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蕾一口氣說了許多個問題，風綺雪一個也回答不上來，她迷迷糊糊又暈了過去。

        沒有辦法亞蕾只能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她。

        天徹底亮了，蕭墨塵暈暈乎乎醒過來，看著守在自己床邊一夜的左靈萱，雖然愧疚，但看她的目光中沒有半點愛意。

        “萱兒，萱兒。”蕭墨塵輕輕喚醒左靈萱。

        左靈萱睜開眼睛，難道蕭墨塵醒了，驚喜又擔心地問：“墨塵，你怎么樣了？”

        她說著就抬手去摸蕭墨塵的臉頰，卻被他偏頭躲開了。

        “我沒事。”蕭墨塵穿鞋下床說，“我們趕快走吧，回皇宮去。”

        左靈萱委屈巴巴地起身，說：“我照顧了你一個晚上，你卻連句話都沒有，著急回去是為什么？”

        “你辛苦了。”蕭墨塵停下腳步背對著左靈萱?zhèn)阮^說，“我著急回去籌辦登基大典，你要是累，馬車上也可以休息。”

        然后整個車隊以最快的速度套車出發(fā)，就連白肅公都不理解，甚至都沒睡醒呢，不滿地問蕭墨塵：“這么著急做什么？”

        “師父，亞蕾不舒服，昨晚連夜送回皇宮了，我不放心。”蕭墨塵腳步匆匆往馬車邊走。

        聽到亞蕾不舒服，白肅公神色一緊說：“那快回去，她還懷著孩子。”

        這時候左靈萱拉著蕭墨塵的胳膊說：“墨塵，我們同乘一輛車吧。”

        看著她期待的眼神，蕭墨塵猶豫了，白肅公說：“去吧去吧，最近你都冷落萱兒了，等有功夫，為師可得好好敲打敲打你了。”

        “是，師父。”蕭墨塵無奈只好答應。

        也許是很久都沒有單獨相處了，兩個人在狹小的空間里氣氛有些許的尷尬。

        左靈萱看著蕭墨塵覺得奇怪，感覺眼前的蕭墨塵有些不一樣。

        “為何這樣盯著我看？”蕭墨塵問。

        “因為……”左靈萱不確定地說，“我感覺你變了。”

        蕭墨塵垂眸掩飾性地咳嗽一聲說：“哪里變了。”

        “說不上來。”左靈萱看著蕭墨塵從上到下，越來越感覺不一樣了，她說，“你好像比之前多了些……少年的感覺，對，就像我剛遇見你那天一樣。”

        “少年的感覺？”蕭墨塵挑眉。

        昨晚他用一夜的時間在接收消化消失的那段記憶，感到慶幸的同時又驚訝于自己四處征戰(zhàn)的那幾年有多暴虐，甚至比魔族的手段還要兇殘。

        這一切，都是因為白肅公的存在。

        左靈萱點點頭說：“對啊，而且你身上的氣場也溫和了許多，雖然還是那樣不容易親近，可是少了幾分戾氣，多了幾分正氣。”

        “正氣……”蕭墨塵思索著，心里默默地想，這都是姐姐教育得好。

        他知道，在被自己遺忘的記憶里，風綺雪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重新開始影響他的心性了。

        想到風綺雪，蕭墨塵忍住了要直接回皇宮的沖動，他好想見到風綺雪，好想抱抱她，好想告訴她自己恢復記憶這件事。

        “墨塵……”左靈萱忍不住去搭他的手，可蕭墨塵卻像觸電一般躲開了，然后防備的目光看著她。

        左靈萱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兩個人變成了這個樣子啊？

        她帶著不解和怨恨的目光看著蕭墨塵問：“蕭墨塵，你現(xiàn)在對我已經(jīng)避之不及了嗎？”

        “萱兒……”蕭墨塵有些無奈，恢復記憶之后他對左靈萱的感覺就更沒有了，他該怎么解釋他們的相愛是被白肅公設定好的這件事呢？

        左靈萱憤憤地說：“都是因為亞蕾嗎？為什么？她懷著別人的孩子啊！為什么你能對懷著別男人的孩子的女人動情，卻對我那么冷漠呢？我究竟做錯了什么？”

        她越說越激動，眼眶酸澀，蓄起淚水。

        “萱兒，你沒有錯……”

        “我既然沒有錯！可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左靈萱心里所有的委屈都爆發(fā)出來，哭著質(zhì)問蕭墨塵，“還是說……還是說你覺得我不如懷了孩子的女人有味道？”

        她說著開始低頭胡亂地解開自己的衣衫，拉扯自己的領子，然后要往蕭墨塵的身上坐過去。

        如臨大敵一般的蕭墨塵趕快偏開目光，用力地扣住左靈萱的肩膀，讓她與自己保持距離，皺著眉頭說：“左靈萱！你冷靜一點！你看看你在干什么！”

        “我不能冷靜！”左靈萱哭著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大聲哭喊，“你要我怎么冷靜？你告訴我該怎么冷靜？我要怎么說服我自己？我要怎么理解？怎么理解你突然不愛我這件事情？我陪你度過的那么多年都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蕭墨塵看著左靈萱崩潰的樣子，于心不忍，隨手拿過馬車上的毯子蓋在她身上，輕聲說：“萱兒，有些事現(xiàn)在我沒有辦法解釋，但我也希望你可以過得輕松一點，除了愛你這件事，其他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蕭墨塵……”左靈萱發(fā)絲凌亂，坐在那里看上去透著一股凄慘，一滴淚劃過臉頰，由溫熱到寒冷，只需要一個下墜的距離，她雙目無神地垂著眼眸說，“你要不要聽一聽你自己在說些什么？我愛你，我以為你也同樣深愛著我，我陪你上戰(zhàn)場四處征戰(zhàn)，我用我的命，我所有的愛和熱情陪著你這的多年，到頭來卻落得一個這樣的下場？還是說，你要登基了，復國成功了，你不需要我了，就要把我一腳踹開……”

        “我不是這個意思。”蕭墨塵無奈地捏了捏眉心說，“這件事情很復雜，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那你說啊！”左靈萱抬頭看著他，哽咽地質(zhì)問，“你不說我怎么能理解呢？曾經(jīng)屬于我的愛都去哪了？都給誰了？”

        “也許……”蕭墨塵看著左靈萱哭紅的雙眼，始終沒辦法說出特別狠心的話，止住話頭不再說。

        他原本想告訴左靈萱，他從來都沒有愛過她，只是因為被設定成了那樣。

        可是這句話太殘忍了，左靈萱已經(jīng)夠無辜了。

        “哎……”蕭墨塵輕嘆口氣，耐著性子說，“萱兒，你累了，睡一會兒吧。”

        左靈萱看著蕭墨塵欲言又止最終逃避面對的樣子氣不打一出來，指著馬車門說：“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然后她猛得拍了拍馬車，大聲喊：“停車！停車！”

        馬車便停了下來。

        蕭墨塵沒想到幸福來得這么突然，沒有表現(xiàn)得很明顯，用一副為難的表情下了車，然后站在原地目送車隊離開。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蕭墨塵被左靈萱趕下車了，也算還她一個面子。

        等車隊走遠，蕭墨塵便迫不及待地閃現(xiàn)來到北云皇宮的靜心堂，推開房門找亞蕾。

        正在準備把熬好的風寒藥裝進食盒的亞蕾被突起如來的開門聲嚇到了，炙熱的湯藥撒了出來，在亞蕾的手背上留下一片紅印子，她驚呼一聲：“啊！”

        “怎么了？”蕭墨塵焦急地走過去問，“亞蕾，你去過石室了嗎，她怎么樣了？”

        亞蕾放下藥碗，表情痛苦地吹著自己被燙傷的手背說：“她感染了風寒，你看你，一碗藥撒出去這么多。”

        “抱歉。”蕭墨塵收拾好食盒說，“你留在這里找太醫(yī)看一下燙傷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看著蕭墨塵迫不及待的樣子，想到風綺雪還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石室里生病，亞蕾暫時收起了自己的埋怨，說：“那你快去吧，小雪還等著呢，我給你打掩護。”

        “多謝。”蕭墨塵說完提著食盒就消失在了原地。

        沿著蜿蜒漆黑的甬道，蕭墨塵心里越發(fā)緊張起來。

        如果告訴姐姐自己恢復記憶的事情，她會不會很開心？

        可轉(zhuǎn)念又一想，也許不會吧……姐姐也許已經(jīng)喜歡上了駿和……

        大雨之中他們兩個人擁吻的場面在蕭墨塵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不過現(xiàn)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姐姐的身體要緊。

        來到石門之前，蕭墨塵按下機關，意料之外的又黃色的光從石室里照射出來。

        這里明明是地下，哪里來的光？

        蕭墨塵走進去抬頭一看，看到一團黃色的光球懸掛在石室上空，光都是從它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這個東西他在鈴鐺里也看到過，應該是駿和研究的法術吧。

        顧不上這些，蕭墨塵輕手輕腳來到床邊，看著風綺雪因為風寒而微紅的臉龐，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放下食盒，坐在床邊握著風綺雪的手，簡直要哭出來了……

        “姐姐。”蕭墨塵哽咽著說，“我回來了，我終于回來了。”

        而昏迷的風綺雪根本就沒有一點點知覺，只安靜地躺著。

        蕭墨塵看著風綺雪的臉一遍又一遍，好像怎么也看不夠。

        當手指觸碰到她微微發(fā)燙的額頭是，蕭墨塵才意識到，現(xiàn)在應該給她喂藥。

        他從食盒之中掏出藥碗，可風綺雪正昏迷著，要怎么喂呢？

        沒辦法，蕭墨塵只能自己喝一小口，忍受著湯藥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為了防止嗆到風綺雪，他扶起她的肩膀讓她坐起來，嘴對嘴緩緩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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