，他會在白肅公的幫助下走上既定好的路線，迎接屬于他的結局。”

        “沒事。”這回輪到駿和拍風綺雪的肩膀說，“我會幫你的，我不會讓你死在這里，并且幫你找到回家的辦法。”

        風綺雪真心一笑說：“謝謝你啊，阿和。”

        兩個人坐在石頭相視而笑的背影被前來尋找他們的蕭墨塵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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