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左靈萱來說，卻沒有從前開心了，她卻感覺到蕭墨塵一天一天的疏遠，不像從前那般溫柔耐心，他心里好像藏著什么秘密，經常一個人獨處，偶爾也會碰到他一個人發呆。

        兩個人之間有什么東西在改變，距離感悄悄在增強，可是，對于左靈萱，蕭墨塵心里總有一種責任感在。

        這天，他們剛打下一個小國，攻占一座宮殿，內外都在慶祝。

        蕭墨塵卻在宴席結束之后遠離人群，獨自站在露臺上吹風。

        夜色濃郁，明月高懸，秋風四起。

        他一個人站在那里，頗有種高處不勝寒的孤寂之感。

        左靈萱悄悄跟了上去，偷偷在旁邊看了他很久，心里不是滋味，終于忍不住走了過去，帶著幾分醉意用輕松地語氣說：“今晚的酒，還真是烈啊。”

        獨處時光被打擾的蕭墨塵眼底有些不悅，也被夜色給掩蓋住了，他看著遠方輕聲說：“醉了，就去休息吧。”

        “墨塵。”左靈萱興奮的樣子看向遠方說，“照現在的形式發展下去，不出兩個月，就可以統一人人族，實現你的復國大業了。”

        蕭墨塵沒有接話，空氣安靜了下來，只剩風聲劃過耳邊。

        這樣的沉默讓左靈萱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幾分，不過她沒有放棄，深吸一口氣，期待地看著蕭墨塵說：“到那時……你，你還會記得你的承諾嗎？”

        當女孩子感受不到愛意的時候，就會反復去試探，去尋找對方還愛自己的證據。

        哪怕只有一點點，也會想星火燎原一般。

        “我記得。”蕭墨塵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并不好。

        給人一種，他說的不是“我記得”三個字，而是“你閉嘴”。

        “墨塵……”左靈萱帶著委屈的聲音響起，眼巴巴看著蕭墨塵。

        聽到這語氣，蕭墨塵看了一眼左靈萱色微紅，委屈又可憐的眼神，一時不忍心，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她披在肩膀上，語氣緩和下來說：“起風了，你又飲了酒，小心生病。”

        “我就知道。”左靈萱趕快握住蕭墨塵的手，一臉感動地說，“你還是關心我的。”

        蕭墨塵的表情沒有變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左靈萱的肩膀說：“我今天也累了，就先回去了。”

        他說完抽出自己的手，轉身離開了，沒有一絲猶豫。

        秋風吹動著左靈萱的長發，吹動衣服的下擺，穿過胸膛吹進心口，心頓時涼了半截。

        她不明白蕭墨塵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兩個人之間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夠好嗎？

        還是說……他們之間出現了第三個人？

        想到這里，左靈萱就默默握緊了拳頭，她蕭墨塵的皇后只能是自己，誰想覬覦？誰敢覬覦？

        到底是什么牽走了蕭墨塵的心思？

        這一夜，外面熱熱鬧鬧，左靈萱一夜無眠。

        在外人面前，她是一個戰無不勝英姿颯爽的女將軍，在蕭墨塵面前，她是一個姿態低到塵埃里的卑微求愛小女人。

        從這天開始，左靈萱準備派人偷偷盯著蕭墨塵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與人接觸方面，她倒要看看誰這么大膽子！

        而蕭墨塵除了打仗就是練功，接觸的人也只有左靈萱和白肅公，一絲破綻都找不出來。

        可左靈萱就是不信，她認定了蕭墨塵的轉變是有原因的，一定要把這個原因給揪出來！

        這期間，蕭墨塵察覺到左靈萱在監視他，于是忍住了去鈴鐺里偷看風綺雪的沖動。

        他怕被左靈萱發現了告訴白肅公。

        等等……

        蕭墨塵心里疑惑，自己為什么要怕呢？

        是怕白肅公殺了風綺雪？

        那天白肅公摧毀鈴鐺時兇狠的樣子，蕭墨塵可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風綺雪是自己的仇人啊，殺了她不是更好？

        每每想到這里，蕭墨塵的頭就開始痛，屁股有什么在阻止他的思緒。

        從前對于白肅公的話，蕭墨塵一向都是言聽計從，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可現在，他除了帶兵打仗方面之外，白肅公說的旁的話他會懷疑一番再做抉擇要不要信。

        當然，這些都不能表現出來。

        大半個月過去了，蕭墨塵發現自己身邊監視的人也都收手了。

        也許是左靈萱抓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放棄了吧。

        這天晚上，蕭墨塵便迫不及待地掏出鈴鐺，輕輕一托，讓它懸浮在半空中，自己偷偷施法進入到鈴鐺里。

        夜深了，湖邊小筑安安靜靜的，連風也沒有一絲。

        風綺雪正躺在床上睡得香著呢，抱著被子蜷縮著身體，就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嬰兒一樣。

        蕭墨塵輕手輕腳地站在她的窗前，看著她的睡顏出神。

        小時候在魔宮里，風綺雪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樣子。

        而且在他的成長過程中一直都是這樣，可在這鈴鐺里，他卻看到了風綺雪的另一面，與駿和在一起時的另一面。

        蕭墨塵開始嫉妒駿和，不明白在自己面前嚴厲無比的風綺雪，在他面前卻可以笑得那樣甜美。

        “墨塵兄，好久不見。”駿和的聲音突然在蕭墨塵身后響起，他什么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

        之前蕭墨塵來鈴鐺里偷看風綺雪，有好幾次都被駿和感應到了，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這次，駿和沒忍住。

        蕭墨塵的目光變得冷漠起來，轉過身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駿和說：“好久不見嗎？我與你并不熟實。”

        在他的記憶中，那些與駿和一路同行過往都忘記了，剩下的只有零星沒說過幾句話這種印象。

        “小雪在睡覺，我們出去說吧。”駿和的聲音輕柔，整個人都散發著沉穩的氣質，與蕭墨塵身上張揚霸氣截然相反。

        小雪……

        蕭墨塵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緊，率先邁開步子往外走說：“來吧。”

        他還真是隨時隨地都有一種主人公的氣質。

        駿和看了一眼熟睡的風綺雪，怕她半途醒來，便將準備好的安魂香放在她的床頭。

        深夜的湖邊十分安靜，夜空沒有星星，樹林沒有飛禽，湖面也沒有一絲漣漪。

        蕭墨塵負手而立站在湖邊，看著湖心亭，想起離開之前看到風綺雪跟駿和在里面下棋說笑的場景。

        煩得很！

        “你終于發現這里了。”駿和走過去與蕭墨塵并肩而立，看著遠處輕聲說。

        蕭墨塵斜眼瞟了他一眼，然后微微揚起下巴說：“你有什么話就直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你就不好奇嗎？”駿和看向蕭墨塵的側臉問，“對于這里的一切？”

        “呵。”蕭墨塵冷笑一聲，輕蔑地說，“好奇什么？好奇你與她為什么會在這里嗎？”

        駿和垂眸微微一笑，聽出了蕭墨塵語氣里的醋意。

        即使他忘了，心里也在意著風綺雪的。

        駿和調整情緒看向湖面說：“不，我說的不只是這里，不只是我與小雪，還有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一切。這幾年的時間，你征戰四方，屢戰屢勝，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從來都沒有出過一點差錯，對于這些，你就沒有疑惑過嗎？”

        “疑惑？”蕭墨塵不看他，挑眉反問說，“為何要疑惑？我熟悉兵法，練兵有方，內力深厚，法力高強，自然是屢戰屢勝，屢戰屢敗才要疑惑吧。”

        “那風綺雪呢？你就不覺得你忘記了什么嗎？”駿和問道，“那左靈萱呢？你就不覺得她對你的深情不知所起？那白肅公呢？你就不覺得他所做的每個決定都是對的，他所做的所有猜測都應驗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蕭墨塵的語氣中帶著不耐煩與不滿，微皺的眉頭也在暴露著他不友好的情緒。

        駿和抬頭看向四周說：“這里，包括外面，每一個人，一花一樹，一草一木，都出自同一人之手，他創造了這里，并且想要掌控這里的一切，包括你我，他就是……”

        “白肅公？”蕭墨塵這才用認真的目光看向身旁的駿和。

        其實這些蕭墨塵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猜測的，可是他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現在駿和這樣一說，他好像明白了。

        周圍的一切好像真的都在白肅公的掌控之中，自己以前也是對他無比信任言聽計從。

        “你知道？”駿和有些驚訝地看向蕭墨塵問，“你也覺醒了？”

        “覺醒什么？”蕭墨塵疑惑中帶著警惕地看著駿和，他想要從對方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卻不想暴露自己的想法。

        看蕭墨塵的樣子，駿和知道他應該只是感覺出不對勁，還沒到意識覺醒那一步，看來需要自己推一把了。

        駿和想了想說：“這么說吧，對于白肅公來說，我們身處的整個世界，都是話本，都是戲劇，而白肅公，就是寫話本和編戲劇的人。你的一舉一動，都是他設定好的，包括你的愛恨情仇。用白肅公那邊的話來說，你我都只不過是話本里的紙片人而已。”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些什么？”蕭墨塵對于駿和說的話不是很能理解。

        他雖然可以相信白肅公這個人不簡單，可是……什么話本，什么戲劇，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自己明明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是話本里的紙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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